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广牧例会随之展开。
这是郝月定下的规矩,所以没有人缺席。
一大早,广牧百官就从城中各地往内城官府集结,大小马车连绵不断。
更有快马从城外奔入街道,百姓们也早就习以为常,自觉的为其让路。
这在广牧,可谓是每日必见,八年来从未间断。
然而今日却是有一个例外。
一个身穿布衣的男子,竟阻拦下了一辆马车,而那辆马车,可是五府之一的商府。
不过由于天色尚暗,过往来人也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只知道那人被请上了府令车架。
而在此之前,一个时辰之前。
一身披黑衣的男子敢在宵禁刚结束之时,拜访到了官府,后门。
黑衣男子叩了三长两短的门响,便被请入了府中。
黑衣男子随着家丁一路直往,来到了一间客房之中。
房中,有一消瘦身影背对着他。
待家丁退下之后,黑衣男子才是取下了兜帽,露出了年轻的脸庞,对着消瘦的背影尊敬的抱拳说道:“学生贺兰,见过老师。”
消瘦的背影正是荀绲,荀绲转过了身,也看到了年轻的贺兰。
“子言,许久未见。”
贺兰尊敬的回道:“济南一别,已有三年。”
“来,入座,今日为师要与你彻夜长谈。”荀绲拉着贺兰的手,非常的感动。
昨日傍晚,荀绲的管家外出购置吃食归来之时,不知为何会有书信一封,而这封书信,正是贺兰所写。
同样彻夜长谈的,还有郝月与郭嘉戏志才。
三人在书房,已经讨论了一天一夜,关于戏志才这个将天下中心转移从洛阳转移到广牧的计策。
不论怀着何种心情,这一夜,注定会有诸多不眠之人。
时间回到太阳升起,商府严信从马车之上走下,整理了衣冠之后,又回身对马车之上说了些什么。
严信的表情,极为严肃。
这一切都被同时走下马车的高翟见到,若有所思的走进了太守府。
随着高翟第一个入府,其他大小官员都是紧随其后,陆续步入府中。
高翟如今已是广牧百官之首,在陆丰辞官之后,更是无人能够撼动。
虽然百官之首是高翟,但同为五府府令的严信也具有极高地位。
严信所经之路,百官无不绕道。
只一会,严信就来到了高翟的身旁,隐隐之中还领先了高翟半步。
“严大人,昨日为何不去城门接驾?”见严信一言不发,高翟只好率先发问。
“高大人,你知道我府上随便一封公文的价值几何吗?”严信没有回答高翟的质问,反而反问起了高翟。
“本官不管你的公文价值多少,但新太守上任,广牧百官必须接驾!这是规矩!郝大人临走前,可是特意走过嘱咐!”高翟皱眉,商府把握着一城所有资金,可以说严信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够让广牧陷入恐慌。
“规矩?郝大人的规矩?”严信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呵呵,郝月已走,本官会让你见识见识,谁才是规矩。”冷笑一声,严信的声音变的犹如地狱的厉鬼。
说完更是大步向前,彻底走到了百官首位。
严信的话和动作让高翟的脸彻底垮了下来,面部不住的抽动,像是在压制着愤怒。
这些都被广牧上下所有官员见到。
百官们都知道,自上任太守郝月下任之后,广牧就面临着大洗牌。
特别是在齐劝郝月起事失败之后。
就连强大如郝月,也如此惧怕朝廷。
这之后,原百官之首的严玄辞官,呼声最高的陆丰保持沉默不再参与例会,高翟便被士府举荐暂领百官之首,主持例会。
而严信所率领的商府,则是在那时成为了高翟的对立派,每次例会都要争上不少的话语权。
“今日商府这气势,不简单啊。”
“商府怎么突然就硬起来了。”
“昨日工府陆大人突然辞官,工府又一直要依赖商府,恐怕工府已经全员站票了。”
“那我们士府?”
