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243年5月19日,米拉尔共和国首都金城
米拉尔这个国家充斥着很多秘密,这些秘密之多,甚至使得米拉尔人自己都不曾知晓。即便是在今天,依旧不时有报告在自身境内发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遗迹。
造成这种奇怪想象的是因为米拉尔那过于复杂混乱的近代历史。从东龙帝国时期起,因为战国时代的混乱,不计其数的战争工事与研究就在君主们的领到下开始了研究。这种世界范围的研究一直持续到了国家灭亡或者战争结束。
但是与其他在战争结束过后重新归为平静的国家不同,米拉尔随着战争的结束迅速进入到了因为当时的东龙帝国错误的战略而导致的内战之中。从而进一步加大了这一方面的投入和研究。
而内战之后,迅速繁盛起来的米拉尔又一次挑起了对抗教国的旗帜。然而随着当时的海威尔公爵的背叛,原本庞大的联军在教国的反击下土崩瓦解。因为这意外的劣势而陷入了教国的打压中的海威尔只得竭尽全力巩固自身的国土,甚至一度在战国时代过后发动了世界第一份全民总******。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工事与研究出现在了国土之中。
这些树木庞大的项目不仅仅意味着米拉尔内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弄得心疲力竭,同样也导致了外界的间谍们对于这些被掩盖起来的秘密项目完全无能为力。即便他们知道那些秘密武器的名字,但是当面对几乎遍布全国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中不计其数的可疑目标时,他们心中依旧不由得生出一种欲哭无泪的崩溃感……
而今天,令所有监视着这片土地的间谍们都欣喜若狂的是,他们终于成功地发现了其中一个战略级工事。而帮助他们发现这个工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米拉尔的军师,古德里安。
而后者同样也知晓跟随在身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的间谍们。只不过他并没有在乎,任由那些人如同发现了粮仓的老鼠一般围绕在周围。身为整个国家最具有权利的两个人之一,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备受他人关注。
也许西弗勒斯那个家伙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本身就打着这样的算盘吧——古德里安在心底这么想到。
但是他依旧没有拒绝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双方的交易使得这点代价是值得的,而另一方面也是他不可能派遣其他人来干这件事。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用来保守秘密的地方就是他们心底,说出口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也不再具有杀伤力。
帝国宪兵团的士兵们在见到他过后从石壁一般的大门前让了开来,但是并没有为眼前这位大人物打开门的意思。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打开这扇大门。如果到来的是真正的古德里安的话,自然会知道怎么打开大门,而如果到来的是冒牌货的话,在没法打开大门的情况下在外部设施中再怎么闹腾都翻不出大浪。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原本没有任何缝隙的石壁中央开始碎裂,碎石在古德里安的脚下形成了一道石质阶梯,从他的脚下一直通向因为石壁碎裂而出现的空洞。整个过程中背对着这一切的帝国宪兵团们没有丝毫回头的欲望,继续执行着自己的工作,守卫着这个入口……
身后的石壁再度复原,但是古德里安对于身后的一切没有丝毫兴趣,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那是一个被磁力约束在半空中的金属长杆。
“灵脉状况正常。”
“攻击部状况正常。”
“设施状况正常。”
“气候状况正常。”
……
“一切正常,随时可以攻击。”
似乎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老人来到这里的原因,随着他的脚步踏入,设施内为数不多的几名值班魔法师迅速报告了设施目前的情况。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攻击吧。”老人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道,仿佛是在谈论晚餐一般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目标瑟堡,战略级魔法‘中土王’发动。”
新历243年5月19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第二圣徒编成旅“殉教徒”营
对于教国来说“圣徒编成旅”这个名字有着其极为特殊的含义。
