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知道自己只要住在王府,就少不了会被那些个下人狗眼看人低,若是搬出去,她就可以当家作主,有父亲庇护着,再加上仁郡王府这块大招牌,她料定别人也不敢怎么欺负她,再过几年,儿子大了,她的好日子也该到来了。
钱隽带着一家人搬出去了,霍氏也搬出去了,以前熙熙攘攘的王府,一下子空寂下来,娜仁太王妃给各个院子留了下人打扫清理,照顾好房子,自己乐得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太子和张澜去了江南,沈明昀来了京城,这几个人乃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自然也带动了其他人员变化,朝廷格局也跟着有所变化——张澜的人没了中心,在朝廷中有力使不上,沈明昀却因为立脚未稳,没有人脉而举步维艰,朝政一下子变成了董进才独掌大权,只手遮天。
这天,钱隽坐在书房喝茶,文谨带着两个女儿过来探望。
“爹爹,芒果好久都没看见你了,女儿好想你。”芒果长得像文谨,大大的杏眼黑幽幽的,红红的小嘴巴,撒娇时那么一撅,别提多可爱了,钱隽只觉得满天的乌云顷刻便被风吹散,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弯腰把往自己身上爬的两个女儿捞起来,让她们一人坐自己一条腿上。
桂圆长相像了钱隽,长长的丹凤眼,瓷白的皮肤,她比较沉默,只伸出小手,抱着父王的胳膊,想了半天,才问了一句话:“爹爹,母妃早上亲自做了酸奶冻,你都没回去吃。”
钱隽抱歉地对妻子笑了一下:“早上在外院的厨房,吃了厨子做的酸奶冻,还有一碗鸡丝面、一个葱油饼,很饱,你放心。”
文谨点头:“你能用心照顾好自己,我很欣慰,最近朝廷人事变动,知道你心中焦虑,但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你的身体,你要注意劳逸结合。”
“嗯,好!”钱隽答应着,对妻子笑了笑,便低头逗弄两个小女儿:“父王带你们出去,好不?”
“不是要给祖父守孝,不能出去玩吗?”
“不是去玩儿,而是去庙里给祖父上香。”
还不是变相去玩儿?文谨有些担心地看了丈夫一眼,她知道,虽然仁亲王对钱隽很不好,但丈夫心里,却并不是不孝的人,她很奇怪丈夫为何有这样的举动。
两个小的却不管这些,只管拍着小巴掌连声欢呼:“好!好!”
钱隽哪里不明白妻子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他宽慰地道:“守孝也不是天天哭丧着脸,心里记挂着父王,把他托付的事儿做好,便是最大的孝顺。”
“嗯!”文谨点头,钱隽这些天肯定郁闷得狠了,二舅入京,没有像大舅那样很快便打开局面,反而被董进才趁机捏得死死的,这如何不让他心中焦急?还有,在钱隽心中,朝廷大事比亲情更重,他更担忧董进才权利大了,做出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文谨不是那种泥古不化死板教条的人,便顺从地按照丈夫的心意,出去安排内院的仆人和行李,等到了庙里,钱隽安排侍卫护着他们娘儿三个去后面的花园走走,他却跟庙里的主持谈禅,这样怪异的行为,又让文谨十分不解,但她知道,男人不管做什么,总有他的道理,便没有多想什么。
吃了庙里送上的素宴,文谨又跟着往回走,或许是看到护卫高大强健的身影,文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军人,她的脑子里,忽然觉得石家和董家的亲事,特别诡异,似乎两家以前,八竿子都打不着,忽然站在了一起,让人实在难以接受。
回到家,文谨把这个想法给钱隽说了:“我总觉得很怪,两家结亲了之后,只有董进才一边在蹦跶,为石元帅请功、给石家送礼,石宗汉那边不声不响,一点也没有小官儿和大官儿结亲,高攀了那种殷勤。”
钱隽是个男人,自然不会东加长西家短的听这些,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文谨,不知她到底要说什么。
“我认为,石家和董家的亲事,是石夫人自作主张定下的,石宗汉有些不愿意,说不定他想退亲,但又怕引起大麻烦。”
“唔!”钱隽忍不住露出笑意,“呵呵,还是你心细,小事情也能酿出大动静,我会想办法利用这个的。”
芒果困了,窝在文谨的怀里揉眼睛,这两个小的,奶娘都是南城港的,回来时全没有带过来,和后面的奶娘不亲,最黏文谨。
“我带她俩睡觉,你还有什么要我打听,想好了说一声。”
“不用了,你安心带好孩子就行。”钱隽笑着叮咛了一句,便起身走了出去。
文谨离开京城时间太长,回来几个月就赶上了公公过世,她得在家里守孝,别人家婚庆喜宴,她都要回避不能参加,因而社交范围非常窄,也就是玉洁郡主一家常常过来看她。
这天,来的是韦家的两姐妹,韦亮晴的丈夫已经在五年前中了二榜进士,在翰林院学习半年,分在六部观政,三年前去了江南一个大县做知县,因为为官清正,得了甲等考评,亮晴得以敕封为七品的夫人。
亮曦挑选人家时,钱先聪在京城,小有文名,钱文翰的人脉也大了许多,求亲的人家多,挑选的余地也大,韦成岚却看上了老乡——石卫村的一个孩子。钱先聪和文翰虽然不善于和人交际,但却都是急公好义的热心人,河阳县的举子来考试,有人就想办法求了王家或者临津镇别的人家的推荐信,拿着到钱家,多数的人不是为了省这点儿住店钱,而是为了安全,为了到京城,举目无亲,有人能够照料一二。当时石家的孩子来京城武举,住在石振宗在京城的家里,他是中了之后,来钱府投帖拜访时,听河阳的另一位举人说起韦家的,那个男孩,也有心求娶韦亮曦,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成全了亮曦和石承宗的亲事。“亮曦,你在京城,和石宗汉那边有交往不?”文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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