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祸从天降(1 / 1)

约‘摸’柱香时间,‘门’推开,朝龙进来了,一脸凝重的表情,来人是父亲,为了朝家堡雄霸江湖的目的,以及为了他“光明的前程”,竟然亲自跑来训斥,并声明如若他再执‘迷’不悟,那么房中‘女’子将会彻底消失,父亲说的并不隐晦,因而他知道父亲已经对艾文动了杀意。

本来如何针对他,他也不怕,但父亲把矛头对准了艾文,就难免的使他心悸了。

朝家堡的实力雄厚,单凭他一人,恐怕终究也难以力敌,那么似乎他只有选择屈服。

只是他和艾文都生‘性’淡泊,要他们叱咤江湖,整日踩在刀尖上,只怕他们都难以办到。

因而处在屈服与厌恶之间,他迟疑了。

适才静立在月光中沉‘吟’了许久,最后自身高傲的本‘性’和不屈的自尊心使他硬生生地回绝了朝堡主,既然彦娘已经说过他与朝家堡无牵连之事,那么他也无须再与朝家堡牵扯不清了,不喜欢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从朝堡主变得难看而森冷的脸上,他感觉出了朝堡主所有自心底生发出来的愤怒,大儿子朝莽已经忤逆了他,没想到二儿子也是如此的反驳自己,作为父亲,他实在是颜面无存。

最后望着朝堡主孤独离去的背影,他心情莫名地凝重起来,以朝堡主的作风,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那么接下来也许他真的要对艾文动手了。

想起艾文,他眉头皱着,心底一丝愤怒升起,他的艾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站在房中,朝龙回眸了一遍适才之事,目光落到‘床’上艾文的身上,看艾文熟睡的模样,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来,无论外界给他多么大的压力,只要艾文在他身边,心就会觉得轻松起来。

此刻的艾文已经穿戴整齐,兀自趴在‘床’上,一副小‘女’人的睡姿,有些搞笑。

朝龙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脱掉靴子和衣躺在艾文旁边,轻轻将艾文拥入怀中,拉被子盖好,很想要她,但不强迫她了,等她彻底地忘掉韩虓后,再彻底地霸占她。

于韩虓,他没有一点儿恨意,顶多是有一些妒意,不过嫉妒韩虓的同时,他也同情韩虓,毕竟与韩虓相比,艾文在他身边,这就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也是胜过韩虓的地方。

“朝龙,你回来了吗?”艾文瞌着眼带着睡意轻语,等了朝龙很久,等不了她便先睡了。

“嗯,艾文,好想你哦!”朝龙温柔地在她耳边轻语,热热的气流让艾文耳朵痒痒的。

艾文微微一笑,纤臂圈住朝龙,“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可是,即便知道你在我身边还是很想,那怎么办呢?”朝龙纳闷地说着,铁臂又加紧了抱艾文的力,恨不能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想成这样,艾文知道要怎样才能解除他那种深切的思念,只是将自己‘交’给朝龙,她现在还有所顾忌,也许某一天韩虓从自己心底走出后,她便能放得开了。

“朝龙,对不起。”艾文无颜面对他,语后脑袋埋了下去。

“没关系,我可以等。”在艾文白皙的额上‘吻’了一下,朝龙邪笑挂起道:“老婆,再叫我一声龙哥哥好不好?”

艾文一听这耍赖的语声,差点晕死,“朝龙,我发现你才七岁耶!”

朝龙眼中含着浓浓的爱恋之‘色’,‘唇’角邪魅的笑容丝毫未曾褪去,稍作威胁道:“不叫的话后果很严重的哦。”

“龙哥哥。”艾文被他这调皮的话语逗得一笑,虽然不怕他的“严重后果”,不过口中却是轻喊,只是喊了又是笑,怎么觉得像是变小了几岁一样。

“这才乖嘛。”朝龙美呆了,捧着艾文的脑袋又是一‘吻’。

“龙,我想要听你唱歌呢。”被朝龙逗得兴奋的睡不着,想起那日朝龙唱歌的情景,艾文忍不住又想回味一遍。

“呃。”朝龙有些惊讶艾文的称呼,不过却似乎比之前的称呼还要亲切,当下无比受用地清了一下嗓子,提醒一声,开口唱道:“你说爱我就跟我走,风雨也跟我走,海角也跟我走,决定就不回头。你说爱我就跟我走,勇敢牵我的手,让爱带我们到尽头,清晨的眼泪湿润手里的玫瑰,昨夜点的火早就悄悄化成灰,我不用太久听我最后的要求,如果爱我你就轻轻点点头……”

这算作是艾文教他唱的歌,但从他口中唱来,却似乎更为吸引人,直听得人不由的为之心醉,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朝龙铁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星。

脑袋靠着朝龙平躺的‘胸’上,艾文陶醉地听着,满脸的愉悦,朝龙太聪明了,且嗓音得天独厚的优美,以后多教他唱几首歌,自己就有耳福了。

抬头盯着朝龙‘迷’人的脸,艾文不觉地生出了一种眷念的感觉,待朝龙唱完后,手指抚上了他俊美的脸颊,柔滑的感觉使她心下一动,凑上头‘吻’上了朝龙薄薄的‘唇’。

朝龙讶异地瞪大双眸,一副难以置信的呆样,这是个会主动的‘女’人啊,怎么从未发觉呢?呵,有趣。

木讷地享受着‘唇’上温软,朝龙脑中一阵电流击过,身上忍不住颤栗,而下、体也因此燥热起来,可惜正在他高兴得想入非非的时候,艾文竟然满足地移开了‘唇’,邪邪一笑,脑袋复又靠在他‘胸’上,一副‘迷’恋的样。

可是朝龙要的不只是这样啊!等了一会,艾文还是不动,朝龙头疼得要发飙了,把人的‘欲’、火勾引了起来,却不给人灭火,这算哪‘门’子的事呀?

