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白,你可要想清楚,这东西……可不好拿啊!”虽然无奈的安排侍女将那“乾坤聚宝盆”装入锦盒之中。但手捧着这件稀世奇珍,白如松却迟迟不愿意交出陈学佳的手中。
“夫子,客气了!白白既然想要,自然知道它的分量!”陈白白拱了拱手,示意陈学佳上前接过了锦盒。
“还好啊!也不是很重嘛!”陈学佳一脸欣喜的将锦盒抱在怀中,说不出的得意。“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罢!老夫是管不了你了!”白如松也不知道是在对陈白白说还是陈学佳说。总之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转身不知道又去与那曹钦点说些什么去了!
“公子……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溜达回去吧……”陈白白方才投壶献技,独得宝盆,自然少不得又引来了一干富家公子的连番道贺敬酒。就在陈白白一脸得意、酒到杯干之际。捧着锦盒的陈学佳在其身后,小声的提醒道。
“这个……说的也是啊!”陈白白此时才想到自己今天原本就是偷溜出来的。不仅喝的有些微醺。更莫名其妙的花了200万两买了这样一个“乾坤聚宝盆”回去。要如何回去?见到春姨之后如何交代等问题,一股脑的涌入脑海,令他照实有几分烦恼。只能连忙与各路好友拱手话别,只推说家中有事,便急匆匆的领着陈学佳向着“悦然亭”外走去。
“陈公子,这200万两……”刚走到“悦然亭”口,便有两个司仪伸手将主仆二人拦下。
“公子,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老爷近日不在家中,春姨她……”陈学佳见状也颇有些为难,眼珠一转突然又有几分欣喜的说道:“方才那曹钦点不是说,您投壶若胜,那200万两就由他一力承担吗?”
“那也太下作了……我们陈府岂能如此行事……”陈白白对陈学佳挥了挥手,然后躬身对两位司仪行礼,一脸豪气的说道:“明日只管来我陈府取要便是……”随后轻摇手中的泥金折扇,坦然自若的扬长而去。
方才走到长堤口外,有几分醉意的陈白白和抱着锦盒的陈学佳便已然有些走不动了。恰在此时一辆双马大车徐徐驶来。车上端坐着一个身材修长、身着锦衣的俊秀少年,冲着长堤朗声说道:“你们两个闯下这么大的祸事,还不快点上车?”
“闯祸?我们?”陈白白和陈学佳虽然来不及仔细端详来人,但却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而就在正在两人一头雾水之际,背后却传来了两声娇滴滴的声音:“我们哪里闯祸了嘛?”陈白白回头望去,却只见是方才跟着曹钦点的那一对“双生花魁”——“胭脂”和“牡丹”。
“哼!我看你们两个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曹吉利也敢去招惹!快点随我回去。晚了,我也保不了你们!”那个锦衣男子冷哼一声,“胭脂”和“牡丹”相觑一笑。竟然也就乖乖的向车上走去,而就在她们上车之际,却突然双双回过头来,不约而同的对陈白白说道:“陈公子,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啊?”
“我看就不……”陈学佳的“必”字还没出口。陈白白却抢先一步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后搭着“胭脂”、“牡丹”两人柔若无骨的玉臂,爬上车去。陈学佳心里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却只能跟着上了车。但却执拗的不进车厢,抱着锦盒与那驾车的锦衣少年并排而坐。
“那就坐稳了!”那锦衣少年微笑着看了陈学佳一眼。轻轻拉动缰绳,两匹挽马便四蹄催动,缓缓的驶离了长堤入口之处。
“陈公子,你今天可真让我们姐妹开了眼了啊!”、“陈公子,改日一定要到我们‘薄情小筑’坐坐啊!”耳边只听到“胭脂”、“牡丹”和车厢里和陈白白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谈着。陈学佳一些郁闷的伸手想要捂住耳朵。却不料怀中所抱的锦盒一歪,竟然就要掉下车去。
幸好身边赶车的锦衣少年伸手帮陈学佳将盒子扶住。陈学佳连忙重新将其抱在怀中。但目光却随即感激的往了过去,此时陈学佳才发现这位赶车的锦衣少年,面容清秀、神采飘逸。隐约间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不凡气息和令人由衷产生一种莫名的怜爱之意。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车厢旁那盏摇曳着的红灯笼的关系,陈学佳总觉得这个少年的瞳孔有些微微的泛红。
“这东西你可要小心了……”少年看了一眼有些如醉如痴的陈学佳,却是一面司空见惯的模样。“嗯、嗯、嗯”陈学佳此刻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气,竟然对着这个陌生人连连的点起头来。
“好了,两位……陈府到了……”随着锦衣少年的一声唿哨。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陈府门前。“多谢两位姐姐……陈某就此别过了……”陈白白走出车厢,才发现陈学佳并未如往常那般早早的跳下车去,而是依旧痴痴的看着那驾车的锦衣男子。忍不住有些不爽的咳嗽了一声。陈学佳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车上跳了下去。但目光却依旧不舍得从那锦衣少年的身上移开。
“好了,跟我回家……”陈白白实在忍无可忍,拉着陈学佳的手向陈府的大门走去。而陈学佳这时才如梦初醒,对着那锦衣少年说道:“这……位兄台……日后不知能否再见……”
“你可以来‘薄情小筑’找我……”锦衣少年冲着陈学佳淡然一笑。随即便驱动马车离去了。“‘薄情小筑’、‘薄情小筑’……”陈学佳嘴里念叨着,一副如饮醇酒不觉自醉的样子。“怎么了?你还准备背着本公子去那青楼楚馆……”陈白白气不打一处来的喝问道。
“公子……我……我可没有……”陈白白正要辩解。目光却从陈府一旁转出,走向陈白白身后的四个劲装黑衣的男子所吸引。“你们想干什么?”陈学佳第一时间将陈白白挡在身后,大声的叱问道。
