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翊心情有点糟糕,想到自己原来做的事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却没有想到在别人眼里,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是吗?龙翊挠了挠头,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孩赶紧走,西秤岭已经被封了,只能进不能出。”官兵很不耐烦地催促着,那几个侍卫个个都黑着脸,想要先给这官兵一刀见血下去。
“我就是西秤岭的人。”龙翊看不能进去,便随口撒了个谎,看到官兵一脸便秘的表情,龙翊心情舒畅多了。
官兵愣的直懊恼,拍了拍脑袋直接让她们进去了。
却说龙翊,好不容易才进来,他却只是送了一口气,并没有想来的喜悦,显然方才的官兵说的那些话对他影响巨大。
侍卫们看到陛下明显不好的脸色,也都不敢打扰,只是当一群“哑巴”跟在陛下身后,一同进入西秤岭。
又是一段羊肠小道后,才算是到了西秤岭。
往日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全是到处昏昏沉沉,甚至是睡着了的人。
大人、小孩、男人或是女人都没有一丝还有的生气,整条街像是难民窟一般,横七竖八躺着或病或将死的人。
龙翊看到这么多狼狈不堪的人,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想要给予他们一些帮助,却是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个老人静静地躺在路的中央,他的身边还伏着一个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小孩。小孩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懵懵懂懂好像知道了什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爷爷……”小孩一直叫着老人,老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龙翊喉咙好像是被人掐住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老人的皮肤有不正常的白块,眼窝发紫,那便是染了瘟疫的症状。小孩身上也有一些白斑,想来是才染病不久。
龙翊想要走上前去安慰那个可怜的孩子,侍卫看着陛下的反应,先一步上前去,不让陛下碰到染了病的小孩。
“你的爷爷睡着了哦,告诉叔叔,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独孤月的人在哪?”侍卫大哥笨拙地哄着小孩,小孩抽抽搭搭,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开口。
“叔叔,爷爷睡着了还会醒吗?”
“会,你爷爷只是太累了,我们让他睡一觉好不好?”侍卫大哥不忍心伤害他,咬了咬牙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
“好……”小孩这才放开自己的爷爷,小心翼翼的整理好老人的衣服,才又接着开口,“独孤月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哥哥,他们都叫他独孤大师。”
“真的,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爷爷就是要去找大哥哥的,爷爷说他在青蓝阁那里给人治病哩。”小孩想了想,又挠挠头,“很多人都去找大哥哥看病。”
“那叔叔带你去青蓝阁好不好?”
“叔叔,你不能带我爷爷一起去吗?”
“这……”侍卫大哥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陛下,龙翊微微点头,他才道:“带啊,你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亚剩。爷爷都是叫我小亚的。”
“小亚,我们一起去找独孤大师。”
亚剩点点头,咧嘴一笑,两颗虎牙露出来,很是可爱。可惜他身上的点点白斑却是让人忍不住叹息。
这么小的孩子,就染了病……
小亚本来就比较瘦小,再加上染了病,体力就更不好了,无奈之下,那个侍卫大哥只得背着他一起走。龙翊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这些染病的人,所以背着小亚的侍卫和龙翊的距离算是一行人里较远的距离。
两三个侍卫找了一张草席,把亚剩的爷爷放在草席上一起抬着走。虽然知道亚剩的爷爷已经死透了,但几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口,还当他睡着了一般,带着他一起上路。龙翊看着这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西秤岭的景象完全是龙翊没有见过的荒凉。
到处是哀嚎悲哭,到处是棺材尸体,到处是坐着等死的病人……整个西秤岭好似进入了毁灭的时段,他们所见之处没有一个是不染病的,瘟疫的灾情比的他们想象的更严重得多。
“叔叔,我们还能活下去吗?”亚剩只是懵懵懂懂知道一些,他知道死了就是睡着了永远不会醒来,他知道他的故乡每个人好像都要死去,他知道外面的人已经不再进来了……
“能。”侍卫大哥就是铁血,也有柔情。看到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不知道是安慰亚剩还是给他许诺,说得慎重又严肃。
“我们都会活下去。”
“我要跟爷爷都一起活下去。”亚剩趴在侍卫大哥的背上,坚定固执。
“会的,小亚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侍卫大哥故意忽略了他的爷爷,因为亚剩的爷爷,早在他们碰到他的身体时,都已经有些冰凉了。
亚剩因为之前哭得累了,很快就在侍卫大哥的背上睡着了,幸好青蓝阁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正是西秤岭最中心的位置。
夕阳红扑扑的照在这座悲鸣甚久的城市,光芒一点点沉沦,夜色已经来临,更是衬得这座城市的悲惨凄凉。
几户人家点起了灯烛,没有万家灯火通明的繁华,只剩几盏孤寂的沧桑。
似乎是在为死去的人唱着丧歌,夏日的虫鸣都焉了生气,烛火下,龙翊一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西秤岭呈一条长线的形状,就一条街从头通到尾,约有一万米长,青蓝阁平分左右,即为五千米左右远。
等到他们走到可以瞧见青蓝阁的时候,亚剩又再一次醒来了。
“叔叔,到了吗?”亚剩揉了揉眼睛,睁眼就看到远处一家灯火通明,人群涌动的大客栈。
“青蓝阁!青蓝阁!”亚剩高兴地叫出声来,“我们到了!”
亚剩的心声正是龙翊的想法,要知道他这近半个月来,先是搭乘了商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轻视和嫌弃,又因为西秤岭这事被一个官兵指名道姓地骂,再一路上更是看到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着实让他受到不少震撼或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