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领似乎被她的声音所吸引,回头看了过去,在见到一身男装的君沐兰时不可察觉的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好,你拿过来吧。”
说完将还插在穆逸左肩的剑放开,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丝毫不在意穆逸的铁扇锋利的扇边刚刚还抵在他的颈边。
黑衣人的松手,似乎让穆逸没了支撑,他往后退了一步,最后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但是他仍然强撑着对君沐兰喊道:“傻丫头,谁让你出来的?”
又对黑衣人喊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你别信她!”
君沐兰往四周看了看,对黑衣人道:“你让你的手下都退下,我这就将东西给你送过去。”
黑衣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手下都屏退了,也许在他眼里,穆逸已经算做死人,没有威胁,而君沐兰一个闺阁千金,更是没有危险,不得不说,这黑衣人十分的自负。
君沐兰见其他的黑衣手下都离开了,不见了踪影,这才缓缓的朝着黑衣人走去,她走的很慢,但是很坚定,没有去看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只是面无表情的走着,眼神中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孤勇和坚毅,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
黑衣人看着君沐兰向着他走来,黑布下蒙着的脸上不自觉染上了一抹笑意,他很期待,期待君沐兰走近她之后会发生什么。
君沐兰站定在黑衣人跟前,二人离得很近,只有半臂之隔,如果是其他人离黑衣人这么近,他只怕会立刻将那人削了脑袋,但是换做君沐兰,黑衣人只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鼻间环绕着的一股少女的馨香让他微微晃神,他伸出手,对君沐兰和颜悦色的轻声道:“给我罢,我放了你!”
君沐兰点点头,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却没有交到他手上,而是猝不及防的向着他的腹部捅去,速度很快,就在君沐兰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那黑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将手腕轻轻一转,就轻易的就把君沐兰的手给抓在手里,他冷眼瞧去,君沐兰的青葱玉指之间,赫然就是他之前射进车厢内的那支羽箭的箭头。
黑衣人也不恼,手指轻轻用力,君沐兰的手腕立刻被他掐的泛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君沐兰吃痛,闷哼一声,手指一松,那箭矢立刻跌落在地,发出“啪嗒”的声音。
穆逸虽然此刻头很晕,但是他一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一直都在注意君沐兰的动静,当他看到君沐兰想偷袭黑衣人被他捉住时,心急如焚,生怕黑衣人对她痛下杀手。穆逸此时真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遣走了小度,因为他出来的时候匆忙,什么都没带,而君沐兰一路走的都是小道,几乎都没有住店,他就给小度发暗号让他替自己买些生活用品过来,谁知道他才走没多久自己就遭到了袭击。若是小度在这里,绝对有把握保住君沐兰,也不至于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君沐兰羊落虎口!
为了吸引黑衣人的目光,穆逸忽然拔高声音对着他唾到:“贱男人,你只会欺负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么?有种你杀了你穆大爷呀!”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闭嘴!”
“我偏不闭嘴,有种你杀了我!”
黑衣人放开君沐兰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暗器,打算点了穆逸的穴位,就在这一瞬间,君沐兰忽然对着他撞了过来,这一次他倒是未来得及防范,所以被君沐兰撞个正着,也就是这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腹部一凉,几乎是本能反应出手将君沐兰一掌击飞,他神情复杂的低下头看了看汩汩流血的伤口,又看了一眼已然昏迷的君沐兰,喃喃道:“你竟然敢伤我?”
“丫头!”
穆逸见到君沐兰被击飞,悲怒交加,恨不得立刻将这个黑衣人给杀了,可是他试了几次连站起来都困难,更何况与之应战。
而那个黑衣人显然对于君沐兰伤了他有些愤怒,他不管仍在流血的伤口,脚尖往地上一挑,一把长剑落在他的手上,他手腕一翻,提着剑朝着穆逸走了过去,满眼尽是杀气。
就在他持剑刺向地上的穆逸之时,一个黄色物体却忽然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砸了过来,那人眼眸微沉,往后急退,避开了那个物体的攻击。
这个物体正好跌落在穆逸跟前,散落一地,原来袭击黑衣人的是一个用黄色绸布包裹的包袱,因为扔过来时力度颇大,所以落地时都包袱都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见到这些东西,穆逸立刻欣喜若狂,对着包袱扔过来的方向高声喊道:“小度,还不给爷死过来!”
