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商尉府有旋耶扎罗将军护商队护卫,但淳于蓟葱岭大战后,匪徒张望兵败逃匿,这个汉人败类未死在高过云天的大雪山上。在大月氏国无法立足,现在又躲到了康居国麇集大批匪徒,通过大宛国潜入了鸟飞谷,威胁无雷国的铁擀关,西域汉军护商营主将旋耶扎罗便遵令驰援无雷国天池谷地!
时间紧迫,胡焰披挂一新,连夜急召疏勒军屯骑营主将苏矸、越骑营主将山溥茯、击胡营主将都甾、骑弩营主将图怫和东北疏勒州长兼州尉陶垆。五将睡眼惺松,见胡焰身穿甲服似要远行,不禁都大惊!
胡焰摆摆手,待众将都围到沙盘前,“敌情有变,焉渑夫人或偷袭摸岭,本将与初月将驰援桢中城。令老将苏矸为疏勒军右都尉,掌疏勒四营,固守赤河大营、赤河城……”
苏矸、山溥茯、都甾、图怫和陶垆都震惊地看着胡焰,苏矸道,“胡将军,夫人有危,疏勒军理当驰援。屯骑营愿随将军,驰援桢中,解救……”
“啪啪啪!”胡焰严厉敲响案子!
他断耳颤动,粗糙的黑脸满是冰霜,冷酷地提醒四将,“数万甲骑,东西两战场相隔千余里,坚守赤河城事关重大!苏矸与众将听令:这是死命令,以右都尉苏矸为首,疏勒四营据营与坚城不出,严密防守,便能保赤河城安危。倘敢轻离坚城,一旦有危,汝四人便提头见汉使……”
就在此时,肖初月一身玄甲进来,“已派斥侯潜出,驰报权大人。时辰已到,吾等再不出今日便出不了城!”
胡焰站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将一幅缣交与苏矸,叮嘱道,“吾最后再强调一遍,缣上就八个字,死命令,‘据营不出,确保赤河!’”苏矸与四将诺诺遵令!
阴历五月初四日黎明之前,正是天最黑暗之时,胡焰、肖初月率三十余名斥侯,悄然潜出大营。黑暗中龟兹卫卒以矢石相阻挡,汉军两名斥侯被射杀,其余人还是从赤河大营西侧敌两座营帐之间冲出。
等黎繁被惊动,他们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快速向西侧的北岭城方向驰去!
……
正如权鱼所担忧的那样,等他的信使赶到赤河,一切都晚了!
胡焰离开赤河后仅仅几天,黎繁的调虎离山之计便开始发挥作用。北岭城被围,吏民被屠杀,农田被焚毁,斥侯将消息传到赤河城大营,联军对疏勒国的肆意践踏令疏勒军屯长以上众将怒发冲冠,纷纷建议右都尉苏矸吃掉这股兽军。
苏矸开始时坚持按照胡焰的交待,顶着压力闭营坚守。可北岭州七百余部民被屠杀,疏勒军焉能袖手旁观?军心动荡,苏矸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最后连山溥茯、都甾、图怫都强烈求战。
右将山溥茯献策道,“右都尉,赤河城城高墙厚,黎繁绝夺不下赤河。疏勒军四营齐聚赤河城,静观黎繁烧杀北岭吏民,吾四人将无颜见北岭父老。末将以为,可以两营坚守赤河城大营,再以两营悄然出北岭,击溃兽军三千人未为难事。击溃后迅速回防赤河城,赤河城断不致有危!”
都甾、图怫年轻气盛,见苏矸不为所动,都甾激动地道,“末将愿立军令状,倘按右将计出兵,末将愿守赤河城,如果赤河城危,愿将头颅交与汉使!”
东北疏勒州州长兼州尉陶垆坚决反对出兵,“各位大人,末将以为不可。胡将军临行前再三交待,汉使‘东攻西守’,吾等守住赤河城便为大功。现黎繁故施调虎离山之计,吾如野战运动,则中其计,末将请各位大人为疏勒计,万万不可轻出啊!”
但是,他人微言轻,疏勒军副都尉苏矸已经蠢蠢欲动。
“胡将军之言,吾岂能相忘。今视黎繁对赤河城大营无可奈何,吾即以两营守营,亦当无忧。令右将山溥茯、右骑君都甾,将越骑营、击胡营,击杀围北岭城之敌!赤河城大营由吾与图怫据守,陶垆负责镇守赤河城,必确保无虞!”
