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山东这次水患果真如此严重?”
“就是,就是,你且继续说着,这近年关了,竟出了这等子事情,简直太不吉利了!”
“那有什么?你是没见着,前儿个那个堪比女支子的女人,竟和一男人骑在马上当街搂搂抱抱,据说还是皇室的格格呢……”
“啧啧啧!这满人的风气……”
“有言道啊,这乱世将至,必将祸乱丛生……”
“噤声!噤声!勿谈国事!”
贩夫走卒常混迹的茶寮中,传来一阵阵议论声。正当这声音越来越大时。只听‘砰’的一声重响,有一人道:“你们还听不听我讲了?”
于是那议论声便静了静,顷刻,却有人问道:“那娘们骚不?”
那发了怒的人笑道:“那娘们,便是头只有外表的猪!你们却不知,那娘们一路上,和那老男人,亲嘴,摸屁股……”
“砰”
又是一声重响,这次却是从外头传来的,众人不耐烦的抬头看向那重响声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个醉了的老男人,双眼瞪的贼大,双手捏成拳,冲了过来。抓住正中那个正在喝酒吃肉顺便造谣生事的男人,便是一阵猛摇和咆哮:“你怎么可以诬陷我的新月!她是那么美好!那么善良!你怎么可以如此诬陷她!!!”
那咆哮惊天动地,就连茶寮外头过路的人,耳朵也有些轰鸣起来。
周围的人无不揉着耳朵,见他声音渐小了些,方才议论起来,那些个见过努达海回京那一幕的见着他的样子,和这疯癫的模样心头便有了谱,而没见着的便开始打听起来。不多时,竟人人都知道了新月格格的闺名。
一时之间,这下等的女支院中,凡名字里头带了个新或是月的,便猛然多了不少的主顾……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不知是因着突然冒出的老男人嗓门太大,还是他手太重,总之那造谣生事的男子,此时已口吐白沫,竟生生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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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登基不过一年,便在接近年关时出了这样的事情。乾隆心头自然是不好受的。
皇家向来都比平常门户更重命格风水之说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场暴雨,而认定了富察氏福薄,以至于富察氏如今虽坐了皇后的宝座,却仍旧不得安心。富察家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差错。
由此便可看出,这风水、命格之事了有多重要了。
如今,将近年关,便生了山东这档子事儿来,乾隆不用思考便能猜出,外头如今是怎样传的。
他脸上的狠厉之色愈浓:如今,他的嫡子永涟又出了天花。只怕,这消息一旦传出去……
今年的事情,委实太多了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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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带着一双儿女,站在那布尔府外,她心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这些日子以来,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的骥远,再看了看,旁边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的珞琳。突然长叹了口气。
骥远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新冒出的银发,一时间,声音竟带了涩意:“额娘……”
雁姬握了握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徒步上前:“臣妇是瓜尔佳·雁姬,前日里递过名帖的。今日特来求见佐领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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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氏端坐着,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
她勾起唇角:“你这是干什么?”
雁姬磕了个头:“福晋,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过是瓜尔佳氏的一个旁支罢了,但,奴婢不想因为奴婢,堕了瓜尔佳氏一族的名声。”
瓜尔佳氏手中动作一顿:“你且细说。”
雁姬便将那努达海与新月格格直接的事情透露了些儿,最后又道:“奴婢如今却是他他拉家的。只怕,最后因了奴婢的姓氏,也会将瓜尔佳氏扯进去呢。”
她叹气道:“奴婢粉身粹骨倒是不怕,只是,担心,那些个人,会趁机拿奴婢做筏子,将这脏水泼到瓜尔佳家族身上。更怕,这……会损伤了宫里的贵人。”
此言一出,原本只打算作壁上观的瓜尔佳氏勃然变色:“你倒是极聪明的。“
瓜尔佳氏便眯了眼,仔细地打量着雁姬。
雁姬生生的忍住了来自瓜尔佳氏的目光洗礼。
良久,瓜尔佳氏道:“你待如何做?“
“奴婢无才无德,甘愿自请下堂。“
此言一出,不仅是瓜尔佳氏,就连骥远和珞琳都长大了嘴,险些要惊叫出声,幸好忍住了。
待两人都反应过来时,骥远心头苦涩,他已明了雁姬要做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帮不上,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了,到头来却发现,还是需要额娘的庇佑。骥远感觉羞耻,暗暗立誓,以后定不让雁姬操心。
而珞琳却又不一样了。珞琳的世界很纯白。她心头被雁姬干瘪的讲述中,那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男女感动,竟觉得新月格格与自己的阿妈乃绝配。而听到雁姬要自请下堂时,她的确被震惊了--为雁姬这般大胆的意愿。
而待她刚从这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中醒来时,便听到了雁姬要自请下堂的消息。她当即脱口而出,指责雁姬道:“额娘!您这样做,阿玛会伤心的,且,你根本没有顾忌过阿玛的面子吗?“
雁姬闻言,双眸中尽是不敢置信。
骥远狠狠地瞪了罗琳一眼:“我之前是如何教你的?你竟说阿玛委屈。我却觉得,真正委屈的是被阿玛娶回家,为他生下两个子女,却在子女长成后,被阿玛带回来的一个和你我差不多年岁的小格格打脸。你还觉得,阿玛委屈吗?”
