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骆文是拿骆如月的婚事做由头寻骆卿回来帮着骆如烟求情,但今儿她既然回来了势必是要过问一番这件事的,毕竟骆如月也及笄了,是该相看了。
她的立场在那里,不好多加过问,但王姨娘去的时候她答应过的,会照顾好骆如月的。
她也不拐弯抹角了,见几个姐妹都不在了便问起了此事。
“我已经在相看了,你母亲在京中认识的官宦女眷也不少,也在多方打听。”
这不是骆卿想要听到的。
“父母在上,其实我不该多管的,可是王姨娘去时将六妹妹托付于我,我就不得不多过问,父亲既然昨儿派人来说了此事,我自然也不推脱了,要将我的想法摆出来。”
宋玉静虽说有些不满骆卿这说法,好似她这主母是个摆设,可骆卿的身份地位,还有她家如兰也是向着她的,她待自个儿也是不错的,倒也没多说什么。
“哎呀,你也是小六的姐姐,应该的,你说说,你父亲和我定然也会酌情思量的。”
“我不想干涉太多的,我也不想六妹妹高嫁,最好是像四姐姐般,能嫁给一个疼她爱她有责任心的男子,秀才举子都好,家境不用多好,却也不要太差。”
骆卿不客气地将自个儿的想法都说了。
自个儿的女婿被夸了,宋玉静自是欢喜的,忙不迭点头应是。
“是啊,像庄严这样的读书人最是好了,又有上进心,待人也诚恳,也不会亏待了小六去。”
骆文听骆卿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也跟着点头应下了。
“我也会多加留意的,若是遇上合适的了也会知会你一声的。”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算是有个姐姐的样子了。”
虽说都商定好了,可毕竟不是骆卿嫁人,她也还是得问问骆如月的想法。
骆如月嗫嚅半晌,只道:“若是真的像你和四姐姐一般,寻得一个一心待自个儿自然是最好的,若……我也想寻个自个儿欢喜的,漫漫余生,也有些盼头。”
这话委实不像是骆如月能说出来的,显她也是想过的。
没了王姨娘,她须得自个儿承担这种种,真的是长大了啊。
骆卿忍不住在心头长长叹了口气,觉着她能自个儿拿主意是好事,又觉着这样对她真的很是残酷了。
“那你是有心悦之人了?”
她瞬时听出了骆如月的言外之意。
骆卿没想到自个儿一句话就惹得骆如月心慌意乱的,一双眼更是不敢瞧她,她虽疑惑却也不好逼她,毕竟她不小了,有自个儿心思也是理所当然,但……
“无论你心中作何他想,我都希望你记住,我是你的姐姐,若有什么难处尽可来寻我,但别忘了坚守本心,不要做傻事,王姨娘在天上看着呢,她只是希望你平安幸福,也不求旁的。”
骆如月点点头:“我都知道的,五姐姐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是我希望到时候五姐姐能帮我说说话,我想要……”
她踌躇半晌,到底是坚定了心中所想,抬头看着骆卿道:“我想要嫁予我所爱之人。”
以前她靠着王姨娘的时候没得选,如今骆卿身份不同了,她可以帮自个儿,既然她能选择了她也想为自个儿争上一争。
骆卿难得见这般有主见的骆如月,还是欢心的,毕竟往后她要过的是自个儿的日子,她也帮不了她多少。
“若不违背道义我自会为你说上一说的,你近来过得可好,可有人为难你?”
“没有。”
骆如月笑得灿然。
“三姐姐不常在府中,大哥哥被大嫂嫂管着呢,二哥哥还是日日读书,二嫂子也是个好的,还有从庆和老家带来的几个兄弟姐妹,人都是极好的。”
这样骆卿也就安心了。
别了骆如月,骆卿转道又去给骆如兰把了脉,见她脉象平稳也安心了几分。
骆如兰见了,禁不住打趣道:“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怀了孩子呢,还大松了口气,全是忧愁。”
骆卿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嗔笑道:“我哪有啊?我只是觉着孩子是真的很脆弱。”
“你放心吧,无碍的。我公公婆婆听说我有了身子的消息不日就会来京了,说是打算在京城开一家客栈。”
骆如兰摸着自个儿的肚子,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也是,一家人也不好一直分开的,他们又只有四姐夫这一个孩子。”
什么三世同堂骆卿和言淮终究是很难体味到了。
骆如兰不知骆卿心中此番惆怅,却是看出她情绪似乎低落了些许,就要伸手去拉住她的手,没成想又碰到了骆卿的伤处,惹得她痛呼一声。
骆如兰一凛:“怎么了?”
