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听她这么一说,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给姜博处理就给姜博处理吧,处理不了,再报警。
“那没什么事,我走了,你如果实在不舒服,给我打个电话,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说着,张强就要离开。
却听涂秋妍道,“你能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吗?”
张强无语,站都站不了啦,不赶紧睡觉,还有心情聊天?
“你还是睡一会吧,睡醒就没事了。”
“我怕。”
“啊?”
“你说话给我听,不然我害怕,睡不着。”
这是什么逻辑,张强完全理解不了。
发烧、害怕、睡不着和说话有什么关系?
好像没什么关系。
他想说,“我还没吃饭呢。”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想听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行。”
涂秋妍已经不想睁开眼睛,声音也很虚弱。
看得出来,她烧得有点厉害,否则,一个成年人,不至于这样。
随便?张强不知道随便说什么好。
他琢磨了两分钟,直到突然想起昨晚家里打来的电话,略犹豫,,道:“我和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嗯。”涂秋妍应了一声,好像挺有兴趣的。
“我家在农村,挺偏僻的一个地方。村子不大,也就四十多户人家。以前小时候,家里穷,是那种一个月只能吃一两次肉的穷。记得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次,老爸从外面回来,我趁着他冲凉,从他口袋里偷偷拿了五块钱,被他吊在门口的杨桃树上狠狠打了一顿。后来,我才知道,那五块钱,是他仅剩的一点钱。他都穷成那样,我和我妈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
张强坐在床边,轻声的诉说着小时候的事,从家里的经济状况,到四处偷东西的记忆,再到天天被棍棒侍候的童年生活,他说了很多,很多。
说着说着,耳边传来细细的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涂秋妍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但是眉头蹙着,被病痛折磨的脸色有些苍白。
张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手。
他站起身,出了门。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刚好白若兰从楼下走上来。
“你不吃饭吗?”她问道。
“嗯,就吃。”张强说着,擦肩而过。
白若兰站在楼梯口,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从他身上,她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这是回来时所没有的。
张强没有去吃饭,而是去了一趟药店,回来时,带了几包退烧贴。
发烧不像感冒,逞不了强,温度太高,会把人烧坏的。
退烧贴属于物理降温,效果不如吃药和打针,但是,配合着使用,还是不错的。
张强再次来到涂秋妍的房间,刚到门口,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她在说话。
他站在门口听了十几秒钟,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就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发现涂秋妍并没有醒,嘴里说的是梦话。
“不,不离。”
“不离,我不。”
……
重重复复,都是那几句。
张强拿出一块退烧贴,撕开,来到床边。
“没事的。”张强宽慰着,将退烧贴粘在涂秋妍的额头上。
退烧贴一触碰到她,就见她猛然颤抖了一下。
太冰了。
张强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摁在她的头上。
涂秋妍挣扎了一下,睁了睁眼皮,没有开眼,过了一会,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强给她盖好被子,准备抽手出来,结果发现被她握着的手拉不出来。
按照张强自己的经验,睡着了,手上应该没力才是。有时候玩手机,玩着玩着睡着了,手机就从手上掉了下来。
现在,涂秋妍却握着他的手不放,难道是装睡?
他凑近,看了看她的眼睛,又不像,真是奇怪。
强行拉,还是拉得出来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蹙眉的样子,他放弃了强拉。
在床边坐了一会,他脱掉鞋,用枕头垫着腰,靠在床头上。
“后来,读了初中,有了不回家的借口。初一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只有我,一个月回一次,别人问起来,我就说,家里没什么人,不想回……”
张强整了整思路,继续把没说完的往事,静静地诉说出来。
涂秋妍“听”得很认真,一动不动,呼吸却越发绵长而细,握着张强的手,也越来越松。
不知说了多久,张强自己都困了。
他捏了捏脖子,心想,自己都成保姆啦。
他是想着眯一会眼睛,然后起来的,但是,他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涂秋妍在他怀里。
也许是前两次在酒店习惯了,他很自然的再次睡了起来。涂秋妍柔软的身躯,搂在怀里,很舒服。
当然,这种时候,他没有动她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张强的闹钟响了,他慌忙伸手去摁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涂秋妍还没醒。
他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一点点热,但问题不是很大。
没事了,就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着,工地还有事呢。
他从涂秋妍的房间退了出来,然后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镜子前洗刷,张强的头脑还有些活跃。鼻子里残留着涂秋妍的体香,怀里,也还记忆着她的柔软。
这种感觉,挺好。
突然,他的眼神出现一刹那的失神,一个问题在脑海中突兀出现:两人的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
这个疑问在张强的脑海中炸开,让他微微一颤。
闺房密友吗?
比普通朋友亲密,又没发展到男女朋友的地步。
“这样也不行,迟早得找女朋友。”张强自言自语道。
他发现,涂秋妍越来越依赖他。
涂秋妍的美让他动心,但只是让他有猎艳的好奇心,却没有走到一起的打算。
每次想到可能会和涂秋妍走到一起,他都莫名有点抗拒。
他想,自己是同情涂秋妍而已,两人得克制一下,就现在这种关系就很好。
再进一步的话,首先老爸老妈就不同意,还有很多人也会笑话。
就现在这样,挺好。
莫名的,感觉很烦躁。
上午,要联系混凝土灌桩,张强把这事交给了叶凯湘。叶凯湘很勤奋,也好学,虽然经验不足,懂得也有限,但是说一遍就能记住,张强还是放心。
他心不在焉的在工地逛了一圈,实在烦躁,开着电动车,准备到市里去。
肖大爷立在人行通道前,目光直溜溜盯着张强看。
“小张,又出去啊?”他看到张强开电动车过来,阴阳怪气的询问道。
“嗯,有事。”张强应道。
“有些事,可以等下班再做的。”肖大爷暗示道。
张强当做没听到,把车往边上一放,自己下车出来开门。
出了门,他头也不回,直接往市里方向走。
肖大爷看着张强的背影,眼中闪过几分厌恶,他拿出一本小本子,把张强早退的劣迹记录了下来,打算等到结工资,就把它转给财务。拿了工资不干活,那怎么行?
张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劣迹斑斑,他把电动车开到60码,呼呼的风吹在脸庞上,感觉舒服了一点。
他本来是要去找曾尚贤,趁热打铁,熟悉一下。走到半路,接到姜博的电话。
张强想说,让姜博自己去处理,后来一想,不太放心,去就去吧,不就是心心酒吧吗?又不是没去过!
白天,酒吧的人不多,有的,也是昨晚醉到现在没醒的。
昨天,中年男子说,十二点钟在心心酒吧交钱,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张强把车停好,然后走了进去。姜博的车停在门口,电话里说人已经在里面,看样子没错。
不过,进了门的张强并没有看到他。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姜博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从消防通道走出一个腿细而长的年轻女子,径直来到张强的身边。
半个小时后,一处密室中。
“他答应给我们破例吗?”张强问道。
“没有。”姜博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不能动武力,在这里我们根本动不了他!”
“实在不行,我只好请他自己出手啦。”姜博咬咬牙,说道。
张强和姜博嘴里的他,是酒吧的老板,人称三哥。
姜博和他算是有交情,本来以为他会网开一面,没想到,三哥就说了一句话:“朋友归朋友,规矩不能坏。”
酒吧的规矩,就是不准在里面斗殴打架,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要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