“士府不需要站票,士府之上,只有太守。”
“林大人说的是。”
文官入得例会大堂之后,便是军府武将入场。
由于是新任太守的第一次例会,吕布也是很给面子的率领了军府所有文武干事前来。
郡兵部队、城防部队、县衙门的各方统领全部到场。
郝月定过规定,军府官员可披甲进行例会,但除了军府令之外,禁止携带武器。
所以军府一直以来的位置都在大堂中央战立。
这一次更是尤为的明显。
在吕布左方的是严信为首的商府及工府,在吕布右方的则是以高翟为首的士府与农府。
最后,在百官前方的,则是新任太守,荀绲。
随着荀绲最后一位的入场,高翟率先领着士府与农府起身见礼,商府与工府也随即起身,军府也是抱拳以示。
唯有严信坐于原位,旁若无人的饮着酒水。
严信的举动自然引来了荀绲的视线,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无需多礼。”荀绲先是满面笑容的朝着百官回礼,待所有人都坐回原位之后才是说道:“本官虽以儒学名天下,但却也不拘泥于礼节,诸位大人大可不必多礼。”
随后荀绲对高翟说道:“高翟大人,大部分官员,本官已经见过了,但还有一些官员,本官却是并未认识,可否能够在大堂之上,引荐一二。”
“是。”高翟起身领命。
“在下官正对面的,正是五府之一的商府令严信严大人。”
“哦~商府定是掌管一县财政的重要官员吧。”
面对荀绲的见礼,严信依旧旁若无视,甚至连起身都不打算起。
“大人,这里是广牧城,不是县。”
“想唠家常的话本官可没空,你要知道,本官的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
荀绲面色尴尬,高翟直接怒言相指:“严信!你怎么和太守大人说话的?!”
“呵,不过是个捡来的太守,有何可尊敬的?”严信毫不慌张,手中捏着一盏清酒,悠然自得的摇晃。
“高翟,本官念你为广牧做的不少,也忍了你许多,你可莫要太过嚣张了!”突然,严信一排桌子,对着高翟恶言相向“不让,本官让你在广牧,待不下去!”
“......”两人的这一切,荀绲都看在了眼里。
‘啪!’
突然一声巨响,荀绲拍响了案桌。
“严信!本官是陛下委任的朝廷命官!你若再如此胡言乱语!本官此刻便能将你定罪!”
“哼。”严信冷笑一声,也不做回应。
见好就收,严信知道荀绲不敢动自己,但也不想把他逼的太急,所以今日之举,是严信的故意而为之。
“......”见严信不做声,而高翟又只是敢怒不敢言,另外的五府令之一的吕布又面无表情。
荀绲也不再好继续下去,如果他们两有一人弹劾严信,荀绲便是打算强硬的把严信撤职。
但高翟不敢,荀绲就明白了,严信,还动不得。
今日凌晨与贺兰的交谈之中,荀绲了解到了如今广牧的形式,可谓用八个字来形容。
郝氏天下,半壁严家。
贺兰如今在士府从事,虽然职位不高,但士府在广牧的地位可谓之最高,所以贺兰知道着非常多的事情。
郝月在广牧的名声无可撼动,所以贺兰的建议是让荀绲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表现出对郝月的尊敬与敬仰。
而严家则掌控了半个广牧,上到官场,下到民间,严家一句话,广牧都要抖三抖。
严家五府占其三,士、工、商都被严家所把握,得罪严家无益于得罪广牧。
贺兰对于严家的建议,是能拉拢最后,不能拉拢也要稳住。
所以,即使严信这么恶劣的态度,荀绲也只能选择隐忍。
严家他了解,十分了解,天下人没有人不了解。
这八年来,严家震惊了天下,以一种名为茶叶的物件。
上至朝廷百官,下至黎明百姓,都因为此物,了解到了严家。
而严家的茶铺,更是开遍了天下十三州。
利用着茶叶这个产物,严家已然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朝中不少大员都与严家有着密切的交往。
随着高翟的主持,荀绲也是渐渐明白了他这个无权太守需要做些什么。
听取各府政令与意见,随后敲定政令,如此简单却有效。
一上午的例会,荀绲也是敲定了不少政令的实施,不过都是一些小到不能在小的事情。
比如提议外城修建一处新学堂,城外几百米外的开垦,军府装备器械进行更新,这些看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些也都是荀绲以前做济南相时经常做的事情,但荀绲不满足于此。
他想要的是大动手脚,但如今广牧的政治体制已经相当完善,他暂时还插不进去,荀绲深知这个道理。
还有一件让荀绲不安的事情,那就是最为一城发展最为重要的商府和工府,竟然完全没有一点事件禀报。
例会散会之后,荀绲回到了哪所客房。
一个时辰之后,贺兰如约而至。
“子言啊。”一见贺兰,荀绲便如同见到了救星,拉着贺兰的手便是坐到了同一张垫子之上。
“老师。”贺兰叹息一声,他当然知道荀绲为何会如此紧张。
“这严家,也太嚣张了!”就坐之后,荀绲恶狠狠的说道“竟然完全不把我这个太守放在眼里!”
