“你们中鼎对待外来使臣都这么失礼,还是只针对我们南梁。言而无信就算了,还让我们在此干等,太欺负人了!”云灵站了起来,高傲的抬着下巴怒斥。
“还有这茶,明明知道本公主得了风寒,还特意给我上茶。我看这太医医术也好不到哪去。”
“啪哒哒~”茶杯被甩飞到地上,四分五裂。
“皇兄,我们走吧,不看了。”云灵轻蔑的看了在场的几位。
“不得无理。”南黎辰抬眼轻斥了一声,语气却平静不带情绪。
“皇兄,云灵哪有说错。”云灵娇斥,不满的反驳。
“错没错回去问爹娘。想走先把账算清了!”安未楚平静又冷淡的声音传入厅内。人未现声先到。
装十三谁不会!安未楚眼一扫,把厅内人看透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唏嘘。寻声朝门外望,却见安未楚面带微笑,大步朝厅内走来。很随性的步子,却有种让人不能忽视的锋芒。
“大胆~你们可看到了,这就是你们中鼎的待客之道。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对我南梁公主横眉冷斥。”云灵怒道。
“不要给自己带高帽了,到底谁欺负谁?长眼的都看明白了。南梁公主到中鼎太医院大吵大闹,还动手砸坏东西。最后还口出狂言,辱骂公主。怎么地,想走?”安未楚双手抱臂,俯视着传说生病了,还穿着花枝昭展的女人。
脸上浓浓的妆容,遮不住苍白脸色、深暗的黑眼圈。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对本公主无礼。”云灵怒摔衣袖喝斥道。
“甭扯那废话,你以为转移话题,杯子打碎了就不用赔了。”
“你…”
“怎么敢摔不想赔?还是赔不起?这不太可能吧!”
“你们中鼎…”
“我们代表不了中鼎,不要给我带高帽。”
“我……”
众人:“……”这是杯子的问题嘛?安未楚一字一堵,愣是把题拐偏了。
坐在位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水的南黎辰,姚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安未楚,却没有插手的意思。
云灵公主从小到大,就是南梁皇帝手里的掌上明珠。骄横、脾气暴躁,有严重的公主病。她说什么,别说没人敢反驳,就是一句重话也没有过。此时被安未楚怼得眼红脖子粗的。这看戏的感觉还不错,终于碰上硬茬了。
“你不是南梁公主嘛,两茶杯钱付不起?两个付不起,付一个也行。”安未楚眯了眯眼,一脸的鄙视。
“你…你欺人太甚?不就两茶杯嘛。”云灵脸上火烧火烧的红。明显被气得不轻。再看周围的人没有帮她的意思,突然意识到安未楚,身份应该不是宫女。云灵咬了咬牙。伸手到衣袖掏了一下,狠狠的将一腚白银,拍到了桌子上。
南黎辰斜眼,云灵这是气晕头了吧,平常这种动作哪里会在众人面前做。她一向装的是娇柔、贤惠的一面。
“这腚银子,够嘛?”安未楚语气轻挑。扭头看了眼青儿,询问桌上这块银子值多少钱?
安未楚其实不是故意的。以前的生活,连纸钞都很少用了,黄金白银什么的,都变着手链戒指什么的,买东西直接刷刷刷。对现银还真没概念。
青儿给安未楚打了个眼色。这钱不能收呀,皇上来了会要了你的命的。两主仆眼神激烈交流后,安未楚示意明白了。这是少了是吧!
青儿:“……”
安未楚扭头不屑的忽悠道:“云灵公主,你大概搞错了。这两个茶杯它是独一无二的。皇上用过,太后用过,我中鼎太皇上也用过。咳~明白我的意思嘛?”
一锭银子就想把人打发了,你可真会想!
“你什么意思?”
安未楚撇撇嘴继续道:“说这个可能没啥意思,你觉得是信口开河。说点实在的吧。这茶杯值这个数。”安未楚伸出了二只手指,在云灵眼前晃了晃。
“茶杯的制作工艺复杂程度,你真没办法想像。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烧窑彩绘,如此多的步骤。我就不一一说明了,练两个简单的给你说一下。就说这个练泥,材料瓷石,都得人工从万里外人工拉回来,紧接敲碎、打成粉状、淘洗、去杂质,制成泥块、去渣质,就这一步得多大的工作量。再说烧窑这一步,首先你还得造个窑。这里面所花的人力、精力、财力,都是不可估量的。…”
安未楚打快板式的语速,噼噼叭叭就是一大堆道理,还煞有其事的说得有条有理。
众人:“……”。我为什么一句都没听懂?你听懂了嘛?
