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吸引观众,醉霄楼特地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上头摆着十几道菜。
这十几道菜只是样品,而非奖品。毕竟,等一场斗诗结束,再好吃的菜也已经冷掉了,变味了。拿冷掉的菜做奖品,谁稀罕?
但饶是这样,小吃货白惊寒仍然望着桌上的菜品直流口水,恨不得立即就上去扫荡一空。
而白惊羽则要跟拥挤的人群做斗争,一边护着自家那不着调儿的妹妹防止她受伤,一边还要看紧她,随时做好将这货从吃的上提溜下来的准备。
简直不要太糟心。
好不容易看到李想容过来了,白惊羽连忙道:“这边,快过来!”他妹最听这小丫头的话了。
“想容姐,有好吃的!”小姑娘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白惊羽扶额:“那是奖品,你得连赢三人,才能得到一盘!”以他们兄妹俩这脑瓜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吃到!
至于小丫头和姓佟的小子,一个整天只会捣鼓茶,一个整天就会玩心眼,拉倒吧。
白惊羽安慰妹妹:“咱不看了,找个地方,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谁知白惊寒就跟那摆着的一桌子菜杠上了,委屈巴巴的指着道:“就想吃那些。”
白惊羽太阳穴狠狠抽了抽。
有谁缺妹妹不?谁要买妹妹?
“想容姐……”知道自家老哥靠不住,白惊寒又将可怜兮兮的目光转移到李想容身上。“人家好想吃,肿么办?”
佟毓道:“我试试吧。”他好歹也是个秀才的儿子,虽然父亲病重后他就再没有碰过书,但和余下这三个相比,大约还算个好的。
“你?”白惊羽明显不看好。
佟毓对他的质疑毫不理会,对李想容和白惊寒道:“我姑且勉力一试。”
在前世,斗诗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到了后世,更是得到许多文人墨客的热烈追捧。
比如有名的《兰亭集序》,就是在永和九年的“兰亭之会”上,由与会人员吟诗作赋,最后由王羲之为诗集书写序文,才诞生的传世之作。
不过佟毓可比不上王羲之那样的大家,这会儿他踌躇地看着擂台,末了转过头来,问白惊寒:“你看上哪盘菜了?”
白惊寒道:“我都看上了。”
佟毓顿时觉得小腿肚子直抽抽。
他好像有点儿理解白惊羽了。
此时台上正在以“兰”为题斗诗。只听上一题的胜出者作诗道:
“楚泽多兰人未辩,尽以清香为比拟。”
“萧茅杜若亦莫分,唯取芳馨袭衣美。”
佟毓身形一顿:“咳咳,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回去吧?”
白惊寒嗷呜一声。
“行了,还是我去试试吧。”李想容将白惊寒交给佟毓和白惊羽。走上台,道:
“谩种秋兰四五茎,疏帘底事太关情。”
“可能不作凉风计,护得幽香到晚清。”
“好!”
“好!”
台下有人拍手叫好。
白惊羽眼中露出惊喜的流彩来:“没想到,小丫头肚子里竟然还有些墨水!”
佟毓也吃惊不已。他原以为李想容除了会做茶以外,一无是处,没想到一个做生意的小姑娘,文学造诣居然比他这个秀才的儿子还要高深!
佟毓眯了眯眼,这就是所谓的深藏不露么?
只见台上那人同李想容拱了拱手,不甘地走下去了。
接着又上来一名老者,大约六十多岁的样子,看向李想容,眼中尽是不屑。
老者道:
“风雅传衣到小坡,笔头分外得春多。”
“佩寒帐冷空遗恨,澹写孤芳续《九歌》。”
李想容略略思忖,道:
“萧艾荣枯各有时,深藏芳洁欲奚为?”
“世间鼻孔无凭据,且伴幽兰读《楚辞》。”
孰高孰低,立即见分晓!那名老者甚至连样子都懒得做了,直接甩袖子离开。
“好棒!想容姐加油!”白惊寒欢喜得要命。“再打败一个人,就有好吃的了!”
台上的李想容一个踉跄。白惊羽和佟毓恨不得将她的嘴捂上。
太丢人了!
第三个上来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冠如玉,唇红齿白。
李想容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在看到对方耳朵上那经过修饰、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的耳洞时,李想容笑了笑。
原来竟不是他,而是她!
那名女子道:“你很强。”
李想容汗颜,她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只好回道:“你看起来也不错。”
那名女子板着脸,顿了顿,直接斗诗:
“一朵俄生几案光,尚如逸士气昂藏。”
“秋风试与平章看,何似当时林下香。”
这女子的诗字里行间透着股洒脱大气,能做出这样诗词的人,也定然不是扭捏宵小之辈。
李想容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旧时长见挥毫处,修竹幽兰取次分。”
“欲把一竿苕水上,鸥波千顷看秋云。”
坦白的说,李想容自认自己的诗并不会比那女子高到哪里去,然而意外的是,那女子只是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了她片刻,就拱手下台了!
是个奇怪的姑娘。
李想容挑眉,她有种感觉,那姑娘,似乎是在试探她?
“耶!想容姐,我们赢了!我们有吃……”
白惊羽赶紧捂住了白惊寒的嘴。
佟毓和台上的李想容同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李想容又一连参加了数个回合的比赛,在她搜肠刮肚快要将上辈子背过的诗全都用光时,斗诗大会也终于到了尾声。
李想容整整赢了十道菜!
台下,白惊羽与有荣焉地对周围人道:“看见没,小丫头厉害吧!她不但茶艺好,学问也是一流的!”
相比白惊羽的与有荣焉,佟毓则更多的是震惊。
台上那名女孩子,虽然只比他大了一岁,能力却远在他之上!
时至今日,佟毓终于意识到,也许拜李想容为师,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