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三持着棍子走到食堂露台的中央,拄棍站在那里,身体挺得比直,环视四周,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啊!!!!!!”
宁小三倒是得了张燕虎的真传,声音宛若惊雷,吓得在座吃饭的学生们都一个激灵,停下了各自的动作,诧异的看着他——莫不是这人犯病了么?
宁小三见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很满意那一声喊的效果,清了清嗓子,学着千古秀平时文绉绉模样,对学生们抱拳行礼,摇头晃脑道:“诸位,我家大哥说,要借此处一用,还请大家行个方便!腾个地方,宁小三在此谢过了!”
“莫不真是个精神病吧?食堂你家开的?你说让就让啊?有病!”学生们听宁小三的话,嗤之以鼻,又继续自顾自吃饭饮酒聊天,不理他。
宁小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不知该如何是好——平时见大哥跟人这般说话挺好使的啊,怎么到自己这就不灵了?这同学们都不配合,总不能用强的吧?
宁小三正尴尬为难,“铮”的一声琴鸣响起,裂帛撕云,传动四方,在座的人无不侧首,琴声稍停,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各位安好,我乃千古秀,今日与我家娘子稍有雅兴,想借此地一舞,还请各位方便则个!”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温婉少年,持琴站着,秀发轻扬,人畜无害的笑着,好不写意逍遥。身边坐着两位倾城女子,左边那个,娇小可爱,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右边那个,国色天香,两弯笼烟眉,一双含情目。身后站着一名冷酷少年,怀中抱刀,目不斜视。脚下伏着一头银色凶兽,不住打着哈欠,偶尔一瞥,威视逼人。
“这几人是谁?怎么在仙院不曾见过?”有人见他们几人气势非凡,问身边同学道。
“千古秀?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似的。”有同学议论道。
“今儿个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会儿一个要地方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有病!”也有人不满。
“跳舞?我倒是想看看呢!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腾地方给你!”也有同学起哄道。
虽大家议论着,但都出于好奇,大多数人都腾了地方与他们,围在一旁,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千古秀不顾大家的议论,盘腿坐下,轻扫琴弦,张嘴吟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开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车尘马足显者趣,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曲吟罢,琴韵陡变,锵锵之声不绝于耳,杀伐之意连绵不绝,荡气回肠,琴声好似化型,如游丝一般随风飘荡,以千古秀为圆心向外散去,形成圆形气旋,竟将那几个未让地方的同学,连人带桌椅,一并排了出去,将整个露台清场了!
围观众人见状,无不叫好,称赞千古秀好手段!
千古秀起身,朝着阿蛮跟君莫笑微微欠身,绅士至极,笑着邀请她们二人道:“吾有佳人兮,倾国倾城,将琴代语兮,聊诉衷肠,二位与我伴舞如何?”
阿蛮不知怎的,明知道千古秀在装,但是就是喜欢他这副故作文雅的模样,见他邀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呼闪眨着,娇羞地伸出小手,搭在千古手上,任由他把自己拉倒中央,盈盈浅笑,娉婷立着。
千古秀冲君莫笑挑眉道:“莫笑若何?”
君莫笑笑着起身,走到他身前,手指轻点千古秀的额头,娇笑道:“就你会作践人~”
千古秀纵情笑着,手指缓缓划动琴弦,信手弹拨,琴声动时,似清泉潺潺,流淌山涧,溅出美丽的水花。声紧处似骤雨敲街,声缓似细雨抚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缠绵悲切,走马响铃,飘逸超然,若霓虹仙子翩然起舞。
阿蛮素肌不污天真,盈盈素颜,玉洁冰清,轻步曼舞若乳燕归巢,疾飞高翔似雀鸟夜惊,闲婉柔靡,体轻如风,腰间玲儿晃动,应着千古秀的琴音叮铃作响,玉手翻转,裙裾飞扬,一双如烟水眸欲语还休,宛若彩鸾,闪动着美丽的色彩。
君莫笑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手中君泽飘逸,若仙若灵,抬腕低眉,云手轻舒,好似九天玄女下凡来,月上仙子落人间,手中君泽合拢握起,笔走游龙绘丹青,身软如云絮,体轻似仙灵,玉袖生风,步步生莲,朦胧缥缈,似隔雾之花。
众人看的痴了,眼前三人琴瑟和鸣,好似临凡的谪仙,搭配成一副绝美的花卷。不消多时,整个别尘的食堂,便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端的是水泄不通,人们争相上前,想一睹三人的绝世风姿。
良久,千古秀息声绝弦,一记隔空取物,招手取过酒葫芦,痛饮一口长相依,好不写意逍遥,与阿蛮和君莫笑张狂吟道:“何必无端生闲愁,何必深夜醉饮酒,名利皆是身外物,此生只向花低头!”