“老夫是曹府的管家曹安!”就在陈府门前高悬的红灯笼下,一脸木然的曹安缓步从黑暗中走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卷起了一阵疾风,曹安身下一团黑影在摇曳的灯笼烛火下变幻着诡异的模样。
“你……你……你有什么企图?”陈学佳平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此刻却也声音微微发颤起来。
“这位小哥,不要紧张,方才在‘裘马之会’之上,我家少爷本对那‘乾坤聚宝盆’是志在必得。但老夫觉得咱们陈、曹两家不必在外人面前伤了和气。现在我家曹大人愿意出双倍的价格,还请陈公子割爱相让。”曹安虽然满脸堆笑,但他的笑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陈学佳不自觉的连连后退。
“双倍?曹大人正是大手笔啊!但本少爷行事,从来不看钱、只看心情。今天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陈白白故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说道。
“陈少爷,今天的事只有同意和不同意两个选择。您同意了就是曹府的朋友,如果不同意的话……”曹安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向抱着锦盒的陈学佳走去。陈学佳心里不断告诫着自己:“快跑、快跑……只要进了陈府就安全了……”但偏偏双腿犹如灌满了铅块水银,硬着迈不开半步。
“曹管家,这么巧啊!”就在曹安抬起手准备从陈学佳怀中强抢锦盒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锦衣卫“缉妖司”指挥使纪如风带着十几名部下策马赶到了陈府门前。
“原来是纪大人,老夫奉主人之命,来和陈家少爷谈笔生意,此事与锦衣卫无涉吧?”看到纪如风之后,曹安言辞之中的煞气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盛了起来。
“谈生意?好啊!如果是你情我愿、自然与我锦衣卫无关。但如果是强买强卖,锦衣卫就不能不过问了!”纪如风双手在马鞍上一拍,身行便跃到了曹安的面前两三丈的距离,一只手已然搭在自己的绣春刀上。
“纪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只是不知道今天这笔交易对大人来说会不会有点大啊……”曹安冷笑一声,竟然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身体直挺挺的突然向前一闪便到了与纪如风面对面的位置。
“白白,你带了客人回来吗?”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声曼妙的声音从陈府内传来。随着大门徐徐打开,一个看相貌不过二十来岁的花容少妇徐徐从门内走出。
“春姨!这位是锦衣卫的纪大人,这位是……”陈白白正要介绍,却不料那位被称为春姨的少妇已经抢先开口说道:“这位不是曹大人府上的曹安管家吗?怎么今天有空来陈府坐坐?”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煞气逼人的曹安见到了春姨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方才的威势,一脸慈祥的说道:“哦!我不知道您在府上,既然陈少爷说累了,那我也不便滋扰。就此告退。”说话间曹安和四个手下竟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这诡异的现象,就连久历公事的锦衣卫们也摸不着头脑。
“多谢纪大人即时出手相助!”陈白白并不知道曹安的态度为什么前倨后恭,转变如此巨大。便便以为是纪如风替自己解了围,因此毕恭毕敬的冲着纪如风躬身施礼,完全没有了刚才裘马之会上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公子不必客气,维护治安本就是锦衣卫的职责所在”。纪如风拱手还礼的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陈公子,我看那个曹安绝不会就此收手。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号码……”
看着陈白白一脸迷茫的样子,纪如风潇洒的将手臂一抬,随着一声清啸一只红褐色的鹰隼,张开双翅徐徐的降落在纪如风的手腕之上。
“这是我们锦衣卫用于紧急联络的铁血战隼,不仅可以截杀敌方的信鸽,更重要的是每只都带有特殊的鹰哨,如果遇到危险,陈公子只要发出这只战隼,京城之内锦衣卫一炷香之内便到,定能保你周全。”纪如风一边说着一边爱抚着那只战隼背上的羽毛,同时看了一下它脚环上的小玉坠,随后转身对身后的亲兵说道:“这只玖伍贰柒以后就是陈白白公子的专属号码。一旦有事必须第一时间赶往救援。”
从纪如风的手上接过训鹰专用的手套和“玖伍贰柒”,陈学佳的脸上满是欢喜和好奇。纪如风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又从腰间取出一个皮套,递到了陈学佳的手边,无限温柔的说道:“这是锦衣卫秘制的鹰食。以后玖伍贰柒可就拜托你了!”随后纪如风将手一挥,便带着锦衣卫逐渐消融在长街的夜色之中,陈学佳与陈白白一同看着纪如风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少爷,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陈白白手中扇子停滞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陈学佳由衷地吐出两个字:“帅气!”
陈白白深深点头,沉吟了一下:“但是陈学佳,作为本少爷的书童,最好不要看着一个男人流哈喇子,那样很丢人。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陈学佳急忙擦了擦嘴角。
“白白,你跟我来一趟书房。”送走了纪如风等人锦衣卫,春九娘声线淡淡地道。
“是,春姨!”陈白白也知道今天偷溜出去,闯下了大祸。连忙跟着春九娘走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