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我,却念着你的名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吗?可是我怕惊扰了他,我不敢哭,只能紧咬着嘴唇。”
“我就安慰自个儿,小侯爷是心悦你,到现今也心悦你,我也不想别的,就做个替身也不行了吗?我们是姐妹,总有几分相似的,我还是有些用处的,就让他睹人思人那也是好的,我也是有胜算的。”
“我便学着你穿上了红衣,其实我不喜红衣的,我喜青色,但他心悦你啊,我就想着法子能让他多看我两眼,我终于成功了,就算知晓他是透过我在看你,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骆如月声泪泣下地说着,真是可悲得很。
骆卿叹了口气,弯身将骆如月给扶了起来。
“你又何必如此?你有想过他想要什么吗?你的爱只是感动了你自个儿罢了,于他兴许只是负累。”
“五姐姐,我跟你不同,你总也有人护着,以前是我娘,后来王爷回来了便是王爷,你可以肆无忌惮,我没有那么好的运道,我跟着我娘,隐忍多年,从不曾奢望什么,我如今就奢望一个他啊。”
骆如月不提王姨娘还好,一提骆卿就觉着对不住她的嘱托,忍不住就要心软,可是她知道这不是旁的什么事,这关乎大是大非啊。
“新城郡主人很好,跟小侯爷很是登对,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分明可以过得很好,可就是你,让两人生了罅隙,最后成了一对怨偶?”
骆卿想,她耐心些,说不定就将骆如月给说通了。
“你破坏的不止一个家庭,是两个啊,宣平侯府和宁远侯府始终会有个心结在那里。”
骆如月不肯了,她一把推开了骆卿。
“那五姐姐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送死吗?不嫁给小侯爷那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前半辈子跟我娘一样,从来没争过什么,就这一回,我就想争这一回也不行吗?”
“你永远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苦难,先是小侯爷心悦你,后来是王爷护着你,就算你进宫了王爷也可以说是他想娶你将你捞出来,皇上也不会说什么,还给你们赐婚。”
“你嫁人的时候多风光啊,现今的日子更是风光,旁人再不满也有王爷给你出头,王爷为了你将人舌头都给割了,真是好不威风。”
这话说来就很是讽刺,可骆如月好似疯魔了般,凌乱着发,眼中满是怨恨,还在不停地宣泄着积压了多年的不满。
“还有四姐姐,她是嫡女自是不同,至于三姐姐更是,虽同为庶女,可她有个好娘啊,爹喜欢啊,什么事都紧着她们母女俩。”
“我娘好啊,我娘什么也不争,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最后也没个好报啊!你们永远也不懂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话是让骆卿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了骆如月脸上。
“你给我清醒清醒!王姨娘隐忍是因为她活得通透,知晓隐忍才能保全你,你知道她当时怀了弟弟之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你如今还这般说她,也不怕她在天上看着心寒!”
她知晓好话骆如月是听不进去了,干脆梗着脖子放起了狠话。
“骆如月,好赖话你是听不懂了是吧?那好,我今儿就跟你摆明了说。你都说了骆如烟跟你不同了,那骆如烟跟宋元春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她就是前车之鉴!当时处死了多少下人?你敢说你没有想过?没想过阿若会死?那就是你蠢了,比骆如烟还蠢!”
“没了母家支撑你以为你能在宣平侯府过下去?就算新城郡主这个正妻大度不跟你计较,你以为淑华郡主会给你好日子过?你的日子过好了,那宁远侯府能忍下这口气?”
“真是蠢笨如猪!愚不可及!”
她以为方才骆如月是真的怕了,要跟她认错了,那她就跟她说说她的打算,现如今看着也是没必要了。
“我不会管你了,你且看着办吧!”
话罢,她不再看骆如月一眼,转身出了祠堂。
回去的马车上青杏和红梅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骆卿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到得怡亲王府后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直直就回了轩林苑将自个儿关进了屋里。
青杏和红梅没了法子,只好去寻言淮来,让他劝劝骆卿。
“再等等,你们也莫要去扰她。”
此时她需要一个人独处,然后慢慢想明白一些事。
“可……”
红梅正要说话,可见着言淮一言不发地弹起了琴只好跟青杏一道出了书房。
“青杏,真的不管王妃吗?”
