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少年们莫名地打了个哆嗦,这才注意到除了杀出来程咬金——如翠姑娘,还有一个笔墨难言描摹俊美男人。
那般风姿华态,无瑕俊容,极少人能及得上,让他们脑子里浮现一个人身影。
应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几个心思细腻少年已由这样玉质风华男子联想到了某位皇上御用军师,可是听说那个人虽然才华洋溢,却是个生性悖逆。他放荡不羁,素来一身素白衣物招摇而过,白衣墨发,便是他标志。可现这男人一身色泽浓重深衣,头发也整整齐齐地用玉冠束好,虽然让人观之忘俗,但怎么瞧也不像是传说中那人嘛。
温良将他们疑惑看眼里,淡淡一笑。
这样日子,他再任性也不会穿着身白衣去祭拜母亲和兄长。而他确实不喜束发,不过现都是他家丫头一早起来后,仔仔细细为他打理束发,束着也无妨。以前是懒得打理,现有心爱妻子为他打理,自然不一样了。
而行凶完如翠姑娘无视现场人诡异目光,很谦虚地问道:“温大人,我很老么?”
温良笑得勾人极了:“不老,是他们太幼稚了!”十几岁出头毛头小子,确实幼稚。
温某人现充分有理由低看这些毛都没长齐小家伙们,他现可是结了婚男人了。
如翠姑娘点头:“对,相对于温大人您来说,我还是不老!”她才十九岁,温大人都二十四岁了,她也不算老。如此想罢,一脸心满意足。
温良扶额,这丫头怎么一直纠结他年龄?
孙俏俏左右瞧瞧这两人,心说两人都不老,如翠姑娘不老,表哥看起来是花样年华公子,不过她记得自己还很小时候表哥就很大了,现她长大了,表哥其实也算是很老了吧?
而看到如翠姑娘行凶那些少年们何时见过这般凶悍女人,皆有些呆滞了,等听到他们对话,是风中凌乱。书院里那些姑娘都是各个家族里世家贵女,所受教育让她们都看起来贤良恭顺,就算脾气大点,多只是给个脸色瞧瞧罢了,可没有个女人像这女人这般出其不意地攻击人,特么凶残!
这时那卫少爷被两个少年扶起,一脸凶狠地瞪着如翠姑娘,骂道:“你这女人……”
然后又被行凶了,这回是一柄扇子敲脑袋。
卫少爷恶狠狠地瞪向用扇子敲他男人,乍见之下便愣了,吃惊地看他,正要张嘴时,却见那男人笑盈盈地看着他,用合起扇子敲了下手心,那斜睨而来眼神勾魂摄魄,却让他到嘴边话硬生生地止住了。
“卫少,怎么办?要不咱们仗着人多势众一起上吧?!”圆脸少年——莫潜职地当一个狗头军师。
而现场一些少年也看出个大概,见素来嚣张卫少爷被人直接敲脑袋了也没有跳脚骂人,但知道卫少爷可能认识这个男人。等听到莫潜话时,好几人被呛到了,其中卫少爷是咳得厉害,然后一脸要吃了莫潜表情。
“少出馊主意。”周拯煦小声斥责道,让他别关键时候犯傻给卫少添麻烦。
他不是咱们能动!卫少爷心中想着,不甘心地看了眼连次两次踢他屁股如翠姑娘,然后端着架子问道:“先生,你怎么这里?”
温良淡淡一笑,用扇柄指着孙俏俏说道:“这是我家小表妹。”
卫少爷一脸苦逼表情,然后回身朝凑过来莫潜脑袋上揍了一拳,莫潜泪眼汪汪地问他为什么时,心中是大恨,要拉什么女人凑数不好,偏偏看上这男人表妹,被他盯上会很危险啊!