“老婆,你这样做很不人道耶。”忍不住了,朝龙扯着嗓音喊了出来。

艾文邪笑不褪,道:“谁叫你‘乱’想了,人家明明没那意思嘛,只是你歌唱得太好了,所以奖励你一下。”

朝龙大翻白眼,“意思是我若没唱歌,还没这等奖励了?”

艾文纤臂坏坏地搂到他的腰上,无比依恋地道:“不是后天就要结婚了吗?你就再等等嘛。”

朝龙无语了,的确要等。

“龙,我……”突然想起古代的一些不成文的惯例,艾文想了下,脑袋移到枕头上,一瞬不瞬地与朝龙对视,提醒道:“我不是完璧之身,你要有心理准备。”

朝龙嘴角微抿,轻柔地抚了抚艾文鬓角的秀发,一副“这么严肃,还以为什么事呢”的表情,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一个怀过孕的‘女’人会是处‘女’?呵,你以为龙是白痴啊?”

艾文眨巴眨巴眼睛,呐呐道:“那,你什么意思?”

“傻艾文,龙不介意,龙要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无所谓。”朝龙语罢双目忽地邪瞄着艾文,诡谲一笑,“要不,补偿我一下,给我生个孩子。”

艾文一看他那表情,不由一阵暴汗,就他那副德‘性’是要生孩子,还是换作‘花’样的要她哦?

“嘿。”艾文假笑下,道:“生孩子?有点悬,目前为止没那个准备。”

“艾文,你不会那么残忍吧?我……”朝龙一脸挫败地望着艾文,娶个聪明的‘女’人做老婆也有些汗颜,自己这企图还未透‘露’出来,就被她看穿了。

艾文但笑不言,她倒想成全了朝龙,只是隐隐的还想再等等。

朝龙往前一翻,一条‘腿’搭在艾文身上,邪道:“你真个不称职,就这样睡了。”

“可是,朝龙,很重耶!”艾文动了两下,挣扎不开。

“忍着……”朝龙丝毫不放松。

隐忍了自己所有的想法,朝龙最终还是选择尊重艾文,憋死他也不会做出丁点让艾文难过的事来。

日次,柔和的阳光自天边泻下,温暖的笼罩着大地。

小楼侧边,此时山‘花’开得正灿,各种各样的‘交’相争‘艳’,粉红,嫩黄,紫灰,银白,竞相缤纷,把这片失落之地映村的美轮美奂。

蹲在‘花’丛中,艾文将采摘的‘花’朵编织成了一个‘花’环,观了观很是满意,离期待的日子越来越近,明天当真就要结婚了。

望望天边,艾文心情有些复杂,高兴,害怕,惶恐……全都‘交’织在一起,貌似有结婚恐惧症一样一时还无法适应过来,但唯一确定的是她并不后悔。

掉头看看与自己相离三米的朝龙,艾文满足的笑笑,今后就会跟他过一辈子了,感觉似乎不错。

此时的朝龙,正盘‘腿’在地上运功疗伤,月前的那次打斗伤及他肺腑,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有艾文相助,却是至今也未完全恢复过来。

明日就要与艾文举行婚礼了,他可不想带着受伤的身体制造出一些不完美的因素,因而竭尽全力他也希望在今天将身体调息到最佳的状态。

仰首倒在草地上,艾文眯了眼天上刺目的太阳,微微瞌上眼帘,反正也无事,此情此景睡个午觉的确享受。

不觉中,她竟然睡得死沉,昨夜等朝龙耽误了睡眠,而且后来心情的‘波’动也让她无法入睡,是以睡觉的冲动一冒出,她整个人就像染上了瞌睡虫,睡得鬼喊不醒雷打不动。

突然,草丛中一处较为隐蔽之地,一个身穿黑衣,脸上‘蒙’了一银‘色’面具,双手戴着铁套的男人见此漆黑的双目冒出杀气,面具下的嘴角冷‘抽’几下,愤恨得双拳捏紧,就是这‘女’子勾引了他的龙儿,不仅令龙儿失去斗志,还当场拒绝了他的要求,这‘女’子必死。

昨夜他就生出了杀意,但碍于朝龙在她身边不好动手,此刻看来似乎是最佳的机会。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让朝龙重新焕发意志踏上发扬朝家堡雄风的征途,就必须狠得下心,世上‘女’子多的是,杀了她,朝龙要多少‘女’人都不成问题。

脑中意念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后,他目中‘精’芒爆出,铁掌运起十二成功力,闪电般的疾身过去,那速度快得人眼看不清。

几十年的武功修为,使得银面铁手朝秋志在江湖中几乎成了恶魔的化身,听到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那一双追魂夺命般的手,因他那一双铁掌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人命。

正因为如此,江湖人士才不敢对朝家堡生出丁点邪念,人人均觉得那样的魔头能躲的时候就尽量躲开,犯不着与自己的命过不去,只是若被他盯上,只怕就离死不远了,此君一向心狠手辣,人生活了几十年他还从不知道善字怎么写。

与朝龙相比,他的武功算不得高强,不过他内力深厚,占了几十年的优势,是以,适才在那草丛中屏气凝神的不动,即便像朝龙这样的高手亦是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静静的坐在草丛间,朝龙运功正到关键时刻,此番若是疗伤成功,那么内伤便能就此痊愈,只是若稍微不慎,恐也会落过走火入魔的下场。

哪知在最不能动的时候,他耳中竟然听闻一丝凛冽的风声。

眉中一动,朝龙暗道一声不妙,好浓的杀气,到底是谁?

管不得自身处境了,他倏然一下睁开眼睛,一看来人身形以及那出手的对象,霎时惊惶不已,父亲竟然要杀艾文?

“艾文——”一声大喊过去,来不及思考,在朝秋志铁掌要击上艾文的瞬间,朝龙奋尽全力的跃了上去,全身挡在艾文面前。

这个时候,他的攻击力几乎为零,除了以‘肉’身去挡住这足以致艾文于死地的一掌,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几乎再没有别的办法。

“啊——”

‘胸’膛经那铁掌一击,朝龙身形蓦地倒飞出去,跌落在百‘花’丛中,紧接着一声惨呼从他口中发了出来。

看到击飞出去的人影,朝秋志蓦地一愣,他刚才倒想收手,只是攻出去的力量太强,压根就由不得他控制。

抬眼一看那被他击出去的人,差点气的吐血,他本是选中龙儿运功疗伤无法动缠之际才对这‘女’子动手的,哪知龙儿竟然为了这‘女’子而不惜牺牲他自己?

