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沙匪并未进攻,那个令人耳鼓发麻的钟鸣声再度响起,“将军,汝未必是吾二人对手。念汝是汉将,吾将手下尽借与将军打匈奴人,都是一把好手,也算仁至义尽。待北征功成后,将军可再将人还吾,吾与汝两不相欠,如何?”
“呵呵,这回怕了,围吾时何其猖獗?”班超好不容易忍住笑,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要求,“油嘴滑舌,这个未说服吾,驳回!”
另一匪闻言,气急败坏,尖利地高声道,“将军莫逼人太甚,看汝是汉军,吾才放汝一马,逼吾动手,如输了脸上可不好看!”
班超觉得此人尖声高叫时声音酷象个女人,而且还是那种心眼小、泼妇类、气极败坏类女人。他笑着抽出锏来,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休得啰嗦,象一回男人行否?废话少说,一起上吧!”说完,挥锏迎上前去。二匪见实在躲不过了,但并未一起上,其中一人只好犹犹豫豫地持刀相迎。
高个悍匪手中刀挟着风当头劈来,泰山压顶一般,可班超根本没有躲,而是迎头而上,挥手如风一般快速掠过,两器在空中相交,“哐当”,伴着清脆地一声,弹出了团蓝色火花,悍匪手中刀堪堪的只剩下刀柄。两匪大惊,高个悍匪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刀柄,又看看班超,竟然愣在当地。
这一击,其实班超也大惊。悍匪身材高大粗壮,力大无穷,看其身手非同常人,刀虽然被震断,班超却感到手臂瞬间一直麻到肩胛。但他顾不得理会,又扭头迎向另一人。另一人急忙跳开几步,旋即用一团翻滚的刀花,想裹住班超,但手中刀却始终再不敢碰着班超的手中重锏。
高个悍匪气急败坏地扔掉手中的刀柄,跳出圈外,用瓮声瓮气的嗓音不悦地赌气大叫道,“这叫什么事儿,将军以器械取巧,这不公平,非男儿行为也。除非徒手分出个高下,否则蒙某便不服!”
班超斥责道,“滚一边去,汝服亦死,不服亦死,叫唤个屁!”
嘴里斥责着前面的强壮悍匪,手中却与眼前的灵巧型匪徒交手。三合之内,已经看出对方手段。他瞅准机会,一锏震断面前人手中刀。只见一团刀花,翻滚着飞向几丈开外。刀没了,仅余刀柄,这人也愣住了,听任班超将锏置于脖颈。
他怔怔地看着班超,嘴里也说道,“将军,汝胜在兵器。如此打法,即便受死,如何服人?!”
班超“扑嗤”笑了,嘴上啐道,“狗日的,汝等小蟊贼,小沙匪,在吾大汉假司马面前,竟然还敢说不服?败了说刀不行,好吧,吾先不杀汝。一会给尔机会,看汝果真英雄否?”
说着收起锏,搜出两人身上的短刀挂到自己腰带上,然后一人屁股上狠踢了一脚,犹不解恨,抽出鞭子一人数十鞭,打得“啪啪”作响。只到心里轻快了些,这才回身跃上赤萧,却又牵着另一马径直走了。两个老沙匪吃了一顿鞭子老实了,他们不敢取巧,只得也骑上那匹疲马,乖乖地跟着班超身后,策马向南缓缓而去。
“将军,吾闻大汉第一剑客,原是雒阳城臭名远扬下三烂,一个低贱书佣,极擅逾墙相窥,勾搭豪强大族女公子。偷窃典藏,只为博女子一笑,其行为乃泼皮无赖也,将军莫非见过此人否……”
“将军,吾也听说班家二公子,出生史家却不学无术,其实便是个小白脸儿。先与商贾美妇营营苟苟,又与商贾年**儿纠缠不清,母女通吃。更有甚者,早年在五陵原与冯家女勾勾搭搭,不干不净……”
班超在前面默默走着,他看透这二贼心事,这两个狗日的心里不服,是在激他徒手相搏呢。
他听到这些心里既不恼,更不说破,相反却觉得可乐。自己当年也算五陵原和雒阳城名人了,市井段子实在不少,而且还有更不堪的。可他多少还是觉得冤枉,与冯菟确实是这么回事,赖不得人说。可小鱼儿、曼陀叶姊妹二人虽美不胜收,可谓女中极品,可那是吾嫂啊,吾班超虽慕其美,可身为班家之人,岂能干出这等不堪、不伦之事来?
吾班老二名声虽臭,可吾视寒菸如自己小女,有的只是亲情,如何会有不伦之事?这二人拿这段子说事儿,让班超心里隐隐生恨,这是非教训一顿不可了!
等二人吁吁叨叨地说完,他恨恨地提起马上水囊,咕嘟咕嘟灌了一气,然后才痛快地哈哈大笑,“白牙黄嘴,巧舌如簧,不过小儿伎俩。别激吾,多说无益。汝二人欲跟吾打,还不够格。想讨打不难,只需一会儿。吾有二仆,有从人若干,汝都不是他们对手,况乎吾乎?”
二人一计不成,只好老实了。高个沙匪仍然不死心,瓮声瓮气地道,“将军一言既出,如打赢,果能放吾否?”
班超回身“啪啪啪啪”几声,泼头盖脸,一人又给了几鞭子,嘴里斥责道,“吾乃五陵原混混,雒阳城无赖,说话从不算数。吾亦污秽不堪之人,母女通吃,兽行昭冁,岂会放汝耶?打赢也是死,然可保全尸。打输亦是死,定死无葬身之地!”
被人教训斥责一顿,两个大汉这才算老实了。两个大块头骑着一匹疲马,十分滑稽。一直到了辰时朝食时分,三人才回到沙堆。只见沙匪被绑成了一条长串,象肥猪一样趴在沙漠上,班秉、周福等刑卒正紧张地看守着,不时站到沙堆顶部,紧张地向北眺望。
远远见到班超身影,刑卒们呐喊一声冲过来,将班超身后马上二匪拽下马来,摁倒便捆了起来。
班超走进沙丘顶端的大沙窝内,却见只有班驺一个人倚着骆驼,怀里抱着重剑,正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着,嘴里的垂涎拖得长长的。班超心头不禁火起,挥手“啪!啪!”两鞭子将其抽醒,这才坐了下来。
“呀哓……”班驺惊叫着蹦起,怒睁双眼,正要发作,揉揉眼,一见班超带着两人已回,便将气撒在沙匪身上。他挨个将两名沙匪踢倒,跪在班超面前。
两名沙匪高昂着头,他们这才看清,抓住他俩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健壮汉子。身高八尺,背阔肩壮,颧骨隆起,天庭饱满,脖颈粗壮,高鼻梁厚下巴,深眼窝浓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在向前边凝视和深思着。这种眼睛常常给人一种坚毅、沉着,而又富于智慧的感觉。
班超将水囊递给二匪,让他们灌了一气。为首匪徒身长八尺有余,还回水囊,跪下叩首,瓮声瓮气地道,“吾乃凉州人蒙榆,大秦蒙恬后人。因有人命在身,方流落黄沙,杀富济贫。当年窦大人命吾二人隐伏于沙海,静待时机,助汉军北征。今为将军所获,情愿归随!”
老天?班超闻言心里大惊,难道真的又会这么巧?窦大人十几年前布下的闲子,现在一一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