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确认了目标就在因斯布鲁克之后,便进行了周密布置。
一周后,他和几个人扮作登山爱好者,带着专业的登山包,开车到达因斯布鲁克,入住因河畔赫尔佐克奥托街的格洛肯豪斯酒店。
而在前两天,已经陆续有猎手扮成日本、韩国、新加坡的背包客,三三两两地到达这里,分别住进了山上的小旅馆。
因斯布鲁克有十三万人口,其中有华裔一千多人,来自亚洲的游客则络绎不绝,背包客、登山爱好者、滑雪爱好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这十几个东方人又是分散到来,根本就引不起什么注意。
苗单的保镖每隔九天可以休息一天,也就是每天只能有一个人休息,那人便会出来逛逛。他们以前都没有出过国,偶尔出境也是执行任务,集体出去,集体回来,哪儿也没去过,这时虽然也是出来工作,却还是忙里偷闲,在休息日出去走走,到超市买点东西,或到银行去给家里汇款,有几个大方的还会与附近酒吧的女孩约会。
凌子寒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一直没有动手。如果天气不好,他们就呆在酒店里,如果天气好,他们就拿着装备出门,似乎是去登山了,看上去很正常。在这个小城,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也都是像他们这样活动的。
半个月后,他们的人已经摸清了那些保镖的活动规律,呆在国内的卫天宇也将他们的个人资料全都详细查明,传了过来。凌子寒研究后,便迅速制订出新的行动方案。
这时已是隆冬季节,天空时常飘雪,四周的群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苗单被他的女孩一哭二闹三撒娇,终于同意陪她出去赏玩雪景。九个保镖自然一起跟随左右。
他们开着两辆越野车,缓缓向山上驶去。
从山上俯瞰小城,特别美丽,每一转弯,扑入眼中的景色都会不同,却张张犹如明信片,如诗如画。
一路上,那位惟一的女性不断大呼小叫,“真好看”,“太漂亮了”,“啊啊啊啊”……苗单看她兴奋得晕生双颊,更是美得令人窒息,顿时心襟摇荡,警惕性明显降低。
车子开到半山的一个平台,居高临下,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女孩兴奋地直拍车窗:“停下,停下,我要看,我要拍照。”
苗单便吩咐将车停下,让心爱的女人下车去观赏美景。
车门打开,女孩首先跳下车,跑到平台边,张开手臂,哇啦啦地赞叹着。
苗单跟在她身后,微笑不语。
九个保镖围绕在他们身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天空又开始飘雪,世界美丽而略显凄迷,仿如仙境。
忽然,隐隐有汽车的声音传来。空谷传音,一时也听不出是那车上山还是下山。
苗单脸色微变,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镖。
其中一人看了看手中的便携式卫星监测仪,平静地说:“没问题,车上的人没带武器。”
苗单微微点头,却仍示意他们戒备。
那些保镖将手插进怀里,握住了枪柄。
一辆越野车很快从山上开下来,飞快地驶过他们身边,一会儿就消失在山路转弯处。
苗单松了口气,继续为俏皮地摆出各种造型的女孩拍照。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辆吉普车从山下开上来,径直从他们旁边的路上驶过。
苗单这次虽然也示意身边的保镖检查和戒备,却明显的不再紧张。
女孩玩了一会儿,又从地上抓了一团雪砸在苗单身上,随即快乐地大笑。清脆的笑声在风中回荡,令人陶醉。
苗单担心吊胆大半年的心不由得一松,也在地上抓了雪朝她扔过去。
女孩躲闪着,与他打起雪仗来,银铃般的笑声一直没有停过。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辆车从山下开了上来。
苗单没有在意,继续与女孩玩着。
不过,那两辆越野车驶到他们旁边时,忽然停了下来。
苗单一怔,霍地转身看过去。
凌子寒稳稳地下了车。他穿着黑色的短大衣,身形修长挺拔,静静地站在雪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就在这一瞬间,从平台下的山崖间突然翻上来六个人。两位年轻女子出手如电,一把擒住那个站在那里发愣的女孩,顺手捂住了她的嘴。另外四个年轻男子同时抢上,攻向苗单。
那九个保镖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苗单猝不及防,而那四个人身法轻灵飘忽,击出的拳脚既猛且快,让他难以招架,甚至没有时间伸手到腰间拔枪。他节节败退,很快便被逼离崖边,向山路上退去。
他边苦苦抵挡边大叫:“你们怎么回事?是我花钱……让你们来保护我的……你们怎么不上?”
那九个人都冷冷地看着他。
其中一人说:“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出卖自己的司令。像你这种东西,哪里配让我们保护?”
另外一个人有些激动:“宁司令是我最崇拜的人,竟然被你这种人害死,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你。”
苗单便知大势已去,今日已不可能逃脱。他不愿意被押回去受审,反正都是死,不如自己动手。他咬着牙,狠狠地飞腿扫出,趁着四个人略退,随即飞身向后跃出,同时手中拔枪,飞快地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凌子寒倏地腾身向前,一腿飞踢,去势凌厉,准确地将他手中的枪踢飞。
那四个围攻他的猎手飞身扑上,将他牢牢擒住,再也动弹不得。
凌子寒面沉如水,缓步走到他面前,轻轻地说:“苗单,我是凌子寒。”
苗单一听,立刻面如死灰。在逃亡途中,他已经知道新任国安部副部长凌子寒对自己下了全球追辑令。既然是追辑,而不是追杀,自然是要生擒自己。凌子寒的家世背景如此显赫,苗单一查便知,心里始终心惊胆战,却没想到此人身居高位,竟然会亲自来异国抓捕自己。
这时,从另一辆车里下来了三个人,客气地请那九个保镖交出身上的武器。他们倒也爽快,立刻把身上的所有武器装备全都交给了他们。
那两个女猎手将那女孩铐了,嘴巴封住,飞快地拖走,推上了车。
凌子寒没有理会身边的动静,只是看着苗单,冷冷地说:“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你跟宁觉非将军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他的声音始终低沉,脸上神情也并未怒火冲天,可苗单却感到不寒而栗。回想当时那壮烈的一幕,这位前特种部队少校的脸色更加难看。
凌子寒笔直地站在飘飞的雪花中,静静地看着他。
苗单只觉得如山般的气势向他当头压下,让他难以承受,再也无法坚持。
他垂下眼帘,低低地说:“我对他说:‘司令,你还是投降吧。’”
他的声音很轻,除了凌子寒外,只有抓着他的四个人听见了,顿时大怒,手下猛地用力。苗单轻哼一声,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凌子寒低头看着他,淡淡地问:“那宁将军呢?他怎么说?”
苗单的声音更低:“司令说:‘你跟着我有六年了吧?我宁觉非的词典里什么时候有投降这两个字?’后来,他就……引爆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泣不成声。
凌子寒一挥手,转过身去。
那四个人立刻把苗单拖走,押上了车。
凌子寒站在山崖边,身后是伸向天空的峭壁,眼前是万里河山。
漫天雪花飞舞,将天地之间变成一片银白。
万籁俱寂,宁觉非英气勃勃的身影仿佛在空中浮现,他仍在爽朗地欢笑,活泼地叫着“凌大哥”……
凌子寒看向闪烁着银光的天空,心里默默地说:
“觉非,一路走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