艾文睡得‘迷’‘迷’糊糊中,忽觉一阵强烈的杀气袭来,本能地她双手积聚内力,正想接住来人强硬的掌势,却见朝龙倒飞出去的身形。

“朝龙。”艾文焦急地喊了一声,怒目瞪了眼那黑衣人,再一看朝龙趴在地上口吐浓血的样,脑中霍地嗡嗡作鸣,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做梦吗?刚刚那股杀气以为是在梦中,哪料到是真的啊?

“朝龙……”口中喊着朝龙,艾文弹地而起,顾不及身前的危险,想要去看看朝龙。

“去死吧。”朝秋志一声爆喝,将错杀朝龙的恨全都转移到艾文身上,再一次伸起毒掌向艾文击来,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眼神都恨不得将艾文从这个世界铲除。

见他还不住手,艾文愤恨之情瞬间汹涌扑来。

“你个王八蛋——”大骂了一句,艾文毫不躲避,“嫁衣神功”随着心念的转动注于掌上,敢杀朝龙,她要他死!

蹬蹬蹬,手掌悄无声息的与艾文纤掌触碰后,朝秋志立即站立不稳地往后倒退几步,满面惊诧的望着艾文,黑目瞪的浑圆,仿佛吃了个死苍蝇一样,实难相信朝龙身边的‘女’子会有这等功力,年龄不大,功力却在他之上,这简直不叫人了。

艾文心系朝龙,出手焉能给他留情?若是能一招毙了他,那就绝不会留着慢慢蹭。

“朝龙。”艾文攻出一招,又想去看朝龙,却料朝秋志以为机会又来了,硬提一掌朝后面偷袭,全没一点前辈高人的风范,纯粹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艾文心中焦急,还被他缠着,恼怒得施展起“极星神指”,指风如剑的点过去。

朝秋志错愕之下,手臂一下被艾文击中,涓涓血迹从黑衣上浸了出来,暗中他不得不震惊,好厉害的指法,好迅疾的速度,纵然是他银面铁手也无法躲闪得开。

“堡主。”彦娘与项奴在房那边听闻声响,双双跳了出来,举剑朝朝秋志劈了过去,敢伤害朝龙的,即便是堡主,他们也照杀不误。

艾文终于得空,将朝秋志‘交’予彦娘和项奴,赶紧奔过去查探朝龙的伤势。

“朝龙。”跪坐在旁边抱起朝龙的上身,艾文悲情汹涌而来,呜咽道:“朝龙,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运功的时候不能动吗?”

朝龙气血虚弱,见艾文无事,嘴角勾起了一抹庆幸的笑,有气无力地道:“没有关系,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呕……”说着又是一口浓血喷了出来。

“朝龙……”看着朝龙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艾文心悸不已,不觉中吓得哭了出来,朝龙接二连三的吐血,他是伤到肺腑了。

朝龙眷恋的看着艾文,“艾文,别哭,即便没有龙,龙也希望你活得开开心心的。”

这是告别的话吗?朝龙感觉到什么了吗?艾文吓得脸‘色’惨白,手掌运功贴在朝龙‘胸’上,道:“别说胡话,别吓我好不好?艾文经不起吓的。”

“艾文。”朝龙凄然一笑,道:“说过要陪艾文走这一辈子的,可是朝龙似乎想偷懒了,对不起,艾文,没有我在身边也要过得快乐,好吗?”

“龙,你别说,别说啦……”艾文实在受不了,而且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之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人,只是运功疗伤,而她也只是睡了一小觉啊,怎么醒来后就什么都变了?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艾文……”看着艾文流泪,朝龙的心亦是好痛,一切都不是他所愿的,可是生命似乎真的只能到此结束,他能够感觉得到生命在慢慢地流逝,纵使他想要陪着艾文,那也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

于艾文,他没有遗憾,不是明天就能跟她结婚了吗?经过了那么多的努力,艾文终于对他有感情了,担心他,心疼他,甚至还答应跟他过一辈子,虽然不曾听到艾文说爱他的话,但也足够了。

此生爱过,痛过,拥有过,还要希求什么呢?

“朝龙,你干嘛要那么傻啊?艾文不需要你为我挨掌,你不过来我也会没事,可你为何要憋不住呢?”艾文又气又恼又心疼,还有好多好多的害怕,害怕朝龙离开自己,害怕再也看不到朝龙,害怕往后的日子里再也听不到朝龙魅‘惑’人的语声,害怕……

“我……害怕老婆受伤。”朝龙断断续续地说着,双眸死撑着盯着艾文,好美的艾文,他要将她印在记忆中,那么即便去了‘阴’间,他也可以怀念着艾文,而使自己不孤独。

“龙,害怕我受伤,难道我就不害怕你受伤吗?”艾文心痛得无以复加,她不想离开朝龙,不要朝龙离开。

“龙少爷……”赶走了朝秋志的彦娘奔扑过来,见朝龙伤得如此严重,当场就憋不住的哭出声来。

项奴也是目中发红,那朝秋志受伤知道难敌他与彦娘,反身溜走了,本来他们还想追击,可是朝龙这边伤势严重,二人哪有心思恋战呢?

“彦娘。”朝龙轻喊一声,惨白的‘唇’角轻扯,要去那个陌生的世界了,可他还想留给身边人一个轻松的告别,道:“彦娘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朝龙感‘激’不尽……”

“龙少爷。”彦娘万分悲伤地把了把朝龙的脉,忽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中老泪簌簌落下。

“彦娘,朝龙受伤很严重吗?”艾文含泪急忙追问。

微微点了下头,彦娘几乎面如死灰,道:“龙少爷伤及肺腑,五腑六脏俱碎,想必是适才运功调息之际强行的反击才会伤得如此严重。”

“彦娘,那怎么办?一定要救救朝龙啊。”艾文哭声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滴了下来,这一刻她真的怕了,彦娘都说出如此绝望的话来,难道朝龙真就再无回天之术了吗?可是,老天,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啊,为何要对她这么残忍呢?

