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于梦……,什么意思?”褚锦绣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然后又换做了愤怒。她将沈氏的嫁妆都还给了阮玉珠,甚至还为此向自己的娘家借了钱,结果却只换来阮玉珠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老爷……”褚锦绣扭头看向阮梦枚,打算要怂恿他训斥阮玉珠。
可是只看了阮梦枚一眼,褚锦绣救知趣地闭上了嘴。
阮梦枚一开始的表情也有些茫然,但是很快,这茫然的表情就被惊喜所取代了。“得之于梦,得之于梦……”阮梦枚反复重复着这四个字,几乎就要手舞足蹈起来,“妙,妙啊。”
阮玉珠知道,阮梦枚这是领会了她的意思,所以她就更懒得多说了。
“老爷,这、这是什么意思?”褚锦绣却还是不懂,她不敢问阮玉珠,就问阮梦枚。
阮梦枚却像根本就没听到她的问话似的,他手舞足蹈了一会就站起身来,兴冲冲地往前面的书房去了。他要赶紧写奏折递上去。
阮玉翠这件事,越早解释清楚、撇清干系,对他,对阮家则越好。
褚锦绣就算是还不大明白,但是看到阮梦枚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能够解决了。她也忙站起身来,却在离去之前深深地看了阮玉珠一眼。
等阮梦枚和褚锦绣都走了,李嬷嬷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进来。
“……老爷的样子是高兴极了,不过太太的样子就……”李嬷嬷欲言又止。
阮玉珠就笑了一声。褚锦绣离去前的那一眼,已经表明了一切。她救了阮玉翠,救了侍郎府,甚至也帮助解决了褚家的危机,但是褚锦绣绝不会因此而感激她。
褚锦绣现在应该是恨她入骨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褚锦绣恨她,却又拿她无可奈何,这才是最让褚锦绣痛苦,也让她快乐的事啊。
杜鹃将八宝攒盒捧到了阮玉珠的面前:“姑娘,这盒点心……”
阮玉珠只扫了一眼,也不让杜鹃将东西放下,她只吩咐道:“我不吃这个。拿出去,随你处置吧。”
桂香斋的点心在京城十分有名。很多丫头婆子都知道,但却从来都没有尝过,何况还是用这样精美的攒盒装着来的。
杜鹃自己也很喜欢这个盒子,很想尝尝里面的点心。但是她一直在阮玉珠身边服侍,对阮玉珠的心思知道的比别人多。这盒点心虽好,阮玉珠不喜欢,她们贴身服侍的人最好也不要碰。
所以,杜鹃端着盒子出去,就将里面的点心散给了在芳菲院中服侍的粗使婆子,空下来的八宝攒盒,她也没有留,而是给了后角门上一个老嬷嬷。
她还跟院子里服侍的几个小丫头说:“你们不要学着眼皮子浅,好好地跟着咱们姑娘,这可算得了什么呢。”
杜鹃这样的话或许往日里是没人相信的,但是在阮玉珠接手了一笔巨大的财产之后,那些小丫头们都觉得,杜鹃这句话应该不是哄人的。自此以后,这些人越发忠心,服侍的越发仔细,这就是后话了。
阮玉珠在屋子里知道了杜鹃的安排,微微一笑。杜鹃果然明白她的心意。
她们如此对待向咏枫送的点心,向咏枫那里自然是不知道的,却气坏了一个人。
阮玉翡在丹桂院砸了一整套的汝窑粉彩双鱼纹茶盅,若不是褚锦绣安排人在外面看守的严密,她就要打上芳菲院,找阮玉珠的晦气了。
送走了阮梦枚和褚锦绣,阮玉珠则是有条不紊地安排手下服侍的人做事:收拾自己的箱笼。被褚锦绣交还回来的沈氏嫁妆里头有几处宅院,阮玉珠打算收拾一处出来,以后她就搬过去住。
这件事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完成,因为阮梦枚和褚锦绣是不会同意让她搬出去住的。但总有一天,他们会不顾上这些,再也没法辖制自己,那个时候她就能搬过去了。而现在,那房子收拾好了,她出门的时候就可以过去歇一歇,偶尔应该还可以过去住上一两天。
侍郎府内都是褚锦绣的耳目,很多事情还要到她自己的地盘上去做才好。
天色将晚,阮玉宝终于回来了。
“都办好了吗?”阮玉珠让阮玉宝坐下,吩咐丫头端上茶点来。
“衙门里的档子都改完了。”阮玉宝端起茶杯,也不管茶水冷热,仰脖子一口就灌了下去。这半天可把他给忙坏了。
虽然是沈氏的嫁妆,但是这些年由褚锦绣掌管着。褚锦绣可一点儿都没客气,能换成她的名字。
这也是阮玉珠早就想到的事。所以,她把东西盘点清楚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东西运出去,免得褚锦绣再动什么手脚。而第二件事,就是让阮玉宝去衙门里,将那些房契、地契、田契等都挂到了她和阮玉宝的名下。
如此这般,这些东西才算是都到了自己和弟弟的手里。
现在,褚锦绣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吧。
她打发弟弟去衙门办事,自己则返回侍郎府,为的也是绊住阮梦枚和褚锦绣。这么大的一笔财产,褚锦绣攥在手里这么多年,就算是不得以还给了她,但只要阮玉翠的危机解除,甚至他们从她这里得到那四个字,只怕就要反悔,使手段要把东西夺回去了。
现在,能搬动的东西都进了四海镖局的大门,不能搬动的东西也都实实在在地落入了她们姐弟的名下。褚锦绣要往回抢,可就要大费周折了。
阮玉珠料想的不错。
前院书房,当褚锦绣从阮梦枚那里明白了那四个字的含义之后,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就惦记上了阮玉珠。然而等她从书房出来,召集自己的心腹商量要怎么对付阮玉珠,拿回财产的时候,就得到了这样的噩耗。
阮玉珠步步都走在了她的前头。
她先打发人拿了阮梦枚的帖子去了四海镖局,沈浩东对她派去的人很客气,但说到要拿回所托的财物,沈浩东表示恕难从命,因为不符合镖局的规矩。阮梦枚贵为侍郎,而且还是阮玉珠的父亲,那这些都没有用,除非阮玉珠本人到他的面前。
至于衙门那边,阮玉宝托了人情,花了银子,一应复杂的程序竟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都办的妥妥当当。想要更改不是不可以,但阮梦枚的帖子,甚至褚乔的帖子都不管用,他们得拿相关的房契、地契过去。
褚锦绣白忙了一番,而侍郎府侍郎大人与儿女财产纠纷的消息却不胫而走,更有许多经办的人知道那些财产是阮侍郎前妻的嫁妆,一时之间难免议论纷纷。
等阮梦枚和褚锦绣知道了这些议论的时候,影响已经造成,他们就是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