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也是一件辛苦的事。说吉祥话。跪下磕头。还有成堆成堆的事情要做。雪儿本就不喜欢这些。早知道不是普普通通的拜年。她才不要來这里。不过出來也不是沒有好处的。至少看到了外边张灯结彩的场面。还有小宫女们一个个穿的喜气洋洋的模样。倒还真是比窝在渐藻舍开心不少。不过这跪着也太累了。趁着现在沒什么人。雪儿揉了揉跪了半天的腿。这皇家的人还真奇怪。沒事跪來跪去的也不嫌累。不过雪儿一看到欧阳啸苍。忽然就不觉得累了。
太子的身份一样最贵。一样受人尊敬。当然也一样要跪。可是太子并沒有要求她整日跟他下跪。雪儿知道。太子的心意。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了。可是沒有想到。她做的还远远不够。雪儿现在才发现。原來她的身份处境。早已不同于玉梅她们了。
“那是谁啊。在哪里干什么。”忽然。一个虚弱威严的声音响了起來。
雪儿抬起头。便看见躺在软榻上的皇上。这皇上她是见过一面的。可是何时变成了这般。看上去瘦了不少。而且脸色也好难看。白的跟一张纸似的。唯一沒有改变的就是皇上身着的龙袍。他是皇上。可是这变化似乎太快了一些。雪儿抬起头。看着垂老的皇帝。记得上次她看到皇上的时候。皇上还神采奕奕的。沒想到一年不见。皇上竟变成了如此这般。
“启禀皇上。这是幽岚殿的小丫头。雪儿。”孙公公小心翼翼的回着皇上的话。
“是太子身边的人。”皇上说完这句话。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忽然说道。“朕记得。记得上次太子那里有个丑丫头。那丫头说朕是龙。那丫头。可曾在啊。”
“皇上。那雪儿丫头。就是上次您见得那个丑丫头。”孙公公看了一眼雪儿。回禀了皇上的话。
“这丫头生的这般漂亮。不是不是。孙德贤。你是欺负朕老眼昏花了。”皇上看了一眼孙公公。并未真的生气发作。
“皇上。奴婢雪儿。正是上次口出狂言的奴婢。那个时候奴婢刚刚进宫。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皇上公正严明。自然沒跟我这个小丫头一般计较。奴婢在这里谢皇上恩点了。”
“真的是你。”皇上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一些。便找來了孙公公。孙公公便将皇上扶了起來。皇上在孙公公耳边说着什么。孙公公了然的点了点头。
“雪儿丫头。皇上叫你过來一些。”孙公公很快走到了雪儿身边。示意雪儿跟他过來。
雪儿看着孙公公。便点了点头。站起身的那一刻。还是看了看早在一旁站着的欧阳啸苍。此刻的欧阳啸苍。正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她。雪儿心里倒是明白。想必欧阳啸苍是在担心她吧。毕竟那是皇上。连他自己都不敢忤逆。雪儿看着欧阳啸苍。轻轻地笑了笑。下一刻。果真就看见欧阳啸苍舒展的沒有。雪儿随着孙公公來到皇上身边。雪儿便跪了下去。
“小丫头。现如今你看朕还是龙吗。”皇上虚弱的说着。脸上却是期盼的表情。
雪儿微微笑着。说道。“皇上当然是龙。皇上只是最近感染了小疾。也不是什么大事。御医看过之后。皇上就会有好转了。龙是那么伟大。怎么可能被这一点小病击倒呢。”雪儿说完。便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下一刻。便听见皇上哈哈的笑声。虽然虚弱。但是还是听得出。是笑的很开心的。雪儿也笑笑。也许一个到了垂老年龄的人。已经不在乎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更加看重的是。谁的话能让他开心。
“赏。朕沒看错。这丫头深得朕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上心情大好。就连说话的底气都变得足了起來。
雪儿开心的看着皇上。其实能让一个人开心的笑。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雪儿想着。听着皇上的吩咐退到了一边。便看见众皇子给皇上拜年。当皇上看到太子那副刺绣的时候。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声比刚刚还大。雪儿看着皇上如此开心。忽然意识到。太子跟皇上的父子情。远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皇上。你看今日的雪景。多美。奴婢扶您來这边看看吧。”雪儿看着躺在软榻上的皇上。微微的笑了笑。
“雪儿丫头。给朕倒杯茶來。”皇上看着矗立在窗边的雪儿。这丫头总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快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总是让人觉得温暖。在这冷漠的皇宫。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丫头了。皇帝看着雪儿。心里是越发的喜欢雪儿这丫头了。也许太子的改变。也跟着丫头脱不了关系吧。皇帝想着。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奴才这就给您倒茶。”听到了皇上的吩咐。雪儿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给皇上倒了杯茶。给皇上送了过去。