“可恶的朝堡主,简直丧尽天良,出手如此之重,对待自己儿子也下得了狠手,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不也养了二十多年吗?”彦娘落着泪,一脸的愤怒,如果可以,她真想趴了朝秋志的皮。

“都怪我,那朝堡主要杀的人是我,是朝龙……是朝龙给我搪住了。”艾文不觉中自责起来,她为何要睡觉啊?为何不守着朝龙?一个月的平静以为就没事了,这是江湖啊,能容得她有半分松懈吗?

“艾文,不要自责。”朝龙似是能够感觉到艾文的所想,因而心中也是难过的很,为艾文挨掌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想要艾文为此自责。

“龙,要撑住,要撑住好吗?”艾文怕得运足功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朝龙体内,只要能够保住朝龙,别说是“嫁衣神功”,就是要了她这条命,她也不会迟疑。

朝龙无奈的看着艾文,双目有些想闭,却又尽力的睁着,死,他不怕,但他现在怕的是自己死后会给艾文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傻丫头太重情,只怕她今后难以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了,而这也是自己最担心的事。

隐去脸上悲痛,彦娘拭去眼角的泪水,道:“项奴,去准备马车,咱们这就送龙少爷去雪山。”

艾文一听雪山,心中又是一痛,哭道:“不,不,彦娘,朝龙会没事,会没事的。”

“好,去雪山。”朝龙虚弱地说着,修长的手指勉强的伸起握住艾文的手,道:“艾文……去雪山吧,龙喜欢那里。”

“朝龙,不要。”艾文‘胸’中被某种憋屈而伤感的感觉填充着,几乎要爆炸一般,她不要去雪山,不想,去雪山那就代表朝龙真的不行了,可是她并不想要朝龙离开自己。

彦娘理解她的感受,也很想成全她,只是朝龙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就是现在能否活着到达雪山都还是个问题。

马车终于上路,在艾文所有的不愿中疾驰到了宽阔的官道上,一路直奔雪山而去。

紧紧的抱着朝龙,艾文一点也不敢放松,手上内力一直往朝龙身体中输送,行了几天的路程,可是她脑子仍然反映不过来,朝龙真的要离她而去了吗?怎么可能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如此迅疾的变故叫她如何接受?

来到雪山脚下,梅庄也近在咫尺,但艾文没有心思去见梅雪,跟着项奴与彦娘的脚步踏雪上了雪山,进入朝龙那个天然的‘洞’府。

打开‘洞’内一方紧闭的石‘门’,项奴将朝龙置于冰‘床’上,伤心地站立一旁,虽然不说出一句伤心难过的话,不过,几天以来,他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跪在冰‘床’上,艾文抱着朝龙,泪不知流了多少,可是昏‘迷’了几天的朝龙仍然不醒来。

“龙,不要离开艾文好不好?我害怕,没有你的路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啊,龙……拜托你醒醒吧,真的受不了了,别再睡了行吗?”

这一刻所有悲戚的言语都无法拿来形容艾文的心境,她如此重视的朝龙,在她心目中已经占了很重要位置的朝龙,如今要离她而去了,接受不了,无法接受。

泪划到了朝龙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瞬间又顺着他的脸颊划了下去,在他白‘色’的衣上绽开了一片水渍,那泪清澈,透明,却似乎含着血一般令人心碎。

“艾文……”朝龙终于又睁开了他‘迷’‘惑’众人的桃‘花’眼,憔悴而心疼地看着艾文,道:“看到你这么伤心,龙也好难过啊!”

“龙,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都被你吓坏了。”艾文惊喜地看着他,几乎语不成声。

“不放心你,艾文,傻瓜啊,人都有一死,别太难过了。”临死朝龙担心的还是艾文。

“不,龙,你不能死,我还要和你结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和我结婚的吗?如今我答应了你,你便不能再赖账了,一定要撑住不能死,艾文需要你。”艾文一个劲地哭着,心痛得要死,是呀,她要和朝龙结婚的,如今婚期都过去了几天,可她还没和朝龙举行婚礼,朝龙即便死了,也好遗憾啊。

眸光深情地看着艾文,朝龙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赶紧道:“艾文啊,龙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待我死后,去找韩虓好吗?把你‘交’给韩虓,我放心,虽然和我有过一段情,但我知道韩虓不会介意,所以去找他吧。”

“朝龙……”艾文耳中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忍不住放声哭着,为何……为何要死了,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样‘胸’怀宽广的朝龙不该死,真的不该。

“艾文……别难过。”抬手想要拭去艾文脸上的泪痕,却又因无力而掉了下去,艾文见之握住他的手触及到自己脸上,继续听他道:“别难过,如今……龙即便死了也没有遗憾,得到艾文的心疼,担忧,还让艾文答应与我结婚,龙足够了,真的没有怨言,也没有遗憾,人生若能无怨无悔,不也很好吗?艾文,龙走的时候很开心,那么艾文也不要伤心啊。”

艾文哀怨地流着泪,不伤心,不伤心……朝龙说得怎么这么简单啊。

“艾文,不要报仇,龙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杀我的是我的养父,龙虽然不喜欢他,但他也养了我二十多年,所以不想报仇……”许是回光返照,朝龙竟然清醒得把什么都‘交’代清楚。

艾文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不曾想朝龙是这么的善良,还是如此的细心,所有她以后想要做的事都预料到了,可是朝龙啊,她恨,恨那个黑衣人,为何还不要报仇呢?

“答应我?”朝龙不放心的捏紧了她的手,支持不住了,可他还想听到艾文的应答。

“嗯。”艾文无奈地应了一声,如此关心她为她作想的朝龙,她怎么忍心让他带着遗憾走?

