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落下,顿时天幕低垂,群山暴涨,仿佛那天与地要连接在一处,白水奔涌化作一片倒卷的水幕,将万里群山紧密包裹起来,真如同一道水做的篱笆。
阵中但凡与尸气有关之物尽皆湮灭,但那施法之人也顿时气息一弱,身体猛然一震栽向地面。林岩赶忙驾驭飞剑冲过去,一把扶住对方,当看清此人容貌时,却顿时一愣“怎么是你?”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瑄姜城外遇到的那位刑狱官员。对方见他却是微微一笑,“小友我们有见面了。”
“我能说不想见到你吗?”林岩心中暗暗叫苦,但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能与前辈巧遇当真是晚辈莫大荣幸。”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那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然后整理一下衣装深施一礼说道:“说起来倒是要谢谢你才是。”
“谢我?”林岩有点懵,不知对方何意,心中更是一阵阵心虚,暗想:“难道这是要算后账了不成?那些事可真都不怪我啊。”
说起来也难怪他会心虚,从瑄姜城捉凶开始,这一步步他都是参与者,甚至一些事因他而改变了原有的轨迹,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自己不参与其中,是不是瘟疫就不会爆发?大湖不会干涸?紫陵国与黄泉帝宗也不会开战?
现在此人却说要谢谢自己,他哪里敢承受?“前辈千万不要这么说,晚辈当真难以承受。”他慌忙还礼推辞。
“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对方一句话顿时让林岩腿都软了,差一点就瘫在地上,“您都知道了?”
“正是,本想找个机会去与你见上一面,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还让你识破了那些邪修的奸计,不错不错,不负我当初看好你。”
林岩听着这番话反复咂摸半晌,总感觉对方知道的和自己想的绝对不是一码事,便心里重燃三分底气,“前辈过奖过奖。”
“不要总是前辈前辈的,我们便平辈论交,你可以叫我蹇输傲,或者叫一声蹇大哥也可。”
“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辈修士怎如此矫情?”对方见他推诿再三,不由面上一冷道:“难道是瞧不起我还是怎地?”
“这,好,蹇大哥。”林岩慌忙施礼。“哎,这就对了嘛!”说话间蹇输傲将他胳膊一夹便朝营地走去,“今天正好,我带你去见几位同道。”
两人进入山谷,却是让林岩一愣,这分明就是他此前放弃的山谷,但灵气怎么会如此浓郁?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而且这一段山谷也早已不是当初模样,两旁山体经过仔细改造,上有石门紧闭显然是开凿的洞府。
林岩心中好奇,这洞府当中到底是什么人居住?正想着蹇输傲已经抬手推开石门,顿时更加浓郁的灵气如雾似霭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若是在此地修炼定然事半功倍。现在他可不是当初,因为无法筑基而可以回避灵气浓郁之地。
诸般经历之后他深深觉得自己修为太低,已经成为严重的桎绊,没办法谁让他惹得对手一个比一个狠呢?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就在这里修炼不出去了,就算不修炼到大乘起码也弄个渡劫合体境的,到时候看谁还敢把他怎么样。
正胡思乱想着,蹇输傲却带着他一步跨进石门之内,顿时眼前景色为之一变,竟是别有一方天地。林岩瞬间明白这石门之后定然是藏着一件洞天法宝。
洞天法宝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没想到紫陵国竟然有如此财力,居然拥有洞天法宝,但瞬息之后他就有些失望,因为这空间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巨大,比起摘星楼来简直天渊之别。
蹇输傲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面露惊奇之色便颇为得意的说道:“这是我紫陵国皇室重宝,虽然并非洞天之宝,但也已有了洞天之妙,怎么样?是不是大开眼界?”
