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丑誓言之咒发动之时,术始发而金光现,其一分神。宸宇左手一挥将王雱拉开丢向安全之地,并以幻乱其心智使其昏迷。而同时栖身上前,右手配合口中之咒打出,欲将封印刻在梦香额头。
女丑大惊失色,连退数步,以单手格挡但却仍以一手掩其面,怒道:“卑鄙贱狐,竟敢欺吾!”
“我等此时已经很久了,”宸宇笑道,招招紧逼,“尔咒已成,切莫冲动伤了梦香。”
两人战了几个回合,谁也没能占上风。
“汝骗吾立重誓不过是为了保住那樗树之性命,汝就不怕吾一怒之下与其同归于尽么?”女丑威胁道。
宸宇却是笑言:“甚好,一次替我解决了两个麻烦,多谢大人成全。”
宸宇和手,假意要拜。女丑引烈焰以迫宸宇退却。
女丑冷哼,道:“汝之心果然冷若冰霜,倒是适合那无情的地方。”
“非也非也,我倒是觉得自己更适合这人界。”宸宇摇了摇手道,“这人界颇有意思,就是住了千年亦是看不尽的新鲜事,享不尽的荣华乐,不必如天界那般受人支使,更不用看你等脸色以求得生。”
“笑话,汝什么时候看过人脸色?!给她闯了多少祸?若无她,汝便是有几十条命也不够用的,怕是早已被打得魂飞魄散了。如今汝附在她身上,又说这话竟不知羞愧。”女丑讽道。
宸宇不悦,又和手假拜道:“闲话家常与我多说也无意义,想来大人对同归于尽之事已是心意已决,还请速速动手吧。”
“你……!”女丑大怒,“吾今日便动手了结了你!”
言罢,女丑不再掩面,声声咒出,又以祭祀之舞增其力。宸宇忙拼命躲闪,又尽全力护汐娘之身。
咒念罢,女丑仍以舞续之,见宸宇躲闪艰难其法将是耗尽,而汐娘之身狼狈不堪,衣角发梢皆焦,满面苦痛。女丑得意道:“汝进强行分离一魂一魄以护其,然就凭这一魂一魄,竟妄想与吾对抗?呵呵,真所谓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宸宇忽笑,“他人许是不知你缘何不能杀她,我却知晓。我还知道现下你不仅不能杀她,便是分毫也不可伤。”
忽然之间,‘汐娘’竟毫发无伤出现在女丑面前,笑颜温煦如同数千年前,数千年前只有她不笑她貌丑,只有她与她为友,数千年前亦是因她才能与那人结识,那人曾说……
“封!”宸宇趁女丑不备以幻迷惑其,得以近身而不受其力攻,施咒而其不察。
然封印之痛立刻令女丑从幻觉中醒了过来,其全力破了封印,一手扼住汐娘之颈,凶狠道:“吾伤不了她,但绝非对汝无计可施。”
女丑微一施力,将宸宇从汐娘体中逼出,女丑一放手,汐娘硬生生倒在了地上。宸宇心疼不已,却是被女丑捉住,无法去护她。而同样宸宇失了她的庇护,女丑轻易就能将宸宇烧尽。
女丑得意笑道:“汝便是三魂七魄都齐活了,又能耐吾何?况且,汝现在不过是一魂一魄,竟也妄想封我?”
“我亦知光凭吾之力不足以封印你。”宸宇忽道,这一魂一魄脱离了依附之体,连其貌都难以维持,不过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其能言语已是稀奇,然其竟反手扣住女丑双臂。
女丑一惊,其力大,女丑尚未来得及挣脱,忽觉疾风袭来,一人由后方而来,从天而降一掌重击其后心。其手中宸宇那一魂一魄忽然入雾般散开,向其后飞去,紧接着身后之人以咒催符。
此人便是宸宇真身,其召回一魂一魄,全力以图封住女丑。女丑勃然大怒,欲将宸宇烧得灰飞烟灭。
然宸宇施用那符甚厉,承袭天恩,女丑竟是抗之不能,渐渐受其制而无力,脑中混乱,将入沉眠。其最后只艰难不甘心道:“汝自贬下凡,现不过是山野妖狐而已,天界怎会授汝天恩?”
“天不授,则吾便不可得吗?”宸宇不屑道。
然女丑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没能听到宸宇之言,其被封在了梦香体内,符咒不破则其不能转醒。睡梦中,其又一次梦到了数百年沉睡反反复复梦到的那人。那日在天边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那人言,汝便是上次随璃青来吾府上的女子吧?汝坐在这天边已是多日,莫非是那凡尘又有趣事,说与我听可好?