“好。”朝龙放心地松懈了下来,“艾文,去找韩虓吧,知道你在他身边,我才会放心……”

见朝龙要闭眼了,艾文悲伤中急道:“朝龙,我不要你走,我爱你,我爱你……”

也许这是为时至今,朝龙最愿听到的一句话,得到艾文的爱,他此生真的无怨无悔,没有落下任何遗憾了。

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朝龙微微闭上眼,就这样与艾文天人相隔。

或许还很舍不得艾文,或许还想保护艾文,但是生命既然已经到了尽头,那么他也坦然接受,所幸的是人生真的没有遗憾,他最深爱的艾文爱他,他最想娶的艾文也愿意嫁给他,他还希求什么呢?

得到了艾文的爱,在‘阴’间也会很幸福呢。

“龙,龙……”陡然看到朝龙闭眼,艾文难过得将朝龙紧紧抱着,口中连连道:“龙,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吗?不是说要给艾文幸福吗?都还未做到为何要离开呢……你独自一人去了,艾文今后怎么办啊?艾文想听你唱歌,想看你笑,还想看你耍赖的模样,可为何要走啊……”

矗立在一旁,彦娘与项奴亦是难过得流泪,多好的一对啊,上天真的太残忍了,眼看幸福就要到手,却没想到迎来的是这样刻骨铭心的伤痛。

偌大一个‘洞’宇中,四处回想着艾文悲戚的哭声,哀怨的诉说,似乎冰凉的石壁在这一瞬间也能感觉到她深入骨髓的痛苦。

深刻的痛苦下,艾文接受不了现实,居然的哭得晕了过去,彦娘酸楚地将她抱开,擦净朝龙身上的血渍,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白衣,朝龙喜欢白‘色’,也爱干净,那么他走的时候也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一切结束后,带着艾文,彦娘与项奴出了‘洞’府,按下机关,将‘洞’府从此封死。

在‘洞’外守了三天,而艾文也昏了三天,醒来见不着朝龙,又一次哭得伤心‘欲’绝,她要见朝龙,她也不要离开朝龙。

跪坐在石‘洞’‘门’边,艾文靠在石‘洞’壁上,好想将石‘洞’打开啊,可是彦娘告诉她,石‘洞’一经封闭就再也打不开了。

看着艾文憔悴的脸,彦娘好生不忍,蹲在艾文旁边,如慈母般的拭去艾文脸上的泪痕,劝道:“艾文姑娘,不要难过了,活着的时候珍惜过,那么死了也不要有所遗憾,彦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尽快的好起来。”

起身叹了口气,她又道:“彦娘要去找无痕少爷了,在此守了龙少爷三天,也该是起程的时候了。”

劝不了艾文,她只好无奈地和项奴转身离去,但悲伤的她却忘记告诉了艾文一件事——韩虓并未结婚。

————

又是三天,艾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想着朝龙,眼前闪现着朝龙那张绝美中带着邪笑的脸,心中满是说不尽的深深的伤痛。

失去朝龙,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只是哭已经无法表达出她所有的感受,而且泪也几乎流干,此刻除了悲恸,刻骨铭心的悲恸,她便没有其它的感觉了。

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她仍是无法接受,似乎闭上眼就能感觉朝龙在身边,说他已经去了天国,叫她如何相信?

可她又不能自欺欺人,朝龙虚弱的语声,惨白的俊脸,眷恋的眼神,以及他闭目时那安详的微笑,统统在脑中落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不相信朝龙离去的时候,意识又告诫了她现实的情况。

睁着眼茫然的望着‘床’顶,艾文搞不清自己这个动作持续了多久,并且还要持续多久,在所有悲伤沉郁绝望的冲击下,她麻木得几乎不会思考了。

唯一知道的是她来到了梅庄,彦娘那日走后不放心她又返了回来,将昏‘迷’的她抱着送到梅雪的住处,‘交’给梅雪,并请求梅雪代为照顾。

艾文很感‘激’梅雪,这小丫头对她贴了心的好,按理智来说她该对梅雪说出一些感‘激’的话,只是她说不出来,一点没有开口的‘欲’望,所有感‘激’都埋藏在心中,连同想念朝龙的悲凄心情‘交’杂在一起,成了一片‘混’‘乱’。

开‘门’进来,将饭菜摆在‘床’上,梅雪苦恼地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艾文,鼻头酸酸地,有种想哭的冲动,每次看到艾文,她都想哭,快乐的艾文姐姐,喜欢戏‘弄’人的艾文姐姐,笑得那么灿烂的艾文姐姐,如今成了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叫人望之都忍不住伤心啊!

三天了,艾文滴水不染,米粒不进,就那么躺着,茫然而麻木地躺着,几如等死一般,说过要照顾她的,这种看着艾文渐渐消瘦的照顾是要照顾到让她进入坟墓吗?

脑中闪现出这个念头,梅雪一阵心悸,恍然惊觉:艾文姐姐真的是在等死吗?朝龙走了,她不吃不喝,对什么都无动于衷,难道当真是想随他而去吗?

泪从眼中滑了下来,梅雪语声哽咽地站在‘床’边轻喊道:“姐姐,起来吃饭好吗?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再不吃饭你会熬不下去的,朝龙哥哥是死了,可他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呀……”

悲凄哀怨的诉说换来的是艾文眼中微微浸出的泪,面上仍旧‘迷’惘,像是脑子不够使一样对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姐姐,梅雪知道你难过,可是看着你这么难过,梅雪也难过啊!”梅雪憋不住地掩面放声哭出,见艾文还是茫然不动,心中一痛,奔出‘门’去,踏着月‘色’上了雪山,站立在朝龙的‘洞’前,兀自哭泣。

半响后,喃喃开口道:“朝龙哥哥,你不该死,真的不该,姐姐离不开你,怎么办啊?她现在在等死,她不想活了,朝龙哥哥,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何不留着命保护姐姐呢?”

