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她的一片慈心和爱心。
她这段心事,只有阮玉珠一个人知道。还是沈氏临终的时候告诉给她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自白,而是担心阮玉珠会怨恨外祖父和舅舅。沈氏临终的遗言除了不让她找阮梦枚和褚锦绣报仇之外,还特意嘱咐她不要跟沈家联系。
沈氏临终的时候还在担心,怕阮玉珠跟沈家联系后被阮梦枚和褚锦绣知道,会对沈家不利。
“我娘觉得一切都是她看错了人,才会给她的亲人带来这样的灾难。在她看来,只要咱们大家都好好的,她也就再没有别的牵挂了。”
阮玉珠牢牢记住了沈氏的遗言。然而沈氏千叮咛万嘱咐的两条,她却都违背了。
前世的时候,她是完全遵守了沈氏的遗嘱。但是阮梦枚和褚锦绣可并没有放过她。她和弟弟玉宝都被他们给害死了。
如今有机会重活一世,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她要向阮梦枚和褚锦绣复仇,而且她还联络沈芝仙。她相信,沈芝仙一定和她是同样的想法。而且,沈氏过后,她和阮玉宝最亲近的人,也就是沈家的人了。
沈芝仙听完了阮玉珠的讲述,他愣怔了半晌,就落下泪来,嘴里喃喃地叫着妹妹。沈老爷子一生只有他和沈氏这一儿一女。他们兄妹两个自小一处长大,感情比一般的兄妹更加深厚。
“你怎么这样傻!”沈芝仙为沈氏大哭,心中的那个结却是霍然而解。
阮玉珠知道他这些年郁积于心,因此就让他哭了个痛快。果然,沈芝仙哭过之后,浑身的精气神儿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都是我不好,当年心思还是太过简单,误会了你娘。……父亲和我都没有白疼她。只是她太过命苦了!”
舅甥之间再无隔阂,虽然想到沈氏难免伤心,但是如今重聚,却也欢喜。尤其是谈到阮玉珠竟能从阮梦枚和褚锦绣手里将沈氏的财产拿回来,沈芝仙觉得十分畅快。
“难为你这孩子。你不仅长的和你娘一样,也一样的聪慧。你的性子,却比你娘硬多了。要是你娘当初有你这般决断,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这是想到了当初沈氏救济和收留褚锦绣的事。
“娘她引狼入室,自己也非常后悔。”阮玉珠说道。
“哎,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沈芝仙就道,然后问阮玉珠和阮玉宝今后有什么打算。“虽然你们姐弟俩都长大了。可那两人狼心狗肺,只怕还会不利于你们。”
沈芝仙的意思,是想接阮玉珠和阮玉宝回沈家。
阮玉珠和阮玉宝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摇头。
“只是拿回了母亲的嫁妆,这怎么能算完。我还要为母亲讨回公道的。”阮玉珠就道。
对于这件事,沈芝仙是相当赞同的:“阿珠,要舅舅做什么,你尽管开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娘这个冤屈,咱们肯定要给她讨个公道。”
“我写信给大舅舅,除了要跟大舅舅相聚,还真有事情要请大舅舅帮忙。”阮玉珠就笑道。
沈芝仙也笑,让阮玉珠尽管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当年沈家生意大受打击,他身体好了之后,就一心恢复沈家的家计。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沈家的声势已经恢复到了当年的鼎盛时期。不过,沈芝仙因为避讳阮家和褚家,平时都非常低调。
“大舅舅,我要人。”阮玉珠没有跟沈芝仙客气。她告诉沈芝仙,沈氏的财产她都拿回来了,但那些田宅铺子里的人手,却是阮梦枚和褚锦绣的。她要换上自己的人手,可她手里哪有那么多人,只能跟沈芝仙要。
这个要求,沈芝仙自然愿意答应。“当年我从京城回去的时候,你娘打发了好些人跟我回去。那里有不少做生意的好手。”说到这,他又想到沈氏的苦心,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沈氏当年打发那些人跟他回去,还是出于一片慈心。不过当年在他看来,就是沈氏绝情,要将一切都交给阮梦枚。
“这些人我再给你派回来,另外我再安排些人给你。保证你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些家当都牢牢抓在手里。”
阮玉珠也高兴:“大舅舅,你这样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阿珠,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沈芝仙笑着看阮玉珠。阮玉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拿回了沈氏的嫁妆,他是又惊又喜的。不必细问,他就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阮玉珠却办到了,这让他在欣喜之外,对自己这个外甥女很是佩服。
“阿珠,你长的像你娘,这性子却更像你外公。”
阮玉珠小的时候,沈老爷子就很喜欢她,看她的言谈行事,还曾经在儿子和女儿面前说过阮玉珠像他的话。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外公了。”阮玉珠有些黯然。
“你做这些事,你外公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沈芝仙就道。
眼看着舅甥三人又要说起伤心的话题来,沈浩东很有眼色地开解他们。这般舅甥重逢,而且大家还都挺好,那可是大喜事啊。这样的大喜事,大家就不要再谈那些伤心的话题了。
沈芝仙深以为然。
“这些年来,这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既然高兴,则不能无酒。
阮玉珠忙就吩咐厨房准备酒席,还将沈浩东和向嵘也留了下来。沈芝仙已经看到了向嵘,只是方才顾着跟外甥们说话,还没来得及跟向嵘寒暄。
这种场合,向嵘都没有回避,阮玉珠和阮玉宝也没有任何异议,沈芝仙对向嵘自然看重,知道是自己人。在知道了向嵘的身份之后,他更是惊喜交加,当下对向嵘的态度就亲切极了。
酒宴过后,沈浩东和向嵘都告辞走了。沈芝仙自然被姐弟俩留了下来。什么客栈或者四海镖局都不用去了,今后就住在这府里头最合适。
沈芝仙高兴之余就喝了不少酒,但他是海量,送别沈浩东和向嵘的时候他还有些醉醺醺的,等被阮玉宝扶到卧房歇息的时候,他就抓住了阮玉宝,脸上的醉意已经无影无踪。
瞧瞧左右无人,沈芝仙压低了声音问阮玉宝:“阿宝,向少卿和你们姐弟……”
阮玉宝先是一愣,随即就在沈芝仙身边坐了下来:“大舅舅……”面对这个唯一可靠的长辈,阮玉宝有很多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