“倒是你们,今儿想干什么呢?”温良笑盈盈地问道,不知不觉中,已将自动权掌握了自己手中。
卫少爷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问题。
原来是适逢下元节,青山书院学生们打算这热闹节日里邀请同窗好友一起去游河,品诗论词,茶诗联谊。既然要做这般风雅之事,若只是一堆男人自然没什么看头,于是便想要去邀请隔壁书客斋里贵女们一起去凑个数,男女搭配干活才不累嘛,而且这般也可以与她们多交流熟悉,心里有个数儿,以后那些贵女中择妻时心里也有个大概。
可谁知被派去邀请那些贵女人却是个脾气火爆冲动,人还没邀请到就同人起了冲突,然后又得罪了书客斋中几个身份地位尊贵贵女们,被人直接拒绝不说,刚巧那时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同样联袂来邀请人时,那些贵女们为了教训他们,端着架子,矜持高傲地应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邀约。
原本邀请不到人时已经一肚子火气了,偏生又适逢两位皇子们高人一等姿态出现,虽然君臣有别,但少年人血气方刚,学堂上与大皇子他们早有宿怨,于是便搁下了话,他们要下元节那天游河时,船上与他们对诗论输赢,输人要答应赢人一个条件。
卫少爷即是卫朝浥,祖父皆是朝中重臣,这帮子公子中算是个领头人物。当他听到同伴回来禀报这事时,也气愤不已,便与大皇子他们扛上了。
不过少年人自诩风流墨客,若是下元节这天上彩船与他们对诗而他们这边没有个生嫩姑娘衬着能看么?又不愿意将家里婢女们拉来允数,不可能直接去烟花之地花钱弄些花娘过来相陪,那不是风流,而是对另一条船上贵女们污辱,就想到街上邀请那些良家女来允下数,证明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人。
于是落单又长相可爱精灵孙俏俏就成了他们目标了。
温良听完后若有所思,然后看到卫家那熊孩子明明虎着脸却用那双眼睛频频偷瞄自己时,不由哑然失笑。
“好吧,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么就此作罢。你们既与大皇子他们有约,便去罢。”温良温温和和地说道,气质温润,看起来一派温良谦和之人,让少年们轻易心生好感。
见温良等人就要走了,卫朝浥突然出声道:“先生,请等一下!”
温良回头看他,却见少年眼珠子灵活地转着,然后走上前来拉着他到一旁耳语。旁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能见到俊美男人始终言笑晏晏,而卫朝浥开始时脸色极为难看,然后一脸惊讶,后说了几句后,方勉强点头。
很地,两人便达成了共识。
卫朝浥走过来,对那些少年说:“这位是温先生,我邀请他到咱们船上游玩,你们要像对书院里山长一样尊重他。”
众人听罢,直觉望向温良,周拯煦等几个少年心中一突,“温”这个姓氏越发加深了他们怀疑。莫潜依然有些不状况上,听到这话兴奋了,挥舞着爪子问道:“卫少,那这们姑娘也和咱们一起上船么?”
卫朝浥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她去。”
莫潜顿时蔫了,眼巴巴地看着孙俏俏小姑娘,眼里闪动着爱慕之色。
孙俏俏虽然年纪小,但也颇有个性,虽然觉得这圆脸少年眼神很怪,但先前她被人围上时,也是这圆脸少年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心里自是有几分好感,反而是卫少爷一副跩得要死模样,心里对他不待见。所以这会儿听到他话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而卫少爷平时也是家里宠着、学院里小伙伴们簇拥着,被个女人削了面子也挺不爽,也回瞪了眼孙俏俏小姑娘。
众人眼巴巴地等着孙俏俏答应时,温良走到如翠姑娘身边,温和地说道:“丫头,难得今日天气好,咱们也和他们一道去乘彩船祭下元水官。”
如翠姑娘探头看向那些少年,特别是看到几个被她踹过屁股少年不自地称开目光后,不由掩嘴一笑,应了声好。孙俏俏一听如翠姑娘应了,眼睛一亮,也看向温良,表达了自己也想去意思。
“俏俏表妹也一起去吧。”
孙俏俏一听,清脆地应了声,跳过来扯着如翠袖子。
而那些少年也欢呼起来,特别是莫潜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孙俏俏。然后一群少年围到小姑娘身边开始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绍起来,看起来对小姑娘颇有好感。
温良一副好脾气地看着少年们闹腾,看了眼站远处卫朝浥,少年被他看得俊脸发黑,不情不愿地挪过来,对如翠姑娘吞吞吐吐地说道:“刚才……对不起……”
“诶?什么?”如翠姑娘挑眉看他,说得这般小声,她耳朵不好使没听到呢。
卫朝浥瞪了她一眼,大声道:“刚才对不起了,是我口不折言,你其实还是很年轻!”切,都是嫁人老女人了,一点也不年轻!
