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防部队刘登传来的情报,将朱淑也成功接至了刺史府的郝月也是露出了笑容。
这代表着宦官势力此时在并州的威胁已经全部消除。
并州大获全胜!
晋中之计虽然胜利了,但却也不代表着高枕无忧,因为并州将要面临一个最为危险的时刻。
晋中之计前三步的危险程度与接下来这一步比起来,简直是不足挂齿。
这是晋中之计第四步,也是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如何避免与汉室为敌,给汉室天子一个交代,或者说,给宦官一个交代。
若是没有一个很好的交代,那么并州就要与汉室为敌,与天下为敌,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汉室,在他们的心里依旧是站着无比重要的地位,难以动摇的地位。
如果不是朱淑在并州太过深入民心,在场的各大世家,是绝无可能会参与此计。
所以当郝月说出这番言论之时,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凉气,有点后怕。
他们都被郝月骗了,制定计划之时,郝月只说这是起全城之力为朱淑鸣冤,是为了救朱淑,救并州,而非与天下为敌,但当这目的达到之时,郝月却是将这个问题给搬上了台面。
他们没想到过事情会这么严重,有一些世家认为,朝廷不会为了一个宦官的性命来对并州下手,毕竟并州是为边境,若是发生大的干戈,那时北方的异族也必会参与进来,必将损失汉室国运。
这番话说的并无道理,若是贤明天子,定不会做以此举,但当今天子年幼更被宦官所迷惑,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
郝月的这番回答,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阉人乱政先乱朝廷,而后才会图谋并州,这些他们是知道的。
而在众人沉默之时,便也就是丁原闯入门中之时。
待丁原听完郝月的复述之后,丁原也说出了他作为武人的看法。
既然并州是他们染指的第一个州,那么这次的失败必会让他们元气大伤,心有余悸。
随后丁原更是大笑着说道:“阉人而,残人也,皆都是欺软怕硬之辈,我等只需给这群残人一点教训,以那等残人胆量岂敢再来图我并州?”
丁原的话让郝月眉头一紧,询问说道:“如何教训?”
丁原故作神秘的笑道:“三千耳,如何?”
虽然丁原笑的很是惬意,但郝月却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三千耳,是三千性命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郝月便是一惊,看向丁原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惊愕。
虽是败军性命,但丁原以如此语气说出此语,让郝月觉得丁原此刻变得非常陌生。
甚至,让人惧怕。
丁原此话让一些世家摸不着头脑,并不懂是什么意思,然而也是有不少人了解了丁原的意思。
朱淑自是知晓其意,眉头也是紧皱:“建阳,你的意思是,曹韩的郡兵部队?”
“正是。”
朱淑闻坚决的否决说道:“不可,那郡兵部队里可是有不少我并州好儿郎,只不过是受阉人逼迫而已。”
丁原没想到朱淑会拒绝这个请求,起身劝道:“大人,路是他们选的,既然身为我并州儿郎,那便要为他们的选择负责!”
丁原此话让朱淑皱紧的眉头更甚,直接拍案而起,满是怒气的说道:“你认为他们有的选择吗?他们无路可选!你也是统兵之人,你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若你犯错,你可愿意让你的部下跟着你一起赴死?”
“......”丁原闻言一惊,呆在原地。
要说对宦官的憎恶,文人可以说是比武人更甚,但对宦官的态度,武人却是会比文人更甚,前大将军窦武、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便是代表,一个一心铲除宦官因失败而被灭族,另一个也是由于对宦官的不假颜色而被罢官回家,禁锢终生。
文人会有诸多顾虑,但武人却是没有文人想的那么多,厌恶就是厌恶,不需要绕那么多的圈子。
而曹韩的那些郡兵部队在丁原等武人看来,那便就是如同阉人一般,阉人的性命在他们武人看来便是一文不值?
所以丁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多想,是随着性子说出的话,是炫耀自己战果的话,却没想到会让朱淑如此生气。
这,是文人与武人之间见解的不同,而非是谁之过。
但朱淑后面那句却是让丁原突然醒悟。
见丁原呆在原地,朱淑也是放缓了语气:“祸不及百姓,纵使他们有错,但他们也依旧是我并州儿郎。”
醒悟过后,丁原上前单膝跪于朱淑面前,无比懊悔的说道:“建阳一时被鬼迷心窍,说了些胡话,还请大人责罚。”
“我知你是无心之言,但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定会让我并州百姓伤心。”
“先记你一过,待我并州度过此次危机,再行处罚。”
“谢过大人!”
朱淑与丁原的一席对话,让在场众人都是纷纷有所感悟。
即回想起丁原说出的那句话时的语气是多么的让人心悸,又感叹朱淑不愧是为一心为民的并州父母官,在众人还在考虑丁原的提议之时,便是马上出声拒绝,更是将丁原给说服了回来。
而对于丁原,众人对于事成的钦佩之余也是多了一丝藏在心底的惧怕。
文人与武人之间的鸿沟,一直都是如此。
看到到丁原态度的转变,郝月也是放下了心,看来这个叔父,也并不是冷血无情。
总之,丁原的这个计策,便是被搁浅了下来。
但,郝月却是有了一个想法,也是想着借这个想法来为丁原做一个解释。
遂笑出声说道:“小子倒是认为,叔父说的没错。”
“三千耳,定会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这话题本已搁浅,但郝月却又重提,这句话可是让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
最为吃惊当属丁原,他以为郝月是想帮他说话,遂率先出声阻止道:“月儿,此事是叔父之过,你切莫再说。”
郝月的笑声比之丁原更为爽朗,但在众世家而立却是如同魔鬼的呼声,一个想法随之而生。
这家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朱淑也是皱起了眉头,但却是并未生气,反而深思了一会说道:“郝月可是其他之意?”
郝月笑的更甚:“大人明鉴,月的意思自是不是这字面意思。”
“月认为,三千耳,还不够。”
......
这一次,就连刺史朱淑,也是愣住了。
此子,当真是一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