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看门上面的大窗户，许小波脱下鞋，向后跑了几步助力，然后向墙上一冲，借着力歪头看了里面一眼。然后蹦了下来。
里面一个女孩蹲在地上，被几个女孩围在那里。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但许小波知道肯定是欺负人。他使劲敲敲门，里面没有声音，许小波喊到：“快开门，不开门就报告校保卫处了。”说完，他用力砸门。
这时，门开了，一个双脸红肿的短发女孩低头站在他面前。许小波往里看了一眼，5个女生假装坐在座位上看书，显然有2个不是学生，梁倩坐在她们中间。许小波一愣，梁倩慌忙低下了头。
一个流里流气的女生嚼着口香糖，站起来说：“找谁啊？都回家了。”
许小波看了一眼低头的梁倩，然后指了指满脸红肿的开门女孩说：“我找她。”
然后许小波又加了一句：“我是她哥。”
所有女生都抬头看许小波，短发女孩蹬大了眼睛，梁倩的眼神带着心虚和怀疑。
说完，许小波就拉着短发女孩出去了。
走到楼下，短发女孩小声的说：“谢谢你。”
许小波看了看她，脏兮兮的手工布鞋，单薄的洗的掉色的臃肿的校服，初春还不是很热，就套上薄料的校服来掩盖里面的旧毛衣毛裤。许小波仿佛看到了初一时候的自己。独来独往，受人冷落。冷言冷语，处处嘲讽。但他是男孩子，还没人敢这么嚣张的辱打他。
“为什么不还手。”
“她们很厉害的。”
“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穷。”
“上车。”
“去哪？”
“别问。”
许小波骑自行车驮着短发女孩去了夜市。仿佛发泄一样，给女孩从头到脚都新买了一身行头。然后给她买了新书包，新文具。又带她去了理发店理了一个利落的发型。
然后手里的钱七七八八的就花的差不多了，钱真不抗花。许小波心里想，还是得赚点钱。
买完这一切，他又给短发女孩50块钱。然后问了她家的地址，就送她回了家。
在一片破旧的老城区附近，女孩下了车，没让他再送。什么也没说，拿着衣服默默的拐进了狭小的胡同里。
许小波心里出奇的愤怒。直接猛蹬自行车回了家。进了院，一把拉开梁倩家的门。
梁倩父母都在家，梁倩母亲热情的招呼着许小波。许小波礼貌一笑，掩盖着不悦的说：“阿姨，梁倩回来了么。”
“回来了，回来了，倩倩啊，小波找你。”
梁倩磨磨蹭蹭的出来了，许小波勉强笑了笑说：“你让我帮你找的习题册我找到了，你出来，我给你拿。”
梁倩犹豫了一下，梁倩父亲弯着左手臂披着旧中山装从厨房出来说：“倩啊，好好跟小波学，也考个重点哈。”
许小波笑了笑，并没有谦虚的客套。
梁倩想了想，还是磨磨蹭蹭的穿件外衣就出来了。
两人走到附近工地的一个大沙堆上。爬上沙堆并肩坐在一起。许小波把橘色运动服递给梁倩说：“特意给你买的，花90不讲价，本来想骗你说花30，然后卖给你，可你没买。我知道你没钱买，我也不想管你要钱。本来放学我是去找你的，打算骗你说托我买衣服的同学不喜欢这颜色，然后假意送给你，或者30块钱赊给你。我没别的想法，只是那天看你在夜市那么喜欢这件衣服，就给你买了，但怕伤你自尊，就费了心思想了这么个办法来给你。可是梁倩，我真小看你了。”
梁倩忽然低头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然后喊着：“我没打她。”
许小波冷漠的说：“怎么回事。”
短发女孩名字叫何彩莹，父母在外地打工却不怎么往家邮钱。她跟着爷爷奶奶住棚户区，靠低保过日子。
听梁倩的叙述中，她俩从前一直是班里被欺负的对象，后来梁倩有意溜须欺负她们的人，慢慢和欺负她们的人靠拢。成为她们的跟班，然后何彩莹就被孤立，被欺负的更甚了。
许小波心里很生气的说：“你被人欺负你不反抗，反而为了不受欺负就去帮别人去欺负人。你心里不内疚么。”
梁倩擦擦眼泪说：“只要不被欺负就行，至于用什么方法，各凭本事。”
许小波气乐了，来了句：“那要是何彩莹先服软和她们混在一起欺负你，怎么办。”
梁倩仰起头说：“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她比我还穷，大家更愿意欺负她。”
“那她要是以后有钱了，穿好的吃好的，又有人保护，那你怎么办。”
梁倩愣愣的看着许小波，略微生气的说：“你宁可帮她也不帮我？”
许小波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说：“为什么要帮你。难道我和你很熟么。”
说完，许小波跑下了沙堆，气闷的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许小波刚到学校，就看见站在校门口抱着一包东西的何彩莹。何彩莹看见他，就直接走过来，把怀里的那包东西塞给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校门。许小波打开袋，是昨天新买的那些东西。
他气呼呼夹着东西就擦着何彩莹的身旁，快速骑车进了校园。
中午放学，许小波特意晚一些去了梁倩班，就看见坐在后排的何彩莹穿着破落的正在擦脸上的墨汁。等班里同学都差不多回家了，她才拿出书桌里的馒头吃了起来。
许小波走了进去，直接问着何彩莹说：“给你买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何彩莹看了许小波一眼，没有说话。慢慢的吃着馒头。
许小波一股怒火冲向心头，抢过了她的凉馒头说：“为什么不反抗。”
何彩莹眼泪含在眼圈里说：“我要反抗她们欺负的更厉害，还不如忍。”
许小波生气的说：“告诉老师家长啊。”
何彩莹小声的说：“老师训她们一顿，回头她们报复的更狠，我爷爷奶奶年龄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操心。其实，没什么的，忍一下就好了。”
许小波心里很堵，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何彩莹忽然来了一句：“我不处对象的，以后别来找我了。”
“什么？”许小波真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许小波又去窗外打起了篮球，打的大汗淋漓，心里好像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