想起自己,哭了一阵,她又道:“朝龙哥哥,还记得六年前吗?那个独自上雪山的小‘女’孩冻得满脸通红,遇到危险还险些坠下山崖,是你救了她,或许你当初并不在意,可是长大了的小‘女’孩脑中存留着的你的影像却是如何也挥之不去……”

深深叹了口气,含泪又接道:“不敢说,一直都不敢说,因为朝龙哥哥从来都不正眼看梅雪,而梅雪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朝龙哥哥,所以一直都埋藏着对你的感情,可是朝龙哥哥,如今你走了,在这无人的深夜,请允许梅雪吐‘露’自己的心声,可以吗?望着雪山,梅雪经常会望着雪山发呆,总想朝龙哥哥就在上面吧,也许朝龙哥哥不知道,其实梅雪也很喜欢冬天呢,因为冬天一到,朝龙哥哥就会来雪山了,哪怕见不着你,梅雪也觉得好开心……”

轻轻的诉说着,伫立了良久良久,梅雪突然下定决心道:“我知道朝龙哥哥一定想要姐姐好好活下去,因为哥哥爱姐姐。你放心,梅雪一定会让姐姐开口吃饭的,也一定会帮姐姐好起来,不求忘记朝龙哥哥,但会把朝龙哥哥埋在心底,在梅雪眼中,朝龙哥哥没死,因为你活在这里。”

手捂住‘胸’口,那里一阵一阵地痛着。

没有得到过,也谈不上失去,奈何心却也跟着疼,似乎疼痛中还有丝丝遗憾。

相较下来,艾文已经够幸运,得到了朝龙全心全意的爱,人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从雪山下来,梅雪隐去所有的心事,将一桌丰盛的佳肴热过又端进房间,移目望去,‘床’上的艾文还是那副德行,若不是她还在呼吸,恐怕一般人都会以为她死了。

“姐姐,起来吃饭好吗?”摆好饭菜,梅雪一脸伤感的走到‘床’边,哭声道:“再熬下去你会死的,梅雪想要姐姐好起来,梅雪还要和姐姐一起玩呢,上山野炊,或是嘻哈嬉闹都行,但是姐姐若还沉沦下去,梅雪怕姐姐会撑不住,姐姐是梅雪的好朋友,看到姐姐难过,作为朋友的梅雪会不难过吗?姐姐……”

一连串动人的叙述在艾文耳边响起,纵然百炼金刚也该化为绕指之柔了,却料艾文心中撼动了下,瞬间又死寂一片。

“姐姐。”梅雪霍然凄喊一声,袖中匕首拔了出来,比上自己的脖子,以生命威胁道:“若是姐姐不吃饭,那梅雪就死给你看。”

寒气森冷的匕首靠在脖子上,梅雪一点不开玩笑,她爱朝龙,为了朝龙,她宁可以死来唤醒艾文活下去的意志。

眼前寒光一闪,艾文茫然中惊了下,干裂的嘴‘唇’感‘激’地动了动,最终还是闭口不言,但无神的目光终于有反应地轻轻移动,落到梅雪脸上,略感纳闷,梅雪这是干嘛?自己不吃饭所以她要死给自己看?这玩笑开得有些夸张。

“姐姐,看着姐姐死,梅雪做不到,所以姐姐若是一定要死的话,那梅雪就先死在你前面。”梅雪说着握住匕首的柔荑加重了力道,顿时刀锋刺破脖子,鲜血渐渐的流了出来。

艾文看之陡然一惊,双眸瞪大,原来她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这小傻瓜脑袋让驴踢了吗?

看着梅雪,一瞬间艾文像是明白了什么,失声道:“梅雪,住手,你别‘乱’来。”

这些豪爽如云的江湖儿‘女’,死在她们眼中算不得什么,那不过就是一闭眼的事,是以,她们一旦做出了要死的举动,那就绝不是吓唬人的。

艾文虚弱地坐起身子,想去拿下梅雪手中危险的匕首,哪知梅雪竟然退了一步,道:“除非姐姐答应好好活着,否则梅雪只好先走一步了。”

“梅雪,放下匕首,有话好好说,好吗?”艾文面上伤感复现,极力地忍着哭出的冲动,双眸湿润地望着梅雪,无限酸楚地道。

“还好好说吗?梅雪给你好好说了三天了,可你哪一句听进去了?”梅雪倔强的脾气一来,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你别做傻事行吗?姐姐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若伤害了自己,姐姐也会自责的。”艾文无奈,感‘激’,感动,为了她,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朋友让人生活的好有意义。

梅雪突然一声哭出,嘶哑着嗓子道:“我知道姐姐舍不得朝龙哥哥死,如今朝龙哥哥死了,姐姐难过、自责得活不下去,可是姐姐,你有没有考虑过朝龙哥哥,他希望你活着,还希望你活得开心,如果你就这样凄苦的过一生,朝龙哥哥在天之灵能安心吗?难道你想让朝龙哥哥走了还要牵挂你吗?姐姐……”

满脸泪痕的看着艾文,梅雪纤细无骨的手捂在‘胸’口,道:“即便朝龙哥哥死了,也让他活在这里,活在这里不就好了吗?”

晶莹的泪珠自眸中滑了下来,这一次艾文心中除了对朝龙的想念,还有许多的对梅雪的感‘激’,暗中她恍然发觉留恋朝龙的远不止她一个,似乎梅雪对朝龙也有着深深的感情,梅庄与朝龙的‘洞’府离得这么近,恐怕她早就对朝龙暗生情愫,隐藏得倒是很深,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只是在朝龙离开人世后,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血,鲜红的血还在梅雪脖子上流着,浸湿了她领间的衣衫,红了一片,那匕首再深入三分,她就没命了。

艾文看得心中惊颤,心虚道:“梅雪,放下匕首好不好?我吃……吃饭还不行吗?”

