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此文一出就令看者气得七窍生烟,愤恨得狂跳不已。不过,这伙人向来说到做到,如今他话既然开了,也就不由得你不信了。
几人进门后便见厅内正中靠椅上,一代名躁江湖的庄主梅子桓静静地坐着。
他面容清蹶,身材削瘦,两鬓已斑白,目光却仍亮如明星。他身穿一袭暗色的缠丝夹袍,满面带着一种动人而华贵的风度。
韩虓等人进来时,他正沉思着与轩苑山庄的三少当家冷雨心商量对策。看得出来,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久历江湖,以往万事能够做到处变不惊,此刻也坐立不安了。
这当然是与他的一对子女有关,此事若不牵连到他的爱子和爱女,他或许能客观地去面对,可这事偏偏牵连到他的爱子爱女,使得他一向沉着冷静的性格在一时间也是焦虑得不知所措。
若然与发令之人拼命,那梅庄势必要陷入绝境,无辜地送掉上百条人命,这绝不是儿戏,焉能意气用事说拼就拼;但若令下人断臂离去,虽则是受了些侮辱,却至少保得性命。
只是,这样一来,爱儿与爱女岂非要白白葬送性命?他于心何忍?如果孩子死了,那他活在世上又有何生趣呢?
正在千愁百结之时,韩虓等人终于来了。
庄主梅子桓似见着救星,忙起身抱拳迎接,“韩少侠,雷少侠,轩少侠,几位少侠能赶来敝庄救援,老夫真是感激不尽,各位请入坐。”
“梅庄主客气了,我轩苑山庄平时没少麻烦梅庄主,此刻梅庄有难,我轩苑山庄又岂能坐视不管?”
韩虓以礼相待,当下在梅子桓的左下手入坐,转首朝旁边静坐沉思的冷雨心点头问好,又回首向梅子桓道:“梅庄主请放心,我轩苑山庄一定会把这事管到底。”
雷鸣在韩虓对面坐下,道:“大难当前,梅庄主也就别客气了,现在你还是把必杀令之事细细道来比较实在。”
这时,梅庄下人已端来上好的乌龙茶,彬彬有礼地敬请几位路途奔劳的大侠品尝。下人尚且如此谦逊,主人平时待人就更不必说了,却不知这好好先生怎会无缘无故地惹上这等祸端。
梅子桓伸手礼貌性地向众人招呼,“各位旅途奔劳,且先歇息歇息,喝口茶解解渴再说。”
韩虓道:“无碍,梅庄主直管道来。”
艾文这回学乖了,乖乖地站在韩虓身后,恭侯差遣。
她这一路“爬”来,早已是口干舌渴,当下见韩虓对茶水无动于衷,以为是韩虓不渴,于是两手端起,“你不喝吗?那太好了,我都快干炸了,再不喝点水会死人的。”
仰头一饮而尽,憋出个歉意的笑容,“谢谢了,真是好茶,好茶,上好的乌龙,味道香甜可口。”
众人俱是不解,一个下人怎敢有如此鲁莽的举动?因而,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艾文似未察觉,举袖一抹嘴角的茶水,朝那下人道:“Sorry,麻烦你再端两杯来。”
她并非故意招摇,只是对这古代的习俗一窍不通,才会捅下这漏子。
那下人茫然地应声而退,不了一会又端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恭敬地摆在韩虓侧边的桌子上。
艾文径直端过一杯,仰头一口喝干后,随意地将杯子放入那下人手中的盘上,道:“Thankyou。”
她没想过她这怪异的话语早已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和沉思。
那下人似是经过特殊训练,对客人的话虽然懵懂,却也不出口询问,拿了杯子躬身离去。
倒是庄主梅子桓,闻言愕然地看向艾文,“三口?”
艾文呆了呆,傻笑道:“我是说谢谢。”
梅子桓拂拂胡须,“姑娘真是好品味,一口便道出了此茶名。”
艾文似不以为然,“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喝多了的缘故,我是最喜欢品茶的了。不过,适才那杯可不是什么乌龙茶,而是有名的龙井。”
梅子桓一听,哈哈大笑,“想不到三仔还给你动这种手脚啊!”
他笑得是畅快了,只是坐在一旁的韩虓心下不禁纳闷:明明乌龙、龙井一类上等的名茶在轩苑山庄也只是在贵客到来之际才舍得拿出来招待,她一个下人,应该是没见过,怎又可能会喝多了?但如果是没喝多,她又怎可能一口便道出了茶名?
耳旁听艾文道:“梅庄主真是好修养啊!明明事已逼得火烧眉毛了,还有此雅兴来谈论茶道,呵呵!我真是好生佩服!佩服!”
提及必杀令之事,梅子桓心下一寒,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舒适怡然之气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事情是这样的……”当下把收到必杀令及自己这些天的想法一一道了出来。
众人听得义愤填膺,恨声四起。
轩少虎年少气盛,更是怒火上涌,他忍不住的要发作出来。
“这算什么?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分明的是来抢人嘛!”
越说越是激动,情不自禁地重重一拍桌子,正气凌然地道:“不能任由他们胡来,这事我轩苑山庄管定了,梅庄主你请放心,这伙强盗若是敢侵犯你梅庄,便是与我轩苑山庄为敌,轩苑山庄绝不放过他们。”
梅子桓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多谢轩少侠仗义直言,鼎力相助,老夫无以为报,一定会记得你轩苑山庄的大恩大德的。”
“梅庄主言重了,吾等小辈受之不起。吾等此来也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以助梅庄抗敌。梅庄主若再客气,那就太见外了。”还是韩虓比较稳沉。
梅子桓赞赏地在他面上瞟了瞟,扫过众人一眼,“不知各位可有何高见?”
“咱们就在此留守,待八日一到,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就不信,咱轩苑山庄与梅庄连手抗敌能怕得谁来。”轩少虎意气风发地发表意见。
韩虓面色深沉,缓缓道:“万万不可鲁莽行事,敌暗我明,如此一来,只是我们吃亏。这场仗如若没有几分把握,绝不可动手,咱轩苑山庄不是怕谁,而是要避免大家不必要的牺牲。”
雷鸣不知何时,二郎腿一翘,全身斜靠在背椅上,又摆起了他一惯懒散的姿态,“这场仗我们是输不起的,而拼命是最不理智的,所以想好了再说。”
梅子桓瞥了他一眼,心下暗地叹息,他先前本已选定韩虓为婿,奈何听闻韩虓与冷雨心早有婚约,是以,另把目标投向雷鸣,但瞧及雷鸣那副神态,实在是失望得很,仿似天塌下来也事不关己的模样。
冷雨心眉头紧锁,“这绝对是一件棘手的事,现在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想有个万全之策,还得从长计议。”
艾文听闻她发言,不禁好奇地望去,但她一瞥眼,便觉心头一凛,好一个冷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