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园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眉清目秀，面目慈善，身材也算不上很高大，倒是有一张利嘴……
只是这样的貌似阳光的少年，怎么就这么固执？难道真是一心向上？
这真不好说。
要说向上，谁人不向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才是大势。
话说他怎么就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居然还敢讲价还价？涅槃境的威压啥时可随便挑战了？
蔡园见过的世家弟子不少，何时有人敢如此放肆？
只是这些都还罢了，这小家伙身上最近怎么这么多故事？
秘境探宝有他，进大神灵药园有他，他还以最快速度走过雾海，飞龙在天……好像也有他有瓜葛，还有抱朴那个神圣的存在，怎么也跟他亲近了？
还有一点，夏无风好像也很看好他……
蔡园有点头痛了，捋了捋胡须，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对抱朴很失望，对丹药房就更失望了。”
“别急着评价，更没让你总结……问的是你的想法。”
“我原本很向往丹道，只是丹药房这个环境……实在是不美。”
“你和裘秋闹矛盾啦？”蔡园人老成精，稍微透露些信息便发现问题的端倪。
“矛盾谈不上，力量、阶层不够，最多是有些龌龊。”
“裘秋挺随和一个女孩子……”
钱少少闭了闭眼，揉了揉鼻梁。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高位得坐，丹药房的学子在你面前，谁敢不顺从，更何况只是随和……
争论无益，钱少少淡淡地答道：“那就是我太锐利了。”
“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固然可喜，但更重要的是要改正缺点。通过我们之间的交流对话，不难看出，你有时候确实很难相处。”
还蹬鼻子上脸了，没完没了了，反正话都听不懂？钱少少极力地忍住要翻白眼，最终纠结的结果是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不愿意接受裘秋的领导？”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如果有呢。”
“领导往往就是管理，管理又多是束缚。我向往闲云野鹤式的生活……”话不说完，更多的需要自己理解。
“编，抱朴是个名利场，可不是闲云野鹤该来的地方。”蔡园瞪过来一眼，又问，“说实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什么都行？”
“你觉得呢？”
钱少少有自知之明，撇了撇嘴，答道：“好吧，当我没说。”
“既然你铁了心要去成丹区，那就去吧。”
“接受裘师姐的领导？”
“要不你来当领导？”蔡园的颜色越来越差，眼神越来越严峻。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寻求另外一种可能。”
“你想怎么样？”
“一种游离于体制外的可能。”
“不明白。”
“有没有这种可能。不限时间场所，领取一定的原材料，交纳一定数量的丹药……”
“你的意思是在家也可以？”
“我想可以吧。”
“领了材料不见人怎么办？”
“这个好办。一是抱朴势大，学子们不敢造次；二是可以收取适当押金。”
“炼出的丹药有多有少，这又怎么处理？”
“定个合理的基数，奖优罚劣。比如有多归自己，少了掏腰包垫足。”
“你一个新瓜蛋子，你有把握？话说你学会了吗？”
“没有把握，也没有学会。我说的只是一个远景的期望。”
“远景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怎么办？还学吗？”
“学呀，问题是要有老师，或者是要给失败的机会。”
“裘秋……”
钱少少摸了摸额头：“还是算了吧，她那套杂耍动作，没个三几年功夫，怎么可能学得会。”
蔡园嘴角一翘，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要不我教你？”
“这……”钱少少又挠头了，“老师，在我方面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您真的方便？”
蔡园没有答话，起身把钱少少领进另一个隔间。
隔间的空间不算大，但里面的一应摆设都与丹药有关。
三面墙摆满了橱柜，一看就知道不是原料就是成品丹。
房中间是宽大的操作平台，平台上有几个丹炉，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坛坛罐罐……
一样的冰凉丹，一样的文火焙形，没有花巧，全是朴实有用的动作，时不时还讲述几句要领……
丹将成，缓慢收火，丹粒旋转依然……最后，炉凉丹好，丹炉倾转，丹药入碟，再由碟入小瓷瓶。
钱少少注意到了，那怕是最基本的灵丹，主教大人出手成品就是不一样，丹粒更圆润更光泽，丹香也更为浓郁。
“到你了。”
钱少少醒过神来，神情紧张、动作笨拙地依样画起葫芦来。
文火焙丹确实算是比较简单的步骤，灵力注入丹炉，丹火微亮，丹粒在炉中旋转磨砺，丹粒成型，焙干成药。
前面的步骤钱少少自信能够完成，难就在于火候的掌握……什么时候丹成，什么时候小火，这才是讲究的地方。
钱少少正忐忑中，一旁的蔡园提醒道：“糊了、糊了！”
钱少少慌了神，赶紧撤火，下意识地又运行起水系功法，一道冰凉的灵力注入丹炉……
悲剧发生了——只听“噗”的一声，丹糊炉破！
某位大人丢来一个白眼：“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没有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钱少少又挠头了：“粥糊了，赶紧加水。丹糊了，自然……丹炉也忒不结实了些。”
“你还怨丹炉？下面的师兄师姐用的也是这一款。”
钱少少傻傻地一笑，手忙脚乱地要来清理台面。
“等等！”蔡园拾起一粒废丹，看了看外形，又放鼻子下闻了闻，最后更是放进嘴里咬碎品尝。
糊了就糊了呗，这有啥好尝……粥糊了都不好吃，丹药当然也是。
钱少少也拿起药丸看了看，也闻了闻，至于尝……还是让大人来吧。
大人不作科普，钱少少当然看不出所以然。
蔡园半天没有吭声，像是在消化巨量信息，化解疑难杂症。
钱少少当然也不敢吭声，就连台子上的丹炉碎片，焦糊的药丸都不敢动手收拾。
“再来！”蔡园又递给钱少少一只丹炉，“跟刚才一样的，再来一遍。”
“老师，刚才可是炸炉了耶。”
“如果你能控制到不炸炉，那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炸吧。”
“那就炸？”钱少少发懵了。
抱朴还真是富有，丹炉想炸就炸，还可以当鞭炮玩儿哈。
“怎么控制？你教我。”
“你个笨蛋！提前一点收火，水系灵力注入细小些缓慢些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