怕梅雪不放下,艾文赶紧挣扎着下‘床’,头昏眼‘花’站立不稳的移到桌边,道:“放下匕首,我就吃饭,否则我不安心。”

梅雪迟疑了下,点头道:“好。”匕首拿了下来,握住匕首的手却是一点不松懈,貌似艾文不吃饭,她又会再次行动。

如此倔强的‘性’格,艾文真是怕了,颤抖的手指拾起筷子,艰难的夹起菜放入口中。

明明梅庄的厨艺非凡,可她吃得像是嚼蜡一般,食不知味,已经几天未吃饭,奇怪的是胃中丝毫未曾感觉到饿,若不是被梅雪‘逼’迫,她基本上想不起来还有吃饭这回事。

慢吞吞的吃着饭菜,艾文不觉中又想起了与朝龙在餐桌上的情形。

——“手抓饭吧?”她‘诱’‘惑’地道。

“你好不干净哦!”朝龙轻笑。

“肚子实在是饿得没法过日子了。”

“我喂你,行不行?”

因为不会用筷子,所以朝龙喂她吃饭,那样其乐融融令人轻松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如今竟然天人相隔了。

——“你拿筷的样子还是那么难看。”朝龙奚落她。

“你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欠揍。”

那日斗嘴的语声也在脑中回响了起来……

想着想着,艾文已是泪流满脸,咸咸的泪拌着不知味的菜一齐放入口中,吃下一肚子的心酸。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一幕幕的叫人留恋,一幕幕的使人心痛。

放下筷子,艾文埋头靠在桌上不住轻泣,手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心中连连愤慨,为何要迫害朝龙?为何要让他离开这个世界?他没有犯过什么大的过错,干嘛要盯上他啊?因为他聪明,所以不放过他,还有没有比这更令人气愤的借口啊?

哭时,艾文气得脑袋都要炸了,但又不住地自责着,要是那日不午睡守在他旁边为他把风,那么就没有人敢来杀自己,如此所有的悲剧也都不会发生,而朝龙也还活着。

怪自己,怪自己,都怪自己啊!是自己害了他……

梅雪看得心酸,移身过来抱住艾文,陪着艾文哭泣,逝去的算是解脱了,活着的却还有无尽的悲伤。

触及梅雪温暖的身躯,艾文悲痛的心不觉地溢出了丝丝安慰。

当人产生绝望的时候,友谊无疑是一剂可以帮人修补伤口的良‘药’。

在梅雪的威‘逼’下,艾文虽然心情沉闷,但总算开口吃饭了,无论吃多吃少,只要动嘴,那么相信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对此,梅雪有许多自信,艾文不是个死心眼的‘女’子,往日那么活泼的她在所有的痛苦过去后一定会放开‘胸’怀笑傲江湖的。

只是,每当夜里,艾文总会痛得惊叫起来,似乎在睡梦中,她的心也会被撕裂开来,痛得喘不过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艾文为梅庄的平安出了很大的力,因而担心艾文想不开,梅雪兄妹两人便轮流为她守夜,毫无怨言。

遇到梅雪是艾文此生的幸运,在这异时空中,孤独的她总算感觉到了一丝仿佛亲人般的温暖。

很多天后,艾文终于发觉梅寒的妻子原来是自己以前在大街上选中戏‘弄’紫郁的红衣‘女’子,这事若放在以前,她可能会惊讶得大叫,只是现在她叫不出来,知道了也没什么‘波’澜起伏的情绪。

每日睁眼闭眼,麻木地过着,转眼已是一月有余。

这日黄昏时分,天边泻下了一片金‘色’的霞光,透过枝叶茂密的树干,在房中落下了点点斑驳的剪影。

站在窗前,艾文望着窗外那几棵高大的果树,从那果子成熟的模样,不觉想也许夏天就要过去了吧。

风从窗外吹进来,浮动她毫无杂‘色’的白衣,长发在金‘色’的霞光中迎风飞扬,遗世而独立。

开‘门’见到这一幕,梅寒的妻子不觉看得呆了,这样与世无争的‘女’子实在不忍心对她说出丁点亵渎她的话,可是她又必须说,为了自己的幸福,即便知道要做的事是错误的,她也必须做。

“艾文,你心情好些了吗?”步到艾文后面,她犹豫地说道。

艾文闻言缓缓转过身来,脸‘色’和声音仿似万年枯井一般道:“哦,你来了。”

“艾文,对不起。”红衣‘女’子张了张口,惭愧地先向艾文道歉。

“为何要说抱歉?”艾文依旧是一脸的淡漠,声音也是毫无‘波’澜,暗中却有些奇怪,她和梅雪的嫂子接触不多,按道理应该没有任何摩擦,可她竟然向自己道歉,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文,对不起。”红衣‘女’子委屈的低下头,道:“你是梅雪的朋友,我知道我不该赶你走,可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你走吧。”

“为何?”艾文微微愣了下,终于有一丝情绪流‘露’了出来,她不是想赖在梅庄不走,只是现在还未想过要去哪里。

抬目,红衣‘女’子抹去脸颊的泪痕,啜泣道:“艾文,你不能再在呆了,再呆下去寒哥会……会……”说到此,红衣‘女’子满面羞红的低下了头。

“梅寒?”艾文更是怔愣,不懂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沉‘吟’一阵,红衣‘女’子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头道:“或许艾文还不知道,寒哥他看你的眼神实在不一般,经常他会在暗处望着你,一望就是一整天,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总是独自喝闷酒,对月叹息。艾文,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也想我的相公只爱我一人。”

艾文眯了眯眼,有些纳闷,梅寒他会喜欢自己?他不是有妻子吗?为何……哎,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哪会注意到这些啊!