珞琳找不出反驳骥远的话,她只是看着骥远,喃喃道:“可是,那是一段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啊。为什么,我们不试图去接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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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达苏突然矮身,拾起了脚边一枚枯萎了的叶子。
她伸手,在喜鹊不安的注视中,慢慢地将手中那片枯萎了发脆的叶子捏碎成渣滓,然后轻轻吹散。
她笑了:“喜鹊你看,这初时无论是多么风光,多么的高高在上,可是,到了冬天,还是会从树上落下来,被我这样的人,拾起,不需要费劲,便可以轻易让他死亡。”
喜鹊心头有些害怕,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娘娘,您……”
哈达苏伸出食指,放在唇边:“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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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曦,一辆马车低调地驶出了皇宫。
乾隆目送着那马车远去,回头,看见富察氏。而富察氏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婉笑容,却激起了他的不满:“皇后竟丝毫不担心永涟?”
“臣妾相信,永涟一定会好起来的!”富察氏一愣,眼泪落了下来,她忙用手绢按住眼角,“皇上的福气,一定会普泽到永涟身上的。”
“朕以为,”乾隆犹豫了下,“朕以为皇后会不顾一切的跟着永涟离宫呢。”
富察氏强忍着悲伤:“臣妾是想的,只是这年关将近,臣妾若是离开了,这宫里该如何是好?皇额娘如今又一心只爱礼佛……”
“可以把宫权暂交给皇贵妃。”乾隆打断了她的话。
富察氏脸色当即变了,她警觉的快,立刻又强迫自己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一瞬间的变化,怎么瞒得过正牢牢盯着她的乾隆呢。自亲眼目睹弘时之死后,乾隆便翻阅了史书,好好的留意了那些生活在后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
因此,他深知,这后宫,既是平衡前朝的好借口,却又是颠覆朝纲的直接祸首。后宫的女子,看似不起眼,却在用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腐蚀着历代的皇帝。慢慢蚕食着一个个王朝。
这后宫中的女子,除了那个单纯,又是被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雅娴,可信之外。他竟是找不到别的了。
如今,见到富察氏将宫权放在了亲子前头,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兼之暴怒。
好在念及前朝方才险险忍下,只冷哼了声,转身便离去了。
乾隆走后,富察氏才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她已经将林嬷嬷派遣到永涟身边了。此时身旁仅跟着福儿这一个用了多年,最是忠心耿耿的奴才。
她全身力气都压在福儿身上,心头惶惶,来不及细究乾隆方才的行为,只问那福儿:“最好的药材可都备上了?”
福儿应了是。
富察氏又道:“高氏那个贱人,竟撺掇着皇上来夺本宫的权呢,她是不是一定要害死我的永涟才……不!本宫决计不能让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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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涟出宫避痘。
乾隆留下了日常给太后和自己请平安脉的林太医,其余的都打包低调的送到避痘庄。心头方才放了心。
那庄子,却是当年圣祖爷康熙,出宫避痘时的去处,据说是个于病理调制最好不过的风水了。
宫中的事情已解决,可是,这山东的灾难该如何是好?
派出的官员被查出贪墨,且官匪勾结,被白里一剑给了结了。这再要派谁去,却是一个大问题了……
乾隆思来想去,这朝中,竟没有人是最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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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宫内。
听完伺书的汇报后,雅娴有瞬间呆愣:“二阿哥出宫避痘去了?”
伺书应道:“禀娘娘,二阿哥今儿早上出宫避痘去了。”
“二阿哥能走动了?”雅娴问道。
伺书却否决:“二阿哥是被抬上马车的。”
雅娴心头却更疑惑了:‘这不对劲啊,那药方明明已经给了林太医,为何会没用呢?’
她立刻让伺书请林太医过来。
而小安子却在这间隙上前,附身说了一件大事。
“什么?”雅娴手不小心碰倒了白瓷茶壶,茶壶咕噜噜滚落下去,将那挡在跟前的茶杯也撞到了。
顷刻间,瓷片并着那上好的茶水晕开了一地。
只是雅娴却顾不得让人去收拾这片狼藉。
她问小安子:“可是真的?”
小安子点头:“千真万切,奴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雅娴心头有些慌乱:裕太妃竟然想……这……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这,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她挥退小安子:“你先下去,让本宫好好想想。”
小安子应了声,便离开了。
雅娴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始终想不通,这年过四十的裕太妃,究竟是为何要为了一个男人,而行这样疯狂的事。
这件事中,要如何,才能把弘昼摘出去呢?
她正想着,忽听外头有人求见:“娘娘,林太医来了!”
她立刻整理了仪容,坐了回去:“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伺书推开,林太医一撩衣袍,纳头便拜:“奴才,叩见娴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时好几次差点睡着。我终于可以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