自从大年初一那天。皇上见过了雪儿。就跟太子要了雪儿几天。这雪儿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惧怕的。可是慢慢雪儿发现。皇上其实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皇上也是人。会发怒。会不开心是非常正常的。凡是人都有弱点。现在皇上的病。应该就是皇上的弱点吧。是人都会老。老了自然会生病。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哪怕是九五之尊。哪怕是市井百姓。都逃脱不开这样的命运。雪儿每每想到这些。都会在心底叹息。其实每个人都是这般脆弱。那么就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相待。不要等到将來。再去后悔。
“雪儿。太子回來了吗。”皇帝看着雪儿为自己倒好了茶。便问起了太子。
“皇上。太子爷昨日刚去。最快也要七八日才能回來。浩阳山那么远。怎么会这么早回來呢。怎么了。是不是想太子爷了。”雪儿看着皇上。昨天太子离开的时候。皇帝还是满不在乎的。可沒想到太子爷刚走一天。皇上就念起了太子。这人都在病中了。怎么这般倔强。难道皇帝的身份。一定要他这样不可吗。
“不要跟别人提起朕提到过太子。朕乏了。要休息了。”
“奴婢伺候皇上。”雪儿说完。便给皇上盖好了被子。正要出去。忽然看见门缝处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这里。雪儿一愣。又看了看早已休息的皇上。怕惊了皇上。倒是沒叫出声。雪儿故作镇定的当做什么都沒看见。走回皇上的身边。
一会儿的功夫。孙公公叫人來换人。吩咐雪儿回去休息。雪儿本是想将这件事告诉孙公公的。可是她也不知道偷看者是谁。又出于怎样的目的。在这宫中。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真的有人暗害皇上。也许不等等她來告诉。就会有人去查去找。雪儿想到这一点。也算是安下心來。毕竟自己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何用意。还不如先离开。
雪儿想着。向孙公公行了礼。便先行离开。回到渐藻舍。雪儿便看见等在门口的玉梅。多跑了两步。很快便來到了玉梅身边。
“玉梅。你是不是在等我。”雪儿笑呵呵的看着玉梅。看着口中呵出的白气在天空中慢慢消失。心情倒沒了刚刚那般郁闷。
“在等你啊。雪儿。你看。太子送來的信。”玉梅看着雪儿。将手里的信交给了雪儿。笑了笑。便准备离开。可是想到刚刚小圆子送來信的时候。告诉她的几句话。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微微笑了笑。说道。“雪儿。你认得字吗。”
“字。好像……”雪儿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玉梅。摇了摇头。
“我來给你念。如何。”玉梅看着雪儿拿倒的信封。笑了笑。见雪儿还沒有反应。倒是认真看起雪儿來。雪儿虽然变了模样。但是可爱的地方还是一点不少。现在看來。反而更多了。只是雪儿现在学会了谨慎。不过在她的面前。她还是会流露出可爱的地方來。
“玉梅给我念。真是太好了。”雪儿看着玉梅。开开心心的拉着玉梅走进了屋子里。
玉梅看着雪儿开心的模样。便随着雪儿走进了屋子里。要不是太子特意提醒小圆子。要小圆子带话给她。雪儿不认识字这件事。她平日里还真是沒有留意到。不过现在知道了。却更加了解。太子对雪儿是如何的不同。
夜深人静。雪儿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中则抱着太子写给她的信。嘴角不自觉的就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雪儿看着窗外的月亮。明知道已经很晚了。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打开那封信。事实上她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她还是要看看。并且天真的想着。就算自己不认识这些字。说不定看着看着就能看懂了也说不定。可是雪儿看了半天。只觉那些字认得她。她却怎么也不认得那些字。
雪儿郁闷的将那封信扔在一边。想着太子还要几日才能回來。忽然又想起太子來。太子不在的这几天。太子妃又开始耀武扬威起來。动不动就找幽岚殿奴才的麻烦。只有几个得太子宠的女才沒有受到整治。幸好雪儿被皇上借了去。不然。也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这太子妃也算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太子在的时候。她岂敢如此放肆。太子现在只是出去几天。她却得逞起來。先跟太子前些日子给了名分的几位夫人过不去。然后是奴才奴婢。就好像整个幽岚殿都对不起她似的。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雪儿隐约觉得太子是喜欢太子妃的。毕竟是她亲眼见过。太子吻着太子妃。是那样的深切。那样的用心。可是后來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一提到太子妃。就会火冒三丈。然后开始拿别人出气。倒是她跟太子的关系。在一天天的增长着。雪儿也不是不知道。太子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夫人。可是她都默默地接受了。雪儿无奈的叹息。她可以选择不接受吗。毕竟她只是一个奴婢。就算她不是奴婢。就算不是……她仍旧改变不了什么。除非。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