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石板路上,云深的脚步很是落寞,先前在奉天殿的数落言犹在耳,他知道自己着实错了。可是也用不着这样吧,太后近身的郁嬷嬷在奉天殿外候着,就等着自己挨完申饬好马不停蹄地赶到慈宁宫中,再受训诫。
院子里悄没声的,仆人都没有敢在眼前瞎晃的。进了正殿,带路的郁嬷嬷给他推开门,待他进去,又随手把门关上,守在殿外。云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等云深见礼,端坐的太后就开始发难:“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领罪了。”云深闻言,双膝跪地。“罪臣鲁莽,请太后责罚。”
“皇帝如何发落的你?”
“罚俸禄一年,领四十军棍,寄下另四十棍,若无军功,再行补上。”
“你靠近些,让哀家看看你如今蠢到什么样子。”
云深膝行至太后跟前,甫一跪定,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云深不敢抬头。耳边太后的声音不大,听着确实狠厉。
“军中将士,你是头一份的,居然敢在前线耍性子,活够了么?”
云深脸上火辣辣的,又疼又臊,头又低下几分。
太后见他知道自己错了,便缓了语气:“你的心思我知道,谁不希望锦丫头能入得了太子的眼,你也莫怪太子,自己教养出的女儿能怨得了谁,针织女红,梳妆打扮,诗书歌舞,她哪样精通,自小将她放在军营里,养成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你喜欢,就非得让谁都喜欢。教养是大事,小孩子家,没来由的谁会一直往正道上走呢?”
太后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军中爱慕锦丫头的,你与她都看不上,她喜欢太子,你就想法让她嫁入皇室,也不顾她以后能不能与太子处得来。老太婆我也不怕为家里的荣耀背黑锅,可是眼光高也得有自己个的才气撑着,否则还不得登高跌重嘛!”
云深听这话,赶紧抬头恳求太后:“表姐明鉴,我现在也是后悔莫及,东宫如今已有主妇,云锦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呸,赶紧闭上你这张臭嘴,你原本就是行军打仗的,非要操心这些后院的琐事,云锦什么时候过得不好?太子哪里亏待了她,你说与我听。”
云深陡然一颤,他只想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太后的外甥女,怎么忘了郑之囿可是太后的亲孙子啊!想到这,云深真想让时光倒流,现下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锦丫头在东宫衣食无忧,太子怕她拘束,也许她可以随意进出大门,这还不是天大的恩典。其余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将来锦丫头也没那个本事统领六宫。当今的皇帝也是明君了,后宫妃嫔也算是寥落的,你看先皇后怎样?”
云深没那么死心眼,战场上的波云诡谲早就让他知道“福分”二字是个怎样的概念,至于东宫主位,心中再无奢望。
“谢太后挂怀,小女平安就是微臣最大的福气。太子对小女甚好,可东宫主母想要刁难一二,怕也很是容易呢。”
“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同意锦丫头入东宫为侧妃?”
云深的确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只觉得太后应当安排自己的人在太子身边,当时自己的请求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这话云深哪里敢说,只小声回答:“微臣不知。”
太后仿佛看到了他的心思,便不屑地笑了:“哀家是皇太后,是皇宫中最名正言顺的主子,还用得着打些下三滥的主意,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更何况,我郝萱本就不是那路人。”
太后乜斜了云深一眼,走下来,在他身前徘徊,云深觉得自己先前在皇上眼前都没这么受折磨,额角上汗涔涔的。
“哀家来细细告诉你,你往后行事,心里就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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