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啊”了一声,一侧陆祈昊重重地咳嗽几声,伸手指着另一侧的房间说:“放那里。”
徐海军看着夏朵局促的样子,忍着没笑出来。
这会儿见她进了房间,这才说:“老陆,我错了,女孩子怕羞嘛,我知道我懂。哦,看起来应该用不着我什么事了,就这样,不必远送,你自个儿保重。”
他郑重其事地交代着,还拍了拍陆祈昊的肩膀,然后又朝夏朵的房间看了眼,这才笑眯眯地出门去了。
“喂!”陆祈昊伸手没拉住他,咬着牙,“你就把我晾在这?把我扶去房间!”
徐海军却径直大开了门,冲他笑得邪恶:“哎,老陆,不是我不够意思啊,我要是帮了你才是不够意思。二人世界,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怎么扶,我走了。”
随即,只听得“砰”的一声,房门已经被狠狠地拉上。
陆祈昊气得一拍桌子,这个徐海军!
夏朵是听见声音跑出来的,见客厅里只有陆祈昊一人了。
她有些奇怪地四处看了看,才问:“他走了?咦,陆总你没事吧?”
他皱了眉:“我怎么了?”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奇怪呢?
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他自己推着轮椅往主卧过去。
夏朵迟疑了下,到底跟了上去。
他的房间没有锁,窗帘全都落着,进去给人的第一感觉有些沉闷。
有些本能地将窗帘拉开,窗户也开了一小半,柔和的阳光照进来,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有生气。
房间的摆设,和客房的大同小异,床柜一律选用了白色,带着些许的银漆勾边,显得简单而大气。
一侧的床边置了一张躺椅,浅棕色的软皮,一眼望过去就觉得手感一定很舒服。
见他将轮椅停靠在床边,夏朵才反应过来,忙过去扶他上床。
在医院扶他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了,这回要将他从轮椅上拉起来才觉出他的沉来。
左脚无法用力,他大半身子都支在夏朵的身上,夏朵很小心地扶着他,万一将他摔去地上可就不好了。
“那个,海军哥是不是误会了?不然我和他解释解释。”夏朵的声音很小。
陆祈昊轻笑一声:“你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一句话倒是说得夏朵语塞了,都住进他家里来了,说和他没关系,谁信她呀?
就像她和瞿庭在一起,是人都深信她是自愿做他情妇一样的道理。
扶他坐上去,见他的眉头略一皱,夏朵忙问他:“碰到膝盖了?”
“没有。”
“医生说打了石膏要制动。”
他点头:“我知道,这几天我不去公司。”
“啊?”
“有问题?”
“没……”
风从未开的窗户吹进来,微扬起了发丝,夏朵只怔怔地想着,这几天他不去公司,她也没有广告要拍,那岂不是……
……
回了房间半小时了,夏朵还在想着陆祈昊的话。
环顾了四周,对她来说一个很陌生的房间,从今天开始,却是她要住下的地方了。
叹一声,瞿庭说陆祈昊借给她钱是另有所图,瞿庭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
而现在,陆祈昊真的逼她住进他的房子里来,好笑的是竟和那五十万块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只是为了那个不同姓,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为了那个弟弟,他即便知道她是个“不良”女人也愿意随她接近自己,只是不想让人说席成和一个做过别人情妇的女人在一起。
其实夏朵也明白,席成是公务员,要是被人知道他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住,对他工作也有影响。
陆祈昊对这个弟弟考虑的还真是上心。
呼了口气,她不打算再想,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中途爸爸打电话来问她的情况,她说很好,现在住在公司宿舍,同事也都好。
挂了电话又将资料打了好几份,不过短短的两天而已,夏朵觉得自己的打字速度快了很多。
她打得越发信心十足了,不知不觉便看见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显示十一点了,这才想起午饭还需要解决呢。
去陆祈昊的房间想问问他中午吃什么,敲了门也没听见他有反应,小心地推开了,才发现他竟是睡着了。
夏朵怔了怔,他昨天没睡吗?
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上前,只因她看见陆祈昊的胸口放了一个相框,他一手还握着。
夏朵不免有些好奇,靠近了,见那相框竟是面朝下放着。
她又看了看陆祈昊,他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小声叫他:“陆总?”
看来是睡沉了。
夏朵舒了口气,伸手过去小心地握住了他胸前的相框,她有些好奇,睡着了还抱着相框在身上。
上面是谁?
