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亲征(1 / 1)

太后丧期过完,酷暑及至,绿柳春深。

半面紫微城都覆盖在绿荫之下,蝉鸣幽幽。

初棠宫新建了一方侧殿,地板下面埋了冰窖,每日都有宫人将厚厚的冰块送入其中。

是以殿中清凉舒爽,气温宜人。又是半面敞开,有露台通向后院花林,恰能教柳枝垂落进来,景致盎然。

太子临猗将满半岁,粉团儿似得玉娃娃,眉眼似极了姜娆。半岁宴上,乳娘多嘴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乍一瞧倒像个漂亮女娃儿,事后便被皇上处置,打发出宫去了。

经了此事,众人都留了个心眼,再不敢妄议太子样貌。

随着临猗越发长大,缠人的紧,姜娆好不容易将他哄睡了,送进卧房。

就得了信儿,武安侯携长公主卫珂、洛怀王携王妃同入京拜见太后。

靖太后薨,原先的皇太后如今便是位份最高,慕太妃因为凌平王发配之事,已经深居简出,对于卫英敏,皇上倒没多加限制,依然自由。

“娘娘今儿出席宴会的宫装,奴婢选了几套,您看看可还合意?”莹霜焚好香料,便过来伺候她梳妆。

姜娆回头,目光流连片刻,便停在那一套绛红色的凤尾海棠长裙上,纤指一点,“就那件罢。”

妆成,镜中是一张妩媚到极致的面孔,平添了惊艳之色。

莹霜连声赞叹,“从前宫中都道,皇后有倾城之色,如今看来,娘娘您更胜一筹呢。”

话一说完,莹霜猛地垂首欠身,“奴婢失言…”

再看姜娆倒是没有丝毫反应,仍是细细将唇脂涂匀,她十分爱惜自己的这副皮相,从不肯委屈了。

“宫中早已没了皇后,本宫听到不打紧,只是陛下不欢喜。”

她站起身儿,罗带紧束,更衬得纤腰胸润,娇媚婀娜。

高言提了步子进来,躬身一拜,“回懿贵妃,皇上政务繁忙,下了朝便直接往外城碧梧宫去,特地嘱咐奴才,抬了鸾撵来接娘娘您过去。”

连莹霜听罢,都觉察出了异样。

从前,皇上对待懿贵妃自是千依百顺,恨不得捧在手心儿里头。

只是如今,来初棠宫的次数渐渐少了,每每高言过来,皆是政务繁忙的说辞。

再细细一想,恰巧就是废去皇后、太后服丧这段时日之后变的…

“那便起驾罢。”姜娆微微一笑,艳丽无双。

碧梧宫,是从前武安侯居住的宫舍,因着此次他们兄妹皆是成双而来,是以人手分派了许多过去伺候。

明里,是前来拜谒太后,实则,姜娆隐约听得了些许风声。

镇国将军驻守西南,牵制渭河以南的蛮夷小国,防止北上进犯。

但随着不久前的内阁政变,谢家势力被连根铲除,从前和谢家合谋的北部鲜卑族却趁势作乱,屡屡侵扰。

起初以为只是挑衅,现如今愈演愈烈,竟攻占了北境一座边塞城池。

局势,骤然紧迫。

武安侯此次来,想来定是领命赴战,虽然部下不如盛家军庞大,但亦是有五万余精锐铁骑,兵力锋锐。

一面想着,不觉间已是步步踏入殿门,玉阶两旁皆有宫婢迎候。

就在姜娆出现时,原本有些喧闹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

佳人妩媚,风姿卓然。

凤尾裙过处,香风淡淡,对比之下,华贤妃、柳妃之流,便成了庸碌姿色。

皇上站在玉阶尽头的高台上,凝视着她,一步一步。

姜娆终于站定,与他平齐,卫瑾收回目光,执起手同入,“朕等了你许久。”

姜娆只是笑了笑,再抬头,华贤妃从左侧座榻上相迎,卫瑾同样扶了她落座。

贵妃在右,贤妃在左,虽有尊卑之分,但事实上,已算是平起平坐。

盛真淡淡开口,“妹妹事务繁忙,未能去初棠宫给贵妃姐姐请安,望莫怪罪,太子殿下可安好?”

中宫无后,皇上将六宫事宜教给华贤妃料理,就连双生帝姬也一并托付给她。

姜娆饮了口茶,“难怪陛下看中贤妃妹妹,这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华贤妃意思表达到了,便满意地归位。

卫瑾却突然附在姜娆耳畔,“甚么一样的?朕如何不知?”

姜娆似是专心吃茶,并未回答,卫瑾侧头望着她半边脸容,比当初初见时,还要艳丽夺目。

曾经日日耳鬓厮磨,如今竟是连话也少了起来,熟悉到陌生。

皇后最后的话,又猛然在耳畔回响,“姜氏爱的是她自己,是她的儿子,却始终不是陛下您!”

琉璃暴毙之事,卫瑾表面上掩盖过去,草草结案,但私下的确派了冯渊调查。

而结果,流放琉璃家眷出宫的幕后之人,的确是姜娆。

而鄢秦候夫人在宫中的暗线,司宝司姚瑶,亦是从前和姜娆相交甚密的至交。

消息传来时,卫瑾独自在含元殿秉烛彻夜,他是不愿相信,自己宠爱视如珍宝的女子,夜夜欢好的枕边人,是如此的精于算计筹谋!