不同于救火队一般哪儿有麻烦就往哪儿丢,哪儿有危险就往哪儿派,死多少就再补充多少的捡回来的养子血色十字军,圣徒编成旅是由虔诚无比的狂信徒所组成。这种组成方式就意味着这支部队无比可靠的忠诚度,但同时也使得他们的战斗方式变得极为粗暴豪放。
而这种无比粗暴豪放的战斗方式所带来的就是其无比吓人的伤亡率。在战国末期的魔法战争时期,这支部队的成员在频繁的高烈度战争中几乎换掉了数批,最为惨重的时候更是在一场战斗中整营整营的化为了遍地尸体。
随着那场噩梦一般的战争结束,影响力遍布整个世界的教国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上这种虔诚的信徒以百人为单位地被消灭的时候。
直到现在。
黑色的人影缓步走过鲜红的血洼,尚还带着一丝体温的血液还没来得及凝固,随着他的脚步而荡起一阵阵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仔细地检查途径的每一具尸体,挨个检查着对方的死活。但无论任何一个人都不觉得他的这种做法有必要,因为地上的尸体几乎都被切成了数段,有时候他试图提起一具看似完整的尸体检查一下对方是否断气,结果随着他的手掌提起来的往往只有半边脑袋……
即便如此,对于眼前这种可以使无数人做一辈子噩梦的景象,他依旧没有丝毫动摇,例行公事地一个又一个检查着每一具尸体的状况。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尽自己可能多救一些人。
“哗啦——”
忽然间,一座帐篷倒了下来。这个意外的声响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使得他将手指从眼前这个只剩下半个胸膛的尸体动脉上挪开,向着倒塌的帐篷走去。
将倒塌的帐篷挪开并没有花费他太大力气,因为整个营地的所有事物都被切开了。这里原本是按照标准魔道军营地所设立的工事,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烙满了充斥着魔力的符文。只不过随着不知何故的灾难,这个可以应对大魔法攻击的营地已经化为了废墟,无论是人还是事物都仿佛被无数的钢丝高速切开的泥土一般工整地滑落了一地。
在帐篷下的是一个几乎成为人棍的魔法师。单单是看到他的惨相就知道他究竟是多么的幸运才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不知名的锐利刀锋从右腿大腿根部到左腰给斜着切开,双肩的位置巧之又巧地只剩下了锁骨。正是这种鬼使神差一般的晓幸,使得这名圣徒编成旅的魔法师能够及时地用魔法给自己进行一定程度的止血,以此让自己撑到了现在。
面具下的双眼注视着试图努力看清楚来人的魔道军士兵,他用毫无动摇的语气说道:“你活不了了,有什么遗言吗?”
也许是从他的声音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也许是单纯的听从了他的提议交代遗言。那名原本已经即将死去的士兵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又有了一点儿力量,他深深的吸气,浑然不顾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而膨胀的肺部将一点内脏从身体内挤出。
“女皇万岁——”
无形的刀锋将述说了最后遗言的士兵斩为两半……
“这里是守夜人‘刀客’,‘殉教徒’营已经清理完毕,最后一个活口已经清除。现在再看一看还有没有活口了。”
也许是为了保证倒戈的圣徒编成旅的战斗力,反魔法立场似乎并没有扩展到目前的位置来,托此之福,他们现在不至于像城市内部的魔法师一样只能通过原始的物理手段来进行交流。
“这里是勤务支援团,现已确定你周边没有活体反应,瑟堡外围阵地已经清理完成,完毕。”
透过魔法传递回来的讯息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情感波动。他活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久到思维早已在时间的磨砺下变得铁石心肠。在外人眼中守夜人是一群脑子有病的二百五,但是只有真正深入了解了这支部队的人才知道,这个评价只对了一半。
他们的确脑子有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爱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生命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变得麻木,连死亡都对这些熟客拒之门外。脑子有病的他们只有通过这种二百五的方式互相在心底嘲笑着自己的同伴,然后和同伴一起二百五让同伴也来嘲笑一下自己。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够略微地察觉到自己似乎还是一个活物。
但是他们也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愿望,也正是依靠着这个小小的愿望,他们才能够在这种似乎永无止境的岁月中坚持下来。
“收到,进入下一阶段。各守夜人小队准备。”
他们是真的希望能够尽可能地拯救这个世界,能够多拯救一些人……
“目标瑟堡,把它从地图上抹掉。”
所以,他们必须避免瘟疫扩散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