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w wくw.”
震天一般的铃声响彻每一处箱子一般的阴暗的房间,如同命令的号角一般。
于是乎,所有位于房间内熟睡的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或是麻木,或是漠然,带着莫名幽暗难明的情绪,从简陋的木床上爬起身来。
此时,已经是清晨时分,每一处房间门在‘咔嚓’一声的轻响中缓缓打开。
在一片寂静中,无数孩子从房门中走出,在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的状态中,他们不约而同的走向了走廊尽头处的洗漱间。
六点半,研究院规定的洗漱时间,时间仅有半小时。
宋枭也缓缓从房间走出,精神比平时萎靡了很多,显然没有睡什么。
再从地面上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哪怕躺在床上许久,他依旧夜不能眠。
深夜里玲珑的出现是那样的令宋枭猝不及防,出去提议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让他遇见了原本不可能遇见的种种。
毫无疑问,研究院比他想象中还要神秘,妖异的领雷诺,潜入其中的卧底,成功的时空试验品赵小亮,乃至探索不止的玲珑......每一个人都在背负着什么,亦或是追寻着什么,孜孜不倦,永不停止。
就在这个隐藏着诸多神秘的研究院内。
无数讯息刺激着宋枭的心神,令他良久失神,惯性一般的走向洗漱间。
所谓的洗漱间,是一处铺满破败瓷砖的地方,无数简陋的水龙头在缓缓流水,供孩子们洗漱而用。
宋枭在沉默中手持着沾满血污破败的粗布衣,特意避开了门口拥挤的人群,走到了洗漱间最深处,抓紧时间清洗自己的衣服。
清澈的水流从龙头处缓缓落下,从粗布衣处留出时已是被染红了,宋枭缓慢小心地搓着衣服,只因为研究院内每一位小孩都只有三套换洗衣服放。
因为稀少,所以所有孩子都异常珍稀,毕竟没有人想要尝试衣不蔽体的感觉。
宋枭也一样。
流水坠落不息,依稀从清澈的水流中映照出宋枭呆滞的眉眼。因为没有睡好。
“你在做什么?”就在此刻,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宋枭背后传来,令他身躯微微一震。
宋枭原本略显呆滞的眉眼瞬间清醒了许多,瞬间回过身来,望向了身后站立的宋筱筱。
宋筱筱冷着脸,正抱着臂望向宋枭,带有穿透力的视线直接望向了宋枭手中还未洗净的衣服。
宋枭目光微微一变,作为相处数年的兄妹,他自然知道自己妹妹的目光蕴含的意味,哪怕还未开口他就知道瞒不过她。
僵持了片刻,宋枭讪讪一笑道:“昨天的馒头吃了吗?”
宋筱筱不说话,目光越冷了起来,把宋枭整个人都望的毛了起来。
“那个......筱筱啊,昨天是我太鲁莽了,对不起。”宋枭挠了挠头,轻轻说道。
昨日,他冒着身受重伤的危险挡在撒冷面前,结果却害的妹妹不得不为他解围。
作为代价,她不得不去接受所谓的身体检查,那检查宋枭也知道是一场折磨,无数试管插入血肉深处,生物电流从冰冷的仪器中出,在流遍全身中带给被检查者百爪挠心的之痛。
在那样的折磨下,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想要救撒冷,却害了自己的妹妹,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们是兄妹不是吗?”宋筱筱淡淡道,显然没追究昨天宋枭鲁莽行为的意思,反而话锋一转:“既然是兄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又做了什么事情,弄得衣服满身是血?”
宋枭沉默了,迎着宋筱筱质问的目光,说不出来。
他能告诉妹妹什么呢?
诸多不解与谜团在宋枭心中萦绕,他似乎在玲珑的帮助下接触到了研究院秘密的冰山一角,但还不远远够,眼下他知道的还太少了。
既然如此,他是告诉妹妹自己昨晚遭受了领雷诺的折磨,险死还生。还是告诉妹妹他成功出去了,却现了更深的绝望,辽阔的海洋将孤岛上的他们困住了。
宋枭说不出口啊,他不想让妹妹失望,不想让妹妹担心,更不想让妹妹难过。
沉默,良久的沉默。
宋筱筱冷笑了起来,目光仿佛刀子一般从宋枭身上划过:“当初父亲是怎么说的,他说兄妹就应该互相扶持,说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理应无话不谈。”
“可你倒好,总是死性不改,做些鲁莽奇怪的事情,将自己置身险境,每每要我出面来帮助你。”
“现在更好了,你一定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却不和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呢?”
千夫所指一般的话语深深刺入宋枭的心脏,让他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话来。
那些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一唤醒,最令他动人的那张面孔在面前缓缓浮现,那是一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带着金边眼镜,是筱筱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
那个男人将他收养,给了他温暖的家,给了他赖以生存的环境,让他游荡了许久的心有了寄托,本就是他宋枭的恩人。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宋枭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坚强地面对一切,曾经冰冷的心却终究在家庭的温暖下暖化了。
名叫宋明炎的养父曾经教导过他,要做一位正直的男人,这一点宋枭深信不疑。
他依稀记得养父宋明炎说这句话的神情,异常执着的眉眼间带着点点清光,目光仿佛星辰一样璀璨耀眼。
可不知从何开始,一切信念都在缓缓崩塌了,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养父母的生命,也毁掉了这个宋枭心中依恋的家。
二人至此颠沛流离,更是意外被拐卖到了这处研究院,过上了这样朝不保夕的黑暗人生。
一切都在变,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筱筱也变得越来越冷酷。
也对,在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中,所有人都需要靠竞争活下去,谁又需要那些廉价的美德。
正直本就是此处最不需要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