青杏蹙着眉摇了摇头。
“王爷既这般说了便再等等吧,王爷总也比我们更知王妃心的。”
红梅噘着嘴点了点头,乖乖地去骆卿屋外守着了,就怕她突然出什么事儿,到时候她也好及时进屋拦着点。
不过,此事确实是她想多了,言淮弹了两首曲子后就出了书房来到了两人的寝室外。
他抬手轻扣了扣门扉。
“是我,卿卿,哥哥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听得了骆卿的回话言淮才开门进了屋,又反身将门关上才进了里屋,就见骆卿背对着屏风躺在床上。
他缓步走到床前,躺在床上后从后将人给抱住了,半晌也没说话,倒是骆卿先耐不住了。
“平素里哥哥最是爱同我讲道理,开解我,让我尽早把事儿想得清楚明白,今儿怎地什么也不说了。”
“被信任亲近之人背叛、利用,我懂,其实道理我们卿卿也懂,不是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吧。”
言淮总是这样,让骆卿不自觉想要依赖他、离不开他、信任他。
她回身,回抱住了言淮:“有哥哥在真好。”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六妹妹竟有如此多的怨怼,她从来没有说过。”
“就是她从来不说,憋得多了,心气儿又不够好,一朝爆发才最为可怖。”言淮怕骆卿多想,又补道,“可这与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日子要过,这漫漫一生,你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守着她,最后能看的还是她自个儿。”
最后,他又补道:“她又不是我。,凭什么叫你无时无刻地盯着?”
骆卿轻笑,伸手轻捶了一下他的背:“你可真是……”
她的头埋在言淮的胸口,良久,复又道:“我今儿同她说了,不再管她了,可是王姨娘有遗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王姨娘待我很好,像我的母亲一般,就这最后一次吧,再管一管她,保住了她的命,也算是没有负了我答应王姨娘的话。”
“你有何打算?”言淮道,“我们是夫妻,你有何打算大可同我说上一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让六妹妹诈死。”骆卿显是心意已决,“我不会去求淑华郡主让她做主让小侯爷将她迎进门做妾的,更不会去同新城郡主说此事,分明两人或许会是段好姻缘的,偏生惹出这种事端。”
“新城郡主性子虽急躁了些,可人还不错,那日赛马我也看得出,她还是挺满意小侯爷这个夫君的,没得去坏了人姻缘,依着新城郡主的性子如今要是知晓此事了怕是得闹个天翻地覆了。”
如今这样怕是宁远侯府的人都瞒着新城郡主的,要不是是皇上赐的婚只怕这婚事被搅黄了也不一定,其中淑华郡主怕也是下了大功夫去磨合的。
其实此事谁碰上了都觉着恶心人。
人分明都要成亲了,都好好的,也算是门当户对,偏有人像狗皮膏药般,也没主动招惹,却被她给主动沾上了,还甩也甩不掉。
既然骆卿拿定主意了言淮也算放心了。
“行,到时候我会帮着你将人给换出来的。”
“我也不打算告诉她,我这边就做一味药吧,让她体味一番生死,说不得就醒悟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骆卿最后一次为她打算了,要是骆如月再是执迷不悟她是真的不打算管她了,任她自生自灭吧。
可言淮却是比她想得多,若是骆如月还是不依不饶呢?还是会闹起来。
但他不打算同骆卿说此事,徒惹她心烦,到时候他将人送走便是,再寻人看管起来,任她还有什么坏心思也使不出来。
他可没他的卿卿这般好心气儿,既然敢利用他的卿卿,那就得自个儿好好受着。
只是世事难料,有些人的底线一旦破了,你永远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骆卿翌日一早就得了消息,说是骆如月从祠堂逃出去了,躲了一晚上没找着人。
只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得最是快,何况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成景和骆如月,骆卿派人出去打听,不多会儿就有人传回了消息,说是骆如月拦下了今早赶去上早朝的成景的马车。
这会子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比起骆如烟嫁给一个老头儿做续弦,这于骆府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于将要成亲的成景更不是什么好风评。
但这种风花雪月之事于男子向来算不得什么的,风头过了也就过了,可于女子就是一辈子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骆如月显是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