骆卿还不及开口骆如兰已经手快地将她的衣袖给掀了开来,却见她手臂上道道伤口,她还要再往上看被骆卿给阻了。
素素在旁边瞧着也觉着惊讶万分,她也是不知骆卿手上有伤的,为何会有……
这一眼就可看出是被人划伤的,不可能是不小心,王爷待她极好,定然不会是他,那骆卿身上的伤到底是哪里来的?
“你这伤是打哪儿来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划伤的!”
骆如兰代素素将话都给问出了口。
骆卿理着自个儿的衣袖,笑着摇了摇头。
“无碍,只是一点小伤口罢了,上回我去山上采药,不小心给刮到了,偏生看起来像是被人刻意划伤的。”
骆如兰自是不信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天真,可我不傻!”她略略沉思半晌,抬头问道,“是不是王爷?我听人说有人有那种癖好,会不会……”
骆卿本来还觉着这事儿难以解释,让她有些为难呢,没成想骆如兰竟是想差了,还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四姐姐,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话啊?怎么晓得有人有……还想到王爷身上了,王爷待我很好的。”
骆如烟这会子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了。
“五妹妹,我早与你说了,要给自个儿留条后路,给自个儿留条后路,你这……怪不得你今儿这般,不行,我要去寻爹爹,让他想想办法,和离,对,和离!”
说着,她起身就要拉着骆卿往外走,被骆卿给拉着又坐回了椅子上。
“五姐姐,和离什么啊?真是个大乌龙。”
骆卿愈想是愈好笑,但心里不可谓不暖,可这误会还是要澄清的。
“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王爷也待我很好,你莫要担心了,至于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该如何跟你说。”
“可……”
骆卿摇了摇头,截下了骆如兰接下来的话。
“你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我现今还不想说罢了。”
骆如兰不好一再逼着骆卿,只能拉着她的手嘱咐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心头有什么苦楚,一定要同她说,都是一家人,到时候一起想法子。
这话骆卿很是受用,笑着应下了。
而骆卿不知的是,她们在屋里说的这番话被外面守着的丫鬟给听了去传到了骆如烟耳边。
骆如烟求了骆卿这好半晌她都不应,她能不恨吗?
“好啊,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我倒要看看她个贱人玩儿的什么猫腻!”
忠义伯是真的病了,若说有多重倒也没有,不过是心病罢了,也是为了推卸责任,故意拖着让他的几个儿子都不能分家,连那个他从青楼寻来的小妾他都不闻不问了,还有那个甫一出生就得过苦日子的儿子,也是天可怜见的。
骆如烟一回来还没坐下吃口茶就被他着人唤了去,她心头不耐,可忠义伯再窝囊没主意,他还是有几分精明的,府中的房产田产铺子大多是他逮在手中的,她不得不听他的。
她甫一进得屋中就见忠义伯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肥肉横飞的脸上更显邋遢油腻,让人不愿多看他一眼,偏他还是她的夫君。
“怎么样了?你五妹妹答应帮我们替王爷说情了吗?只要王爷出马,皇上怎样都是会给几分面子的,我们忠义伯府说不得运道好还不会被削爵。”
想得倒挺美,全要她去求爹爹告奶奶。
骆如烟心头很是不忿,可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只道:“还没有,她……”
她见忠义伯面上笑意全无,忙又改口道:“这事儿总是不好办的,我还要多走几遭……”
忠义伯性子本就算不得多好,这会子被削了爵位,受了刺激,更是阴晴不定,也不管骆如烟在说什么,立时从榻上站了起来,光着脚走到了她面前,然后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给她扇了下去。
“你个贱人,要你有什么用?孩子,孩子不会生,这点事儿也办不好!”
骆如烟不察,痛呼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
她何时受过这般气?
在外面求了她最不愿求的骆卿,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还要被一个糟老头子打,一个无用的糟老头子!
她掩饰不住了,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被打的脸,一双眼恨恨地瞪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忠义伯。
忠义伯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抓起骆如烟的头发又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还敢瞪我,要不是我在外面当孙子,还被人瞧不起,你能穿金戴银?你们能有今日?还敢跟外面人一样,嫌弃我,看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他对着骆如烟又是一巴掌。
“啊……你还敢打我……”
骆如烟不管,伸手就去挠忠义伯的脸,直接给忠义伯脸上挠出几道血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