“哦?呵呵,确实叹为观止。”林岩随便应付一句过去,蹇输傲不禁心中一动,感觉出他语气当中大有一种不以为然的味道,顿时觉得奇怪,可想一想对方出身剑气宗,而且是核心弟子,便顿时了然状,径直领着他朝里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不禁让林岩紧抽了几下鼻子,却因他对炼丹术实在不懂,没有闻出是在炼制什么丹药。
蹇输傲看了看他说道:“当初你们在这山谷中扎营,有人在那个连环井中留下草药,却是正好可治疗瘟疫,我们便着手以那个方子加以改进炼制丹药,以便发挥更好疗效。”
见林岩没有搭话他便继续说道:“那连环井布置颇为奇妙,当中还有符文阵法,刚好可以避免水源污染,不过那药方就更加神奇了,怎么就能想出用尸犬之牙作为药引?不知这一切都是谁想出来的?林小友若知道便告诉我,也好让我认识这位高人。”
“高人谈不上,区区不才正是在下。”能够让一位大乘如此夸赞的露脸事,他怎么可能否认?何况他对这位心里还有些怨气,正好趁此机会找回来。
“竟然是你?倒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了。”“呵呵,怎么蹇老哥不信?”林岩一脸得意地看着对方。
蹇输傲见此哈哈一笑:“既然是你,那就干脆带你去见我一位老友,我想他对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定然喜欢。”
说话间蹇输傲大手一挥,顿时眼前景色再度一变,两人竟直接来到一所庭院门口,却见一个邋遢书生坐在门墩上,看着一个年轻男人追逐一个女人。
“这什么情况?”林岩一见顿时心里一沉,待再看两眼便顿时心头火气,那男子口中浪言不止,而女子似乎已经吓得失了神,慌张地四处奔逃,但男子却每每将她拦阻回来,并不断的撕扯女子的衣衫。
“我咔,这特么不是公然耍流氓吗?”林岩心中暗骂一句,顿时就要动手,他可最见不得这个。但还没等他动手,蹇输傲却突然以法力将他制住,同时说道:“林老弟千万不要误会,这是我好友在给这位小姐瞧病呢。”
林岩眼角一抽,顿时心里十万个为什么飘过,“都说这紫陵国腐朽不堪礼乐崩坏,看来果然如此,就连自己认为是个清官的蹇输傲竟然都纵容如此荒唐事,此国当真是没救了。”
女子的尖叫如同一根根针刺进林岩心头,他干脆扭过脸去不再看她,却不想那女子脸色突然涨红,随后哇一声张口喷出大滩黄水,似乎已经跑得脱力,她竟头一歪直朝地上栽倒下去。
邋遢男子见此顿时哈哈一笑,随后朝那年轻男人高喊一声:“就是现在,快快抱紧她!”那年轻男子不敢怠慢,急忙一个健步扑上去,一把将之抱在怀里。
林岩虽然不愿目睹,但神识却始终没有离开片刻,见那青年男子的动作便顿时一惊,“此人竟然是个修士,莫不又是个采花盗柳之徒吧。”
女子感受到自己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羞怒之意顿时冲入脑海,开始不顾一切的剧烈挣扎,但越是挣扎似乎让两人粘得越紧,终于她发出一声尖厉的惊叫,随后“啪!”一声响。
却是男子在她尖叫之时便已经松开手臂,但却没能躲过女子紧随而至的一个嘴巴。这一声太过清脆,惹得林岩都忍不住转过头来,见此顿时心头大爽,心说:“怎么不一巴掌呼死这个兔崽子?”
邋遢男人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恭喜小姐怪病得解,只需将养数日便可痊愈了。”此时女子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突然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便慌忙拉扯着转身狂奔而去。
留下青年男子带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茫然站在那里,双眼无比怨毒的看着邋遢男子,许久才终于开口怨道:“许前辈,你为何如此戏耍晚辈?这,当真是有辱斯文,今后可让小生如何做人啊。”随后哀叹一声颓然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好没良心,得了偌大的便宜竟然还要埋怨老夫,老夫说话算话,你帮我治好了赵家小姐的病,我便传你医术,而且还为你选了这一门好姻缘,你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可,可咱们就不能用个别的法子吗?”年轻男子听到这话虽然知道一切都是事实,而且也是事先说好了的,但却面皮太薄一时无法面对了。
“你若有个好法子,倒是说来我听听?”邋遢男子笑着重新坐到门墩上,随后对年轻人说道:“还在那里发什么楞?现在你得了个漂漂亮亮的媳妇,也埋怨够了我这个辛苦的媒人,难道还要我去煎药不成?当真是好人难做啊。”
年轻人一听顿时脸色一红,随后起身慌张而走,转眼便失去踪影。邋遢男子这才朝着蹇输傲一点头,然后竟身子一仰靠在门框上小憩起来,将两人晒在那里。
蹇输傲并不以为意,而是嘿嘿一笑道:“你这老东西,还是那么不着调,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让你变着法子调戏一番,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
“我看得是病,至于做不做人关我何事?”邋遢男子眼皮都不抬的嘟囔一句。却是林岩将此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开口说道:“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却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