“老师你有所不知。”贺兰双手握着荀绲的右手,安抚说道:“这些年我打听到了许多事情,严家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牵线了四世三公的袁家,此番广牧太守一职更是全力的支持袁家,如今被大人夺得此位,定是怀恨在心。”
“竟还有这等关系?!”荀绲大惊,袁家可谓如今之天下第一世家门阀,袁家四世三公门生遍地,在朝廷之上有着极高话语权,是所有势力都在争取的一张重票,比他们荀家,不知强了多少倍。
“那我,如何是好?”
“老师勿忧,严家在厉害,也只是个商人世家,他们在官场的势力,也只不过这广牧一处,在朝廷更是没有任何话语权,虽然搭上了袁家这条线,但也只是商业上的合作,不足为虑。”
“老师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的拉拢广牧其他非严家的势力。”
“高翟大人必须争取!高翟大人对严家早就心怀不满,这些年来农府处处被压,要不是郝大人护着,农府早就改信严了,所以高翟大人这一票非常容易争取。”
“而士府,士府如今有位大儒常驻,老师可能会知道。”
“哪位大儒?”
“蔡大家。”
“竟然是蔡大家,早些年听闻蔡大家迁往广牧休养生息,没想到竟在士府行事。”着,农府早就改信严了,所以高翟大人这一票非常容易争取。”
“而士府,士府如今有位大儒常驻,老师可能会知道。”
“哪位大儒?”
“蔡大家。”
“竟然是蔡大家,早些年听闻蔡大家迁往广牧休养生息,没想到竟在士府行事。”
“非也,蔡大家只是偶尔去士府走两趟。”
“原士府令严玄严大人与蔡大家便是好友,所以才能邀请到蔡大家前去讲学。”
“那子言的意思是?”
“若是得到蔡大家的支持,士府令一位,便可服众!”
“唔,族兄曾与蔡大家有过一面之缘,我想让族兄拿下这士府令一位。”
“......”贺兰听后的脸色有点难看。
贺兰如今也是年近而立,为官近十载,拜入过无数大家的府下,如今又拜入旧师荀绲的府中,本是想借此爬上更高的位置,比如这个士府令。
没想到,荀绲竟二话不说的让自家族兄接替,这让贺兰面露不愉。
着,农府早就改信严了,所以高翟大人这一票非常容易争取。”
“而士府,士府如今有位大儒常驻,老师可能会知道。”
“哪位大儒?”
“蔡大家。”
“竟然是蔡大家,早些年听闻蔡大家迁往广牧休养生息,没想到竟在士府行事。”着,农府早就改信严了,所以高翟大人这一票非常容易争取。”
“而士府,士府如今有位大儒常驻,老师可能会知道。”
“哪位大儒?”
“蔡大家。”
“竟然是蔡大家,早些年听闻蔡大家迁往广牧休养生息,没想到竟在士府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