家人?还是女朋友?
她的满怀期待将相框翻过来的,目光在落在那相框上的一刹那,夏朵“啊”的一声,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相框随之从指间滑落,重重地砸在床上。
夏朵的眼眸撑大,那是……
相框落下去,正好砸在陆祈昊的身上,他猛地惊醒过来。
夏朵有些惊魂未定,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她忙将相框捡了起来。
他撑起身,一把夺过去。
夏朵吃惊地看着他,脱口问:“你……女朋友?”
他的眉心拧起,音色已经沉下去:“谁让你进来的?”
“啊,我……我是想问你中午吃什么,敲了门,可你睡着了。”心下开始紧张起来,到底是别人的家里,况且,看陆祈昊的脸色,像是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又将那相框翻过去,合在床上,神情已经缓和下去:“冰箱里有东西,你随便弄些东西来吃。要是不想做饭,就叫外卖,单子在外头茶几下压着。”
“哦。”夏朵应了声,从他的房间仓皇逃出来。
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夏朵不免又回头看了一眼,眼前还在闪过那相框里的照片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中间那女人的头被剪出了一个圈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有些心虚不宁地走进了厨房,回神的时候才想起冰箱在外面。
打开了,里头果然很多菜。
夏朵有些茫然地挑了几样,心里却还想着,照片上的人究竟是谁?
是分了手的女朋友?
那也不应该啊,剪下了脸,要说是恨,可为什么还留着?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对那张残破的照片很宝贝似的。
那陆祈昊是变态吗?
腰际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夏朵惊觉回神,才发现水槽的塞子没拔,此刻都溢出来了!
她慌忙关了水龙头,还好靠得不是很近,身上也湿得不多。
她吐了吐舌头,那些原本不该自己去想的,既然想不通还想什么?
简单地炒了两个菜,给陆祈昊端进房里去。
识相地敲了门,等他应了声才进去。
他看都没看她做了什么,只说:“以后不必端进来,我也出去吃。”
那声音平平常常的,丝毫听不出一样,就像是刚才的诡异气氛根本没出现过似的。
夏朵点了头:“那你先吃,一会儿搁在边上,我来取。”
出来了,自己坐在餐桌旁细细地吃,她还没好好打量过这个房子。
这会儿才觉出奇怪来,似乎除了那张残破的照片外,她在这房子里再没见过第二张照片。
夏朵忽然想起曾经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心理社的学长说过,毁容的人不会照镜子,心里有事的人不会照相留念……
可是他在外给人的感觉或温情,或幽默,或深沉,可都不像是心里有病的样子。
夏朵也不知怎的就给席成打了电话,他却说手头有事,问夏朵什么事。
问起来比较复杂,后来听他又说晚上会过来,夏朵便没有开口问。
早早地吃完了,却在餐桌旁坐了好久好久。
后来再去陆祈昊的房间,他果然早就吃好了,空碗就摆在床头柜上。
夏朵过去的时候,见他坐起身来,夏朵才想起她刚才进来又忘了敲门,虽然,门是半开的。
陆祈昊见她的身子有些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脸上是怯怯的神色。
他的嘴唇抿了抿,注视着她,好笑地说:“怎么我让你觉得很恐怖?”
夏朵慌忙摇了头:“不是。”
“你只是住在这里,并不是我的佣人,在这里,也不是我的下属。”
夏朵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又说,“我明天会请看护过来。”
见他掀起了被子,夏朵忙上前问他:“你要去哪里?”
他指了指一侧的厕所,夏朵窘迫地红了脸。
她迟疑了几秒钟,才俯身去扶他:“我扶你。”
将他的轮椅推进去,夏朵关上了门出来。
她还怔怔地想着他说要请看护的话,她原先也还真的以为他要她过来住是顺便照顾受伤不方便的他,没想到竟不是?
陆祈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门口等了好久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夏朵贴着门问:“陆总,没事吧?”
“没事。”
“哦……”她有些尴尬,找了话题说,“那个,租金我会给你的。”祈祷着不要收她太贵才好。
里面之人轻笑着说:“每天回来做饭,我不收你租金。”
“啊?那你还请看护来干什么?”话脱口问了出来,夏朵才觉得不妥起来,忙咬着唇悄悄地跺了几下脚。果然,听他回口问:“你不是要我请你做看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