陶垆欲哭无泪,仍坚决阻止道,“大人,断断不可啊!沙漠上无依无托,疏勒军一旦离营,岂能敌龟兹甲骑……”
在几位大将眼里,陶垆不过一个小小的州长兼州尉。苏矸已发符传,阴历五月九日晚上,山溥茯、都甾已领着越骑营、击胡营出营而去。
二将领军西行不足五十里,刚越过一片小沙漠进入绿洲边缘一团荆柳林,前方一声砲响,一彪军挡住去路。山溥茯、都甾迅速挥军与对方绞杀在一起,正打得难解分,又是一声砲响,又一彪军从林中转出,将越骑营、击胡营围在核心。
越骑营都是轻骑,而黎繁此次带来的可都是龟兹、焉耆百战精锐甲骑,对疏勒人骨头里有一股轻蔑感、优越感。疏勒军两营果然很快便抵敌不过,便趁着黑暗,迅速脱离战场,仓皇向沙漠中溃退而去。而龟兹、焉耆联军则紧追不舍,喊杀连天。
二个营且战且走,天亮之前退到赤河畔马腹深的麦田中。苏矸见二营败回,且被紧紧缠杀,便率屯骑营出营接应,营中仅留下积射营守营。就在此时,对面的黎繁大营内一声砲响,龟兹、焉耆联军倾营而出,迅速在赤河畔马腹深的麦田内与疏勒军混战在一起。
疏勒军三营不过三千余人,且是新军,如何敌得过由北匈奴老将黎繁亲自指挥的龟兹、焉耆百战甲骑,很快便渐渐失了锐气。图怫在营中遥望战场,心焦如焚,见疏勒军有被吃掉的可能,他便倾营而出,率领积射营前出接应。
正在各营即将倾覆的危难之时,东南方向沙漠荒碛中烟尘滚滚,一彪人马疾驰而来,一位红袍大将手执长矛,率军瞬间加入战场。这支神奇人马的出现,救了图怫的命,也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疏勒军逃脱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此时的战场之上,疏勒三营已经伤亡过半,渐渐不支。图怫骑弩营均积射士,他们远射支援,让三营有了一线生机。而红袍大将虽只有千余人马,却极善马战。骑弩营均弩兵,得红袍大将的骑兵相助,图怫一声令下,冲击中骑弩营万弩齐发,瞬间将黎繁大军的锐气压了下去。
红袍大将的凌厉冲击阻断了联军对疏勒军的屠杀,图怫则挥动全营,以密集的弩箭挡住了龟兹、焉耆联军包抄,在二人拚死力救下,苏矸才借机率残余士卒杀开一条血路,勉强退回大营。红袍大将和图怫也努力摆脱纠缠,顺利退回。
这红袍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勒丘城州长兼州尉、西域汉军大将田寰。
阴历五月五日,正在飞马南下的胡焰在途中向他派来信使,令其密切关注赤河,随时襄援,“必保赤河不破”。五月七日,他闻斥侯禀报联军在北岭城烧杀抢掠,便明白黎繁意图。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策,疏勒军四将都是疏勒子弟,必然会不顾一切解北岭之围。东北疏勒州有危,他令好友斗怙法师防守勒丘,自己亲率勒丘城千余州兵驰援赤河。
不想,恰在关键时刻挽救了疏勒军!
等黎繁缓过气来,疏勒军残部已经全部逃回了赤河城大营。黎繁未给苏矸等人喘息的机会,调集砲车开始猛烈轰击赤河城外大营,并开始凶猛攻城。
连续四天,黎繁猛烈轰击并开始陷营,城西大营终被击破,疏勒军伤亡惨重,山溥茯、都甾、图怫全部重伤,田寰只得带着残部不足两千卒,仓皇退入赤河城!
黎繁旋即将赤河城紧紧围困起来,并恼羞成怒地开始焚烧已该收获的麦田,从而将赤河城四周三万多亩黄灿灿的麦田一把火焚光!
当大火连天而起时,疏勒军士卒们站在城头,浓烟呛得他们睁不开眼。他们眼里喷射着仇恨的怒火,却对城下耀武扬威的龟兹、焉耆人无可奈何。一年的收成顿时化为乌有,州长陶垆扑嗵跪到城头之上,与吏民们悲恸不已,号啕大哭!
赤河城与北岭城一样,均是重新修筑的三重坚城,城高墙厚。一场大战,黎繁军也伤亡千余人,但士气大振。他又从龟兹国调来三千卒,此时望着巍峨高耸的夯土城池,到底没有信心强攻。从进逼赤河城至今已经近二十日,他虽徜徉在赤河城、北岭城下,却消灭了疏勒国兵,烧杀逞威,已收获满满!
这座疏勒坚城是西域都尉府和龟兹、焉耆甲骑梦魇,他下令围而不攻!
就在此时,他接到焉渑夫人从莎车城给他发来的密令,“围赤河城同时,分兵隐秘突袭桢中城,酋妇纪蒿已经退入桢中城,是为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