“对不起……”见艾文不言,红衣‘女’子一个劲地道歉。

“嗯,也许我也该走了。”艾文微叹一气,转身望着天边那片金黄,轻轻开口,“你不要担心,我待会就走,让你这般心烦意‘乱’,该说抱歉的是我。”

“呜呜……”听到艾文这么说,红衣‘女’子感‘激’地哭了出来,自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向艾文,道:“艾文,这是一些银子,你拿着吧,路上方便些。”

艾文斜目瞥了眼,摇头,“不了,要银子我会想办法。”

“收下好吗?把你赶走我很对不起你,你若是不收下,我会过意不去的。”红衣‘女’子说着也不管艾文答不答应,硬是塞到了艾文手中,赶走艾文,除了做出这样的弥补,她不知道还能再干些什么。

艾文无奈地收着算是宽了她的心,道:“好,谢谢。你不要有负担,我是真的该走了。”

出了房‘门’,迎面跑来的梅雪,责怪的眼光瞥着红衣‘女’子,拉住艾文道:“姐姐,你不要走,哥哥没有那意思,是嫂子多想了。”

艾文看着她秀丽的小脸,道:“梅雪,不要担心,姐姐是真的该走了。”

“去哪?”梅雪脸上满是不放心,这几天嫂子为了哥哥暗恋艾文的事都和哥哥吵了几架,她不知道该不该留艾文,只是艾文在这个世界无家可归的事她知道,所以她不能眼看着嫂子叫艾文走。

仰头望望天边,艾文幽幽道:“也是该去找回时光机回家了。”

“回家?不是去找韩虓哥哥吗?”梅雪讶然地看着艾文,曾听轩苑山庄下人议论艾文和韩虓很好,现在没有了朝龙,还以为艾文会去找韩虓,哪知艾文竟然想到的是回家。

艾文摇摇头,苦道:“现在的艾文配不上韩虓了,在感情上我背叛过他,而且这种背叛是无法原谅的,所以此生只能和他有缘无份。”

梅雪不解地道:“因为背叛过,所以连韩虓哥哥也得不到幸福了吗?姐姐或许不知道,韩虓哥哥来过雪山,为了找你和朝龙哥哥,只是他没找着,又来问我知不知道你的踪影,最后失望的走了,大概他又去别处找了吧。”

“哦!”艾文心中微微漾起了一丝涟漪,但瞬间后又沉寂了下去,已经背叛过了,那么她还能理直气壮的面对韩虓吗?

意念一转,她眸中突然闪现出亮光,道:“梅雪,你是说韩虓知道我没死?”

“难道姐姐死过了吗?”梅雪纳闷地睁大了眼,摇摇头,道:“韩虓哥哥没说过这事,他迫切地要找到朝龙哥哥,心情很不好,但他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艾文垂下眼帘,忽又睁开,道:“梅雪,咱去雪山给朝龙道个别吧。”

“嗯。”去雪山,梅雪很乐意点头,只是转念又担忧的道:“可是,姐姐,你……”

艾文拍拍她肩膀,“没关系,别担心。”

怀中沉重的心情,二人到达雪山,直立在朝龙的‘洞’府前,久久不能言语,哪怕相离了一个多月,艾文仍然能够体会得到心中往日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手指抚‘摸’在‘洞’府的‘门’上,看着那深刻的项奴刻下的字迹——朝龙少爷之墓,艾文指尖颤抖,悲伤自心底复活,但她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尽量平静地道:“龙,艾文要去找时光机回家了,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那里才属于我,也许我以后都不来看你了,但是……龙不要担心,你永远都活在这里。”

手捂在‘胸’口,艾文仿佛真的感觉朝龙还活着一般,道:“龙,走的时候你真的没有遗憾吗?那艾文也很高兴呢,等到以后艾文也会来陪你,只是那时候不可以不认识我哦。嗯,指不定我们那时候还会斗嘴,也会毫不忍让的戏‘弄’对方,如果怕的话,那么你要开始修炼了,等到以后强大了,就不会再被人欺负,而那时艾文也会偷懒的要你保护哦,还有……在那边如果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娶了吧,龙其实很不会照顾自己,有个人照顾你的话,我会很放心呢。”

“姐姐……”梅雪在后面哭得泣不成声。

“梅雪。”艾文走过来轻拍她肩膀,安慰道:“以后你也要把朝龙哥哥埋在心底,不可以再哭泣了好吗?姐姐知道你对朝龙哥哥有心,但那样的心从此以后将它埋着,不要影响你今后的人生,姐姐希望你过得开心呢。”

“可是,姐姐,这样劝我的时候,你呢?”梅雪将子之矛戳子之盾,一下说得艾文找不到反驳之语。

沉默许久,艾文方道:“梅雪还小,有很多事你不懂。”

“不。”梅雪异常坚定地反驳,“梅雪都已经十六岁了,还小吗?”

艾文轻然一笑,“真的很小,好了,咱走吧。”

梅雪纳闷地看着艾文,十六岁了都还小,那在艾文眼中要到多少才算是长大了呢?

兀自一呆时,艾文已经去了很远。

展起轻功,梅雪追上艾文,道:“姐姐,明日再走吧,太阳都快落山了。”

“没关系,老实说扰‘乱’了梅寒的生活,我很过意不去。”

“那让梅雪和你一起去找时光机吧?”梅雪眸光现出希冀的光,和艾文游历江湖,这是个很好的注意。

“不。”艾文丝毫不给她回旋的余地,道:“外面很危险,你还是回梅庄,省得你爹娘担心。”

“姐姐……”

梅雪撇着嘴一路的祈求,可是艾文仍然不松口。

江湖,艾文知道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梅雪这么纯洁的‘女’孩实在不适合介入。

说话时,二人已来到雪山脚下,而艾文也应该和梅雪在此分手了。

正要话别,林中突然传来一片刀剑的碰撞声,隐有凄厉的叫喊。

情况不对,艾文与梅雪对视一眼,往前走了一段,转到侧边,在粗壮的树后探出头来,悄然看那‘混’‘乱’的场面。

但见前方人影一闪,一个满身血衣的男子迅猛地持剑反击,在众多人群中周旋,以弱敌强,非但未显得惊慌,还甚是沉稳。

待看清了男子苍白无血‘色’的俊脸,梅雪不觉张大了嘴,好生惊异。

双目瞪得大大,梅雪拉拉艾文衣袖,提醒道:“轩少虎?是那个霸道的虎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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