如翠姑娘笑眯眯地点头,说道:“我确实很年轻,才刚成亲不到一个月哩。嗯,卫少爷,我原谅你了!不过以后眼睛要睁大点,别拿它来装饰,要用有用地方!”
“……”
卫朝浥一脸憋闷地瞪着她,再一次觉得这女人是个讨人嫌,他以后娶妻绝对不要娶这种女人!
温良打发一个侍卫去胡太医府上同两位老人说一声,便带着妻子和表妹随着那些少年到了内城河边,那里停泊了几条彩船,还有五六个少年正焦急地等着,见到他们出现,均是大喜,不过只见到孙俏俏一个小姑娘,顿时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至于如翠姑娘,抱歉,这姑娘现梳着已婚妇人发髻,也不如十二三岁小姑娘般稚嫩,所以被这群少年自动排除外了。
不过当见到卫少爷恭恭敬敬地邀请一名拿着折扇风华出众男子上船时,少年们都有些迷惑,不过后头那些同窗挤眉弄眼下,便也没有多问,省得让原本就满肚子火气卫少爷脾气大。
温良等人被安排到了船舱里稍坐,自有船上小厮端上来了各色瓜果茶点上来。正如少年们所说,船上没有一个婢女,皆是用小厮来做杂事,看来一群娇生惯养少年们也是憋着一股气来。
如翠姑娘坐温良身边,四处打量了下,扯了扯温良袖子,小声问道:“温大人,你认识那卫少爷么?”
“自然认识。”温良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茶,淡定道:“他爹曾将他带到我面前,希望我收他为学生。不过那时刚回来有事忙着,所以拒绝了!”
如翠姑娘明白了,说道:“怨不得他看到你就像老鼠看到猫儿一样!温大人,我觉得卫少爷脾气挺大,呆会若他们有求于你,你也不客气地指导他们吧。”
听出她话里有话,温良不由闷笑一声,拍了下她手和声道:“这是自然,听夫人!”
如翠姑娘回了一个喜俏笑容,十分殷勤地为他剥着柑橘。
而另一边,孙俏俏上船后不久,便由着小少年们带着到船上四处参观起来。
小姑娘还处于爱玩时候,根本坐不定,对少年们献殷勤很欣然地接受了。她长相俏丽、笑容甜美,与这群小少年说话也是落落大方,没有那些贵女们矜傲,这群少年眼里,还真是个让人喜爱小姑娘,也让那些少年们目光都放了她身上。其中莫潜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让前头忙着安排卫朝浥气得差点要将他拎起来打一顿。
船夫撑起了长篙,船内城河中慢慢行驶,河两岸是一栋栋古老房子,岸边还有些穿着深衣拎着花篮姑娘坐河边石栏杆上,向着路边行人兜售她们自己种植鲜花。
莫潜是个身材圆墩墩小胖子,虽然有点儿狗头军师潜质,不太靠谱,但却是会讨女孩子欢心,自个亲自到船边去向卖花姑娘们买了一束开得俏生生芙蓉花送给小姑娘。
孙俏俏很爽地收下了,还付送了一枚甜甜笑容,当场让小胖子晕陶陶不知今昔是何夕。其他少年们见状,几个赶紧也去买花,几个看不过眼扑上来按住小胖子往死里踩,顿时船上欢声一片。
温良倚船舱窗前看着,也不去制止他们。
这些少年都是出自京中权贵家族,他们看起来虽然不着调,但是心里却是门儿清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孙俏俏虽然不是京城人氏,但那衣着打扮和通身气质可瞧出是出身高贵人家女儿,他们也只能这般闹闹,倒是不敢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