他的话音甫一落下,一个黑衣大汉就凌空飞跃了过来,正是穆逸的贴身侍卫小度。小度名字里带个小,但是人长得绝对的彪悍,身高八尺有余,且虎背熊腰,往穆逸身前一站,就好像护着小鸡仔的母鸡一般。
那个黑衣首领见到穆逸这边来了帮手,且身手似乎不错,他知道今日决计得不到他要的东西,恋战无益,于是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昏迷的君沐兰,神情复杂的垂下眼睫,一旋身往上京的方向飞走了。
穆逸见到这黑衣首领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小度吩咐了几句,头一歪,昏了过去……
三日后的上京,层层红瓦高墙的皇宫之内的一处暗殿内,一位华服男子慵懒的躺在一张太师椅上,眼神冰凉的望着地上跪着的黑衣人,用一种低沉的似叹息般的声音道:“云,你又失败了……”
这个黑衣人正是三天前袭击穆逸的那人,他安安静静的跪在地板上,垂着眼睫,沉默不语。
华服男子似乎对黑衣人的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他嗤笑一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黑衣人身旁,负手而立,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柔的笑容:“可是,本宫不是很想处罚你怎么办?”
闻言,黑衣人浑身一颤,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垂握在两侧的双拳紧了紧,泄露了他心内愤懑和不甘的心情。
华服男子自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勾唇轻笑,弯腰贴近黑衣人耳边道:“本宫就喜欢看你俊俏的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情,让本宫看着就想好好的蹂躏你,折磨你……”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梦幻般的靡丽和迷醉,有如情人呓语般,黑衣人似乎非常反感华服男子的话,可却因为身份的差距,他不敢反抗,他缓缓松开攥的死紧的双拳,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冷然的说道:“臣无能,求太子责罚。”
太子呵呵冷笑一声,阴柔的面容却更加沉郁,他负手站到黑衣人的面前,冷冷的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本宫!”
黑衣人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双似绝望似哀戚的眼眸,静静的盯着太子,太子伸出手指掐住他的下巴,阴鸷的笑道:“你想让本宫怎么责罚你的无能?”
黑衣人面如死水的安静,他实在太了解太子的为人了,毕竟他陪了太子十六年,他也很明白自己多次失败之后会有什么下场,所以索性也不再求饶——何况,求饶有用么?
似乎对于黑衣人这副软抵抗的样子有些不满,太子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十分满意的瞧着他白皙光洁的下巴上突兀的红色血痕,他扬起唇角往后退了一步,却忽然眼神一冷——黑衣人的腹部赫然是一片湿润,因为是黑衣,之前他倒未曾发觉,现下走的近了,他才瞧见这处不同,他满脸冰冷的弯腰,伸出手对着黑衣的腹部就是一拳,黑衣人痛苦的闷哼出声,一张脸白若金纸,浑身剧颤,却仍是挺着倔强的脊背,眼睛中带着一抹自弃的绝望。
太子收回拳看了看手背上沾染的猩红血液,眼中似是闪起一丝兴奋的光彩,将手背送至唇边,轻轻舔舐了一下,对黑衣人魅惑一笑:“云,你的血,可真甜……”
语气中若有似无的亲狎,让黑衣人如遭雷击,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对太子的恨意,冷淡的说道:“是臣无用。”
“你明知道,我不许别人伤你,现下,你说该怎么办?”太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一条帕子将手背沾染的血液擦拭干净,淡淡的说道。
“臣请太子责罚!”
太子闻言稍稍有些发怒,将帕子往地上一扔,往前踏了一步正好将帕子踩在脚底,他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每次只会说这一句?是料定本宫舍不得罚你吗?”
黑衣人垂眸看着地上染了自己血液的帕子,心里涌起一丝愤怒和屈辱,若是太子像对待其他人一样责罚他,他倒能接受,只是这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这暗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太子似是非常不爽,飞起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踢了过去,正砸在门上,顿时凳子和门都被砸的四分五裂,门后的人似乎被吓呆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启、启禀太、太子,皇后娘娘要、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