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目而望,敌为明,.
对面窗户里不时伸出几颗头颅向四周探望,游蓬选的落脚位置极佳,左手搭住若殷的腰,两人的身形被黑夜的自然屏障掩藏而去,居然无一人能够看见他们。
若殷的双脚在光溜溜的瓦片上站不稳,不得不伸手拽紧游蓬的腰带,保持住不会往下滑落。
“我们——”
“不要出声。”游蓬耳语近乎无声。
若殷晓得这种时候非听他的话不可,但是他一动不动要站到何时,游蓬神情专注地盯住对方的动静,不一时,一小队官兵从前门冲出来,跨上马呼啸而去,她不由松一口气,游蓬依然不动,全身益发紧绷。
天空,深邃微白,淡色晓月坠落东方,微微透出一层明朗的青色。
天,快亮了。
“小若,匕首可在手中。”
“在,我一直握在右手。”
“好,院子里还有一匹马,你可看见。”
若殷俯头,微微眯眼:“是那匹黑色的?”
“是,等一下,我们抢马走,如果,我没有上马,你不必等我,我会赶上来找你,你记得一直向北走,百公里处,有一个小镇,名曰其华,你在那里等我,等我十日,我若还不来,你……”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生怕她会遗忘般,临了顿一顿,“我若不来,再不用等,你一路向北即可,.”
手中一沉,游蓬将什么交入她手中,低喝道:“走。”手掌推在若殷背脊,只觉一股大力送她迎着风势下落,游蓬同时跃入半空中。
若殷听得懵懵懂懂,明明那些官兵已经四处搜查而去,他为何要这般谨慎。
两人一前一后,空中交叉出的人影,并非她意料中的两道。
第三人,从对面那个小小的窗口直射而出,刀光显影,游蓬的身形在半空中翻转,似乎早料到此处另有伏击,两人在半空交手三招,即时扭缠在一处,游蓬冲着她大喊:“小若,骑马走。”
若殷双脚落地,手忙脚乱地去割缰绳,那匹马似乎认得生人,警惕地不容若殷近身,哧哧喷着鼻息,前蹄刨地,随时会给盗马贼一狠蹄子。
“我,我骑不上去,它不让我骑。”若殷在原地踩点,偏偏靠近不了马身。
游蓬与对方酣战中,他长鞭一半绕在手臂上,只余另一半缠住敌人,为的便是不容那人脱身,若殷的声音令他分神,他偷空看若殷一眼:“你哄它,哄它让你近身。”对方的长刀趁势在他左臂刺个正着,划出半尺长的伤口,游蓬吃痛下,手臂上的软鞭,再放出两尺,银光团团将对方困住。
那人咦一声,微向后退,招式上不再那么狠烈,不时拿眼角来打量游蓬的相貌。
若殷放软声音对着大黑马,强装笑脸,好声好气道:“马大哥,今日我遇难在此,想借你的脚力送我一程,我必然会好生照顾你,你可愿意。”
黑马用双乌黑的大眼瞪住她瞧,睫毛长得如同扇子般忽闪忽闪,渐渐平缓下来,看着已不似方才那样暴躁。
若殷一看有门,接着又道:“马大哥,如果你愿意,可容我骑上来。”
“小若,你磨磨蹭蹭地怎么还不走。”游蓬左臂血流如注,眼前的人影开始重重叠叠,他知晓那是失血后的症状,恐怕自己撑不了多时,若非那人好像在研究些什么,恐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
朝廷不过是派官兵前来抓拿一个反贼之女,六镇城门封锁不计,为何在这样一个小镇的小客栈中,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对方显然并未用尽全力,不过是六七分的武功,已经是游蓬所遇之强敌。
若殷似已与黑马达成协议,踏入马镫,飞身而上,双手紧紧拉住缰绳,抬头望去,一滴水珠状正好落在她面上,抽手去抹,一掌的血:“你,你是不是受伤了。”不敢叫出游蓬的名字,生怕对方听得。
那人回了游蓬两招,将长刀舞作一团,护住门面,缓缓开口道:“你放下兵器,我只抓她,不为难你。”
游蓬长鞭在手,收放有序,微微一笑道:“休想。”右手一抖,鞭首如影,无声无息中暴涨数尺,舞成一个浑然天成的圈,已经将整片屋檐都聚在长鞭笼罩范围之下。
“你如此这般,能困住我,自己也走不掉。”长刀绞入长鞭中,两厢交手,游蓬虎口巨震,险些将长鞭脱手,那人看着也并不好受,刀头处被长鞭回力扭曲到变形。
“我有说过我要走吗,小爷喜欢在这里和你耗着,这一会,天才刚亮,来,来,来,再大战一百回合。”游蓬嘴上说的轻松,却也知晓这个法子最是耗尽人的气力,莫说是一百回合,便是半个时辰,都恐怕难以坚持。
“你这个累赘还不走,难道想在这里等我陪你一起死不成!”游蓬见若殷犹犹豫豫,牵着黑马在原地打着小圈,双目只看着自己,一脸焦急的神情。
“我等你一起走。”若殷拍拍黑马的长鬃,高声回他。
游蓬故意不再去看她,骂道:“你在那里婆婆妈妈地啰嗦,我如何施展招数御敌,快给我滚。”
若殷咬一咬牙,知晓若那队官兵搜查不出踪迹,返回客栈,自己便再脱不开身:“那我先走,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你,你早些来。”
游蓬无暇回应她的话。
那人欲扑身上前抓她,游蓬银鞭抖处,蓦地往他双脚卷去,那人忌他长鞭厉害,只得反身用刀柄挑开。
猛地一拍马背,若殷轻喊:“马大哥,拜托你了。”
大黑马十分神骏,长嘶一声,窜出客栈院落,踏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