如此地,教他心寒…

武安侯夫妇的到来,将气氛微微缓和了些许。

连珏白衣不染纤尘,恭敬地叩拜,“微臣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就是这样一个俊秀文质彬彬的男子,姜娆如何也不能将他和残酷的战场联系到一处。

“自家人不必客气,赐座。”卫瑾虚扶了一把,卫珂温柔贤淑,始终紧跟在侧,瞧上去十分恭顺,时刻半在武安侯左右。

这样的可人,想来武安侯没有得到卫文徽,未尝不是幸事。

怦然心动的爱情,终有一日会消磨,倒不如留在记忆里,更令人回味。

收回目光时,姜娆恰好对上连珏的眸,清净中有丝别样的情绪,冲她举了举杯,那笑容澄澈无痕。

卫瑾左右逢源,殿下歌舞作乐,端的是良辰美景。

但每每停顿处,却是不经意地想要看一看身边的那人,究竟在作何?

但结果,总是令他胸口闷气,姜娆当真就是来吃宴官舞,即便是独自坐着也能自得其乐。

当她将酒杯举起,冲着武安侯的方向看过去时,原本握着华贤妃的手骤然收紧,惹得盛真低呼一声,这才松开。

连玥和洛怀王亦端酒上前拜见,卫瑾一反常态,来者不拒,豪饮了数杯不止。

姜娆想了想,靠过去轻手按住他的酒杯,“今日饮了不少,陛下切莫贪杯。”

她唤自己陛下,却再不是阿瑾。

卫瑾勾唇笑了笑,就这她的手一饮而尽。

宴会完毕时,卫瑾的确有轻微的醉意,被婢子们扶着便往最近的宫舍歇息。

犹记得,姜娆仍然安静地在榻上食宴、观舞,云淡风轻。

一双柔白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陛下,良宵苦短,妾身来服侍您…”

卫瑾仔细辨认,不由地一怔,眼前女子云鬓花颜,丽色逼人,却是洛怀王妃连玥!

“王妃莫不是喝醉了?快些回去罢,朕要安置了。”卫瑾冷冷推开她。

连玥柔软的身子,却如灵蛇一般贴了过来,紧紧埋在他胸膛里,“陛下为何如此狠心拒绝妾身…当初一见,妾身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如今在王府里,日日都是煎熬!”

卫瑾并未仔细听她说话,对这个女子,他没有任何兴趣。

更何况,染指弟弟的女人,他堂堂天子还不屑于如此苟且。

卫瑾几番推开,连玥就是不松手,又紧紧缠上来。

不知是谁脚下一个不稳,便双双跌落在榻。

恰此时,殿门被人推开,那婢子道,“陛下正在内室歇息,贵妃娘娘请。”

卫瑾面无表情,缓缓抬起头来,此时,衣衫不整的洛怀王妃正躺在他身下。

姜娆推开门,便是这样一幕香艳至极的场景,她的男人正和另一个女人纠缠在一处。

她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只是静静看着他。

卫瑾并没有任何解释,随意地拢起衣衫。

连玥整理了鬓发,款款福身,声音娇媚,“妾身…告退。”

经过姜娆身旁时,连玥刻意展露了风情,像是示威一般。

但教她失望的,是姜娆平静如常的面容,她果然是不在乎的…

展眼室内只剩下两人,卫瑾终于开口,“可想听朕解释?”

姜娆摇摇头,“臣妾不敢干涉陛下的事情,临猗还在宫里等候臣妾,这便告退了。”

卫瑾点点头,默许。

当她盛开如海棠般的裙摆消失在殿外时,但有清风入帘,处处萧瑟。

胸房便如同这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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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大周向北发兵,和鲜卑首次交锋。

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此次,皇上御驾亲征,武安侯追随同行。

消息一经传出,江山哗然。

这一举,很好地激烈了士兵士气,亦在百姓中树立威望。

一时,民间适龄男子参军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原本略显单薄的兵力,很快便充盈起来。

武安侯部众,已有最初的五万迅速扩充至十五万,首战告捷,收复失手边城。

但战火并未就此熄灭,鲜卑的斗志亦被激起。

此一役,便是整整三个月光景。

其间,太子监国,大臣辅政。

姜娆抱着太子坐在含元殿内,明白这监国一说不过是幌子,皇上是在试探她们母子二人。

生在帝王家,原本就不敢奢求所谓的人伦血亲。

殊不知,自此开头,一战接着一战,皇上次次亲征,从昭和二年,一直到昭和六年,才彻底将鲜卑击溃,鲜卑土地并入大周,彻底从版图上消失。

这四年的光景,皇上大多时间征战四方,不在宫中。太子之后,再无皇脉诞生。

临猗从太傅课堂上出来,已是日暮。

一出门,就见母后定定立在殿门外。

姜娆冲他招招手,“临猗过来,陪母后一起到城门迎驾,你父皇的兵马已至榆阳门外。”

临猗懂事地牵起姜娆的手,一路上默默不言,待将到城门时,他突然抬头问,“母亲,您可曾想念父皇?”

在临猗单薄的记忆中,父皇只是高大而模糊的身影。

那样冷峻而巍峨如山的男人。

他崇拜父皇,因为他不单是明君更是英杰,摒弃京都繁华,身先士卒。

但母亲呢,宫人们都说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

但他为何却能够数月不曾寄一封书信?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在哪里……看我挥舞的小手帕……对手指,咬手帕,满地打滚!!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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