云灵更是一脸懵,但还不好反驳。难不成说自己听不懂?必须不行呀。
“你懂烧瓷?”南黎辰偏了偏头,质疑的插了一句。
“三王子,你懂就好。云灵公主,似乎听不太懂。”
“我…你不就是要钱嘛,多少?给你就是。”云灵这会不仅脸红,全身还在发抖,心火已经窜到了脑门上。“啪”的一下从衣袖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拿去。”
安未楚是在讽刺她学识淡博,无知吧。她怎么敢!想她云灵在南梁,头顶上灌的可是第一才女的美誉,真是气死人了。
众子唏嘘,这是干嘛?看病、茶杯、银票?好像没毛病。
“你确定?”安未楚不动生色的询问,内心却一阵好笑。
云灵看了警觉的瞪着安未楚,又看了一眼南黎辰。
安未楚突然脸上一变,堆出虚伪的笑:“云灵,你太客气了,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客气,手上可一点没客气。安未楚拿起桌上的钱,直接塞入自己的衣袖口袋。动作那叫一个利索。完事,安未楚感慨的来了一句:“南梁公主就是不一般,随便两个茶杯就是万两银子。”
中鼎众人:“……”
安未楚扭头对太医院里的人一顿嚷嚷。
“云灵公主来太医院看病,怎么连个椅子也没有。没看到人都站半天了,都瞎了嘛。怎么待客的?”
众人对安未楚变脸的速度一阵无语。
南黎辰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好一张颠倒事非的嘴。
众人赶忙搬凳子,却见云灵的身子摇摇欲坠,向后倒去。一直在看戏的薛白,眼急手快的把人扶住。
安未楚:“……”倒了?不会是被气晕的吧!功力见长?
安未楚也搭了把手,帮薛白把人扶到了椅子上。瞪着大眼看薛白诊脉。只却薛白眉头皱得死紧。厅里的两位御医围了过来。陈御医轻声道:“公主,刚刚我与刘御医给云灵公主分别看了,是风寒。不过公主想要李院长亲自诊断。”
陈御医还有一点没说。他俩给云灵诊断的是重度风寒。药单也开出来了,可是云灵看后很生气,说药方根本没效果,这两日喝的也是这一样的药方。
两人没办法,只能等李院长回来,只是李院长出去的时间稍久了点,云灵的公子架子就摆上了。两人也很无耐,没办法只能安抚着。
“看病是挑菜嘛?点谁谁看?她都这样子,你们还依着病人。”安未楚明面训斥两御医,暗里讽刺南梁的人爱摆架子。而中鼎的御医也该骂。救人方式太过墨守成规。人都倒地上了,还磨磨叽叽的。云灵出事了,谁负责?
南黎辰脸色沉了沉却未开口反驳,看安未楚的眼神又深一分。
“要帮忙嘛?”安未楚看着薛医士的眉头快能夹死蚊子,轻声问了句。自己也探手摸了云灵的手,才发现这货全身烫着像火球。
这发热不太正常。难怪两位御医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安未楚侧头看了一下云灵脸,人已经晕了过去。直接上手翻了翻眼皮,抹了抹她脸上的浓状。发现她竟然也有宫女的那些症状,只是不太明显。
安未楚不解,云灵似乎没有喝过太医院的药,为何会染上那种东西?
不过还是先把她的病治了吧。安未楚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好歹现在还是顶着长公主的名号,人倒在宫里,说不过去。这烂好人必须得当,也看在两万两银子上。
某楚自我安慰中。
云灵这病其实是风热加阳气爆脱导致的虚热,一般用药达不到效果。
“薛医士!你先把她头扶正,我来帮你。”安未楚说话模棱两可。听起来像是在给薛白打下手。
薛白只是看了安未楚一眼,手上动作却很自然。安未楚转到云灵身后,对着头顶,一阵触摸。
薛白一看就明白,安未楚这是在确认穴位。但对穴位都不熟悉,她这是要干嘛?
安未楚对着头顶开始按,而且手劲很大。云灵轻哼了一声后没再叫痛。
旁边围着的御医、吏目,一脸鄙视。随便按按就能好,我们学针灸学药理数十载干嘛?这不是扯淡嘛!见其即不用针,也不用药,对病情不会加重,也就没再开口阻止,由着安未楚按,长公主爱胡闹,全宫人都知道。再等等李院长就回来了。
太医们一个个,撇嘴看向别处。
安未楚从头顶往下按,又逆着往上按。反复几次后云灵脸上的红云慢慢退去,呼吸也通畅了。安未楚停下来,擦擦额头的汗。示意薛医士把一下脉。
盯着坐位上的病人,看着像是有所好转,但…薛医士有点不敢想。再次给云灵把了脉。几十秒后,薛医士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瞥了一眼安未楚,表情仍然平静,只是内心是怎么样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云灵体内一直退不散的气血,被疏通了。只需配上药,病很快便能好。
“先把人扶到床上躺下,我去煎药。”薛白示意安未楚帮忙。两人合力把人扶入病房。厅内的人还在伸头祈盼李院长,快些回来。而安未楚又是按又是扶的行为,在众人眼里却成了讨好的意思。
“公主你不是要去药房嘛?一起吧。”把人放置好后,薛白开口,语气平静,心中虽有质问,但现在并不是谈话之时。
“真上道。”安未楚搓搓小手掌,心里有些小兴奋。大型药房库我来了!
薛白:“……”
南黎辰在厅里等答案。而安未楚出了房门却拉着薛白从过道的另一头直接闪人。
对于南梁这个三王子,安未楚不感冒。似乎他也没认出自己。当初他是抱着什么想法,才把和亲人选换成了她?要知道,按审美她确实不如安青雅漂亮。
而安未楚前脚踏入了药房,皇帝后脚也进入了太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