阿蛮与君莫笑舞罢,听千古秀当众告白,心中娇羞无限,俏脸微红,轻轻跺脚,暗啐千古轻佻。
小刀笑着,他知自己兄弟肆意轻狂,可是素来,又偏偏喜欢他那股子放荡不羁的劲儿。
宁小三欣赏不来千古秀的琴中韵味,也欣赏不来阿蛮与君莫笑两位嫂嫂曼妙的舞姿,只是觉得好看,心中满是崇拜,想着,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到达大哥这般境界。
“啪啪啪!”千古秀诗刚吟罢,一连串的鼓掌声响起,人群外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大皇子李广,身后跟着李不凡,还有他们一众附庸。
大皇子鼓掌走来,笑道:“这位便是千古兄么?我乃唐国皇子李广,千古兄倒是好雅致,一曲琴鸣,扰动整个仙缘,端的是出尘,我听你琴音,如饮佳酿,醉不自抑,想来过了今日,你等才子佳人,自是要名动别尘了,我李广,愿占个先机,与你等结交一番,如何?”
那李不凡倒是一言不发,跟在大皇子的身后,一双眼睛黯然,死死盯着君莫笑,明明三两步的距离,却又好似遥不可及一般,那眼神,倒是让人看得有些心疼。
千古秀不管其他,见大皇子一众人前来,微微挑眉,啜了口酒,轻言道:“扫兴!”
众人听千古秀的话,一片哗然——这可是大皇子!旁人攀附还来不及,你居然敢说他扫你兴致?也太大胆了些!
大皇子倒是好涵养,听千古秀话,只是笑笑,并未表示出太多不悦。
可是大皇子身后附庸,见大皇子丢了面子,却是不依的,千古秀话音刚落,大皇子身后便窜出一人,一袭青衫,书生模样装扮。那人倨傲看着千古秀,道:“小子也太轻狂了些!大皇子一番好意与你相交,你不识抬举也就罢了,这倒是什么态度?”
千古秀轻轻拉过阿蛮跟君莫笑,回到座位上,不去看他,只是又饮了一口酒,道:“聒噪!”
那人可没大皇子那般好涵养,听千古秀话,自觉于众人前丢了面子,一张脸由红变青,咬牙道:“阁下倒是好气性!即是有胆量说出这话,想来也是有实力兜得住的,在下李寒星,子龙榜第九,愿讨教!”
千古秀眉头轻蹙,不喜道:“你这人,絮絮叨叨的,子龙榜第九很凶么?拿出来嘚瑟什么?实在令人生烦,扰得我饮酒都没了兴致,要讨打么?”
李寒星闻言,更是怒不可遏,腰间仙剑出鞘,纵身一跃,便朝着千古秀欺来,大喝一声:“小子狂妄!”
千古秀见李寒星攻来,手中把玩着酒葫芦,忽然玩味一笑,笑得李寒星有些不知所然。
眼见千古秀不避,李寒星手中仙剑速度更是快了几分,闪烁着寒光,朝着千古秀的眉心刺来。
仙剑即将刺到,小刀出手了。
小刀手中断水出鞘,一股磅礴的刀意涌出,杀意凛然,惊得李寒星收剑连连后纵,小刀不饶他,身形暴起,贴着李寒星后退的身形紧逼上前,如镜般刀身冷气森森,映得李寒星脸色惨白。
李寒星退无可退,爆喝一声,身形后仰,以退为进,反身做了个燕落式,反手一剑,刁钻的刺向小刀。
小刀不慌,侧身旋转,避过了李寒星一剑,手中断水去势如风,一刀斩在李寒星后背上,鲜血喷溅。
大皇子见李寒星被砍,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打狗还需看主人,千古秀几人,这是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
大皇子脸色阴沉,冷声道:“千古兄过分了!不交我李某可以,伤我朋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真当我李某人好欺负的么?!”
千古秀听大皇子的话,淡然道:“他自找的,又怨得谁?”
大皇子见千古秀无所谓的态度,为之气结,冷哼一声道:“你真当这别尘无人治你了么?单单你兄弟那一刀,我就可报了戒律堂,责罚于他!”
千古秀闻言,纵声狂笑,道:“那我这一剑又如何?”
说罢,竟是一剑,斩向了大皇子!惊得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千古秀,不要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