女丑封而梦香复得其体,女丑隐而梦香之灵显。宸宇取玉璧而封,又将封女丑之魄于王雱,却发现女丑之魄早已离体,一探之下,竟然是已入梦香与其魂合。然先才其却无魂魄相合之态,封印竟亦是未受其阻。
宸宇不得不对梦香起疑,便施法一测,其确为梦香无疑,而法力却几乎消耗殆尽,其之所以尚能保持人形,是为女丑所封之体耳。
想来先前,女丑必是假意与宸宇争斗,而实暗引起魄出王雱而入梦香,因而宸宇只一魂一魄还能与之抗衡多时。后言语时,宸宇稍歇而提力恢复,而女丑则使魂魄合。以为事成而攻,熟料其中生变。梦香虽是因女丑霸住其体而陷入沉眠,却因王雱将灰飞烟灭而心不舍,虽未醒而法力自觉而发,以柔之力渐入将其分,阻了她魂魄之合。
樗之其树,命短而坚,然其性善,其华入医、其实为药。亦曾有医者言,其香顺气养息,世人皆言其臭不可闻,然臭者不过香之甚浓而已。
樗树成精,世之稀,连她自己亦是不知自己有何能力。数百年来梦香潜心修炼,又有女丑之力从旁相助,其法增而其身塑。樗树之臭是为其能力之显,其臭愈烈则表明力愈强,梦香行而万径妖鬼避,是为强也。
梦香因己之味而多受排挤,其欲掩而不得其法。如今人立于侧而无任何味道,可见其力弱而与常人无异,不知这是该喜该忧。
思量过后,宸宇托土地公将王雱送至宰相府门前,而自己将汐娘及梦香带回阅茗居。第二日,梦香醒,而连日来之事皆不复记忆。而汐娘仍是沉眠而不醒,凡者医而无道,仙者药而无为。宸宇守于侧而寸步不离,梦香亦是时常相伴。
然阅茗居老板娘之怪病尚未传开,另一件大事却引去了众之目光,那便是国师出关了。国师曰,天恩未降,是因怒于人,人之道逆天,因而旱不能解。人心惶惶,众臣皆上书而言,圣上也是颇为忧虑。
但祭天台有知情者曰,其实天恩已降,有妖来盗,国师与其大战多日而未果,终是被其倒去天符。而国师怕圣上怪罪,便顺守旧众臣之言推罪于新法之道逆天。因而其后国师又开坛作法,欲除却京城众妖鬼。
数日后一夜,宸宇于汐娘侧,执其手而守,忽被迫变回狐身,脚下一空差点摔下塌去,幸而握汐娘手而得以借力跃上。
每当日落之后,只要在汐娘附近,宸宇便无法幻化为人,这几日其毫无意识,而宸宇竟能保持人身而不变,也不知其中是为何故。如今忽然恢复真身是先兆也,宸宇一观,果然是汐娘醒也。
翌日,土地公来贺,唠叨病又犯:“那日可是吓死我也,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终于还是要葬在此地了。女丑逆天,其力受限尚且如此厉害。若是得脱,如此吞噬之力,万里之内必是生灵涂炭,生者亡而亡者灭,怕是吾等下仙也难逃一劫。公子实在厉害,竟靠一己之力封之,果然天狐就是不一样啊!”
“非吾之力,吾盗走国师连日来心血天恩符,阻其祈雨,害一方之民,日后必有报。”宸宇叹。
女丑逆天而以邪力望脱离天命,然半途邪力反噬,污其灵而分其魂魄,其得复生必将使无数生者死而祭。宸宇算有恶将至,又觉女丑之气,便想盗天恩符以防其患。若非女丑,此日一过便可将符咒归还。然熟料被国师发觉,其灵不全,缺一魂一魄而又将半数法力强行符于其上,因而其以残余之力与国师势均力敌难以脱逃,才耽搁了些时日,幸而终是赶上了。
事后,王雱被其父囚于家中,见之不得。梦香日日倚窗而坐,忧思凝眉。有公子侠士见而心生喜爱,问其身家,汐娘皆为其推脱。
数日后,两宫太后悲百姓苦难而谏言圣上,以求顺天理而废新法,朝中众臣也纷纷上书。圣上虽是仍想坚持新法,却守不住众人之势,罢宰相职,改知江宁府,并废部分新法以安众人。而圣上年宰相忠心为国,以其子王雱同撰修经义为名提升为右正言、天章阁待制兼侍读的职位,令与其父同去江宁,又言待势头过去便会招其二人归。
梦香不再守于窗前,悲从中来而泣不止,心道,早已想好要与其分离,为何还要有期冀?如今便是失望伤心,也不过是自找的罢了。
是夜,梦香忽闻有人唤其名,惊醒而奔出。第二日众人才觉其已走,仅留一书于汐娘,其曰:吾必将归来,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