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蓬轻声地叹息,脸上一丝丝空虚,一点点茫然:“.”
“哪个游方的术士不会说故事呢,你们学的不就是那本事,走遍天下,全凭一张嘴来,一条舌。”若殷嗤地一笑,隐约是带着嘲讽的,她只当游蓬听不出来,“讲你自己的故事给我听也罢。”
“我自己的故事。”游蓬摇一下头,“我有什么故事。”
“难道你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娘亲总抱过你,你爹没准还打过你。”
若明小时候顽皮,没有少挨过揍,他是个冥顽不灵的调皮鬼,前天才打的,藤条印子还红彤彤地挂在腿上,隔天早忘记痛,又带着一帮孩子疯闹去了,恐怕是子弦出来说话,他才会听几句,子弦的说话声音不大,软软糯糯,可对若明真正是一贴好膏药,一贴就灵,到后来,若明再闯祸,爹爹索性会说,赶明不许子弦来找你玩。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比那儿臂粗细的藤条更加管用。
若明和子弦至死都不会再分开了。
“我没有爹娘。”游蓬索性背过身去,“再念叨下去,天都快亮了。”
若殷刚想回他一句,游蓬却从地上猛地窜起,抱住被褥抛起,将她往靠墙处推了一把,整个人挤到她身边,客栈的床总共不过三尺多宽,睡下两人已经毫无周转余地,若殷又惊又慌,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刚要大喊,游蓬索性把她的嘴蒙住。『雅*文*言*情*首*发』
若殷已经一口咬在他的手掌边缘,用尽力气。
“小若,有官兵。”
一嘴腥甜,大概把皮肉已经咬破,游蓬皱一皱眉,,腾出另只手将她的头发拨乱,长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小半张面孔:“等一下,我来回话,你千万莫要出声。”
若殷惊得只会胡乱点头了。
听得门外烛光一现,小二迷迷糊糊地声音:“官爷,这么晚还来查房?”
“例行公事。”推揶的声响,隔壁的门被撞开来,两声惊呼后,接着是小二的赔笑声。
“官爷,你们这么着,小店如何营生,得罪顾客,这店还怎么开下去。”
“我们捉拿的是朝廷要犯,若是逃走,你担当得起吗。”趾高气昂的一句话就把小二噎死。
“我们这店的老板可是县太爷的舅子。”小二努力把最大的靠山押出来。
啪啪两下,很是清脆,恐怕是小二吃了那官兵两嘴巴,不敢再支声。
那官爷冷哼声:“莫说是是县太爷的舅子,现今就连知府的舅子,也不抵用,这一间住的是谁!”
“小两口子,回乡赶路,那小娘子半路病倒,才住了一天,明早还要请大夫来看的。“小二的声音明显低许多。
游蓬正想起身,那官爷倒也利落,刀刃插进门缝中,一挑,门闩掉落,人已经进得屋中,游蓬将若殷搂紧几分,一只手在被子中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起来,都起来,查房!”目中无人地叫嚣。
游蓬抹一把脸,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房间不大,被几个官差挤得满满当当的:“官爷,有何贵干。”
那人抽出一张画像,命小二掌灯过来,在游蓬脸边对比,小二插嘴道:“官爷,你这画像是个女的。”
“废话,难道官爷眼睛瞎了不成。”
“可这位客官,他是个男人。”虽然长得秀气了点,不过那身量,那肩膀,怎么看着也是个爷们。
“他后面不是还睡着个女人吗,被子掀开,官爷要检查。”刀尖索性挑过来。
被子没有掀开,游蓬的手,先伸出一只来,银子白晃晃的,直接避过刀尖送到官差面前,那人面不改色的,袖子在他手心一拂,银子已经掉进暗袋中,分量十足。
“小人的娘子得了重病。”游蓬暗暗扭她,若殷立马配合地在被子里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的,被子一耸一耸,就是没有露脸。
那官兵不知想到什么,向后退了一步:“是什么病。”
游蓬张张嘴还没有赶上,小二已经回话:“官爷,这病也说不好,你听她咳的声响,恐怕是肺里出了毛病,所以明天一大早,小的要去请城口的大夫来看。”
“别是什么不干净的病。”他仰仰手,示意小二将灯拿近些,“公事公办,只看一眼,交差即可。”
游蓬将被子拨开几分,若殷蓬着头露出小半张脸来,在被子里憋的时间长了,脸色潮红,不住喘气,倒真像是大病之人。
“小的娘子还在发烧,所以,我替她捂着,就怕吹风受阴寒。”游蓬将她的头往自己怀里一按,“要不等小的娘子病大好了,再给官爷送酒去。”
官差还是不放心地瞅了两眼,再看看那张画,自顾着摇摇头:“那倒也不必,我看你也算识相,赶明给你娘子找个好大夫仔细把病看看,别是瘟疫才好。”
若殷口鼻眼全被摁在游蓬衣服上,满头满脑俱是他身上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心里头暗暗地骂:你才得的瘟疫。
“是,是,官爷教训得是,小的娘子身子不方便,就不送官爷出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小二倒不忘记替他们掩门,怕是这客栈,今晚都不得安生了。
游蓬侧耳细听,听得众人皆从楼梯下去,起身,再将门闩插好,待他回转身,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正对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