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束,照射着她的眼睛,林朗难受的闭了闭眼,转开了头,却发现自己全身虚脱一般的无力。
一片陌生的白,印入了她的眼帘,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房间。
她困惑而费力的回想找寻着,思绪并不是很清明。
“林太太,恭喜,你女儿已经清醒过来了,身体的各项机能现在看来也很正常,但暂时还不能出院,我安排一下,明天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医生拉开了病房的门。
“谢谢,谢谢你医生……”雅筑已经是喜极而泣了。
“朗儿,朗儿!你醒了是不是?你吓死妈妈了……”她奔进房里,扑到女儿的病床前。
林朗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雅筑忙和月月一起扶她坐好,再将枕头放到后面让她靠着。
月月的脸上也全是眼泪,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朗儿,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林叔刚才在电话里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他一会就来看你,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林朗已经辨出这里是医院,她努力的回想,依稀忆起了那封信,忆起了她那样急的想要告诉林射,忆起了久久不绝的刹车声响,忆起了身体轻飘飘的飞起,那类似失重的感觉。
“我睡了多久?”她开口,喉咙干涩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月月慌忙抹着眼泪去给她倒水,雅筑有些迟疑的看她,生命中骤然有了三年的空白,不是谁都可以接受得了的。
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宁和轻松:“你呀,小懒虫,都睡了三年了,再不醒来妈妈一定要打你的屁股。”
林朗怔了下:“三年?”
雅筑搂过女儿:“朗儿,重要的是你醒了。爸爸妈妈不知道有多开心。”
林朗的大脑里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消化自己昏睡了三年这样的消息,她有些茫然的接过月月递来的水,也没有喝,再茫然的看了看房间里,却找不到那个令她心安的身影。
“朗儿?”雅筑微笑着转过她的脸,忍不住亲了亲。
她看着母亲明显与记忆中不符的衣着发式,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茫然的问:“妈妈,你没和我开玩笑吧?我真的睡了三年?”
月月抿嘴笑着拿过了一旁的报纸:“真没良心,都不相信我们为你操心了这么久,今天的报纸,你自己看日期吧。”
雅筑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的表情瞬间凝固,所有的迷茫褪去,只是定定看着报纸上林射与乔语千身着礼服相拥的照片。
有大大的标题,那样醒目——
“梦幻婚礼——豪门神话还是爱情童话?”
“朗儿……”雅筑有些担忧的叫她。
“他现在在哪?”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真实的静。
雅筑搂着女儿单薄的肩,有些迟疑的开口:“林射现在有事,还不知道你醒了,他知道了一定会马上赶回来的,妈妈一会就打电话给他好不好?”
林朗点点头:“度蜜月去了是吧?去了哪里?不要告诉我是意大利。”
“不是的,”雅筑慌忙说:“不是意大利,他们去的是瑞士。”
“那就好。”
不再多说什么,她一把扯了手上的点滴,掀被下床。
她的动作太突然,又那样的决绝,雅筑一时没留意到,慌得忙上前一把拉住她:“朗儿!”
林朗本来就有些气力不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朗儿!”雅筑和月月慌得去扶她。
她握了她们的手,努力站起了身,那样的沉默,看不出心里所想,却只是固执的要往门外走。
“朗儿!”雅筑和月月又惊又急,半拖半抱的把她拉回到床上。
雅筑一面抱着女儿不放,一面对月月说:“快去叫医生来。”
“妈妈,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他。”朗儿不住的挣扎,却奈何浑身无力。
“你这是做什么?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去瑞士?”
“我要去找他。”
“朗儿,”雅筑掉下泪来:“如果他没结婚,我绝不拦你。可是现在,你去了又能怎样呢?你是要我和你爸爸一把年纪了还闹婚变吗?”
林朗停了挣扎,转头,很轻的问:“妈妈,你在信上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
雅筑痛苦的闭上眼,点头。
“爸爸不知道?”
雅筑的情绪终于崩溃,她掩面,点头,泪如雨下。
那是她年轻时候的一次迷失,是她的罪孽,她甚至连回想起来都怕。
现如今,却要在女儿的面前面对这耻辱,告诉她,她的妈妈是一个多坏的女人,因为忍受不了新婚时期丈夫忙于工作对自己的冷落,和初恋情人意外重逢,有了一夜的出轨,也有了她。
告诉她,她的妈妈原本并不想要她,却在手术前被丈夫意外发现,他以为那是他的孩子,欣喜若狂,所以她得以降生在这个世界。
月月带着医生赶来了,她安静的任他们为自己检查,重又将针管插入皮肤。
有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林起铭猛然推开了病房的门,一路紧赶的缘故,他的额头有密密的汗珠,微喘着,看着女儿,那样慈爱那样欣慰的笑了。
林朗也抬头,怔怔看着他,记忆中,父亲一直是镇定从容,那样刚强的人,现如今,竟然湿了眼角,他上前一把搂过了自己,那样的紧,有止不住的激动和颤抖:“我的小公主终于醒了。”
林朗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朗儿?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爸爸?”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朗儿乖,快别哭了,你哭得我——”林起铭手忙脚乱的帮女儿擦着眼泪,心疼得不行。
有推门声重又响起,是林起铭的秘书。
看他忙着哄女儿,顾不得别人,只得把药递给雅筑,小声道:“林董急着赶,药都没来得吃。”
林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扑进了林起铭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爸爸。”
“宝贝,怎么了?”他低头,轻轻拍着女儿一直颤动的肩,心疼而慈爱的轻哄。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不住摇头,还是那样喊:“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