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庾亮,当朝国舅,据说相当敬重儒生,到任武昌当征西将军后更是极力招贤纳士,以充实自己的幕僚团队。除了之前提到的征西司马王愆期、征西参军李松、征西行参军王兴之、记室参军王胡之、长史殷浩、参军王羲之、武昌太守陈嚣、善写碑文的职业悼师——南昌相孙绰,以及他的族弟——征西主簿孙盛,都是被他招募而来的,还有大家熟悉的精通儒学、书法、医术、围棋的平西参军范汪,风水先生、南方第一术士戴洋。由于当时玄学和道术盛行,务实保国的儒家还是非常需要的。史书记载,征西将军庾亮在武昌西山东麓恢复了二十多年前的陶侃读书堂,改为学宫,以重振儒学,声称欲使五教并修,俎豆无废,令手下筹量起立讲舍,下令自吾家子弟及参佐大将子弟,悉令入学。并选四府博学识义通涉文学经纶者,建儒林祭酒,使班同三署,厚其供给。又下令批准临川、临贺二郡修复学校之请。但当时没有科举考试制度,东晋朝廷以九品中正制选人,巩固高级士族阶层的世袭地位。而到了实际操作中,地方大员们在实际选人用人时,则多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有熟人推荐,也顾不得这么多条条框框,直接定了,将任用名单报给上级备案就行了。
此时,毛氏三兄弟因为没有抓到樊小姐,已经带着家丁部曲先回樊府,准备建议西阳太守樊峻让其带兵围剿鹤皋寨的巴水蛮了。而我因为回武昌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又有抱朴子的推荐信和邓岳将军的面子在那里,没有人能揭穿我的真实身份,这位征西大将军庾亮收到我父亲转来的抱朴子的推荐信后,也没有怠慢,让我不用住在家中,而是由王胡之安排我在武昌驿站(当时的公办招待所)住宿,作为贵宾待遇,等候面谈了。
中午时分,驿使给我打发走了驾牛车的伙计之后,将我安排进打扫得很干净的一间休息室。晋代的驿站,相当不错,据说西晋开国皇帝晋武帝曾亲自参与整顿旧驿站和旧旅馆,使得普通旅馆的旅客冬天可以在里面取暖,夏天可以在里面避暑,缺少东西可以在里面买到,牛累了可以在里面歇脚,弄点草料吃,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至于这驿站嘛,则条件更优越。饮食起居都是免费供应,还安排出行的车马。这不,我进来还没多久,就有人用木澡盘给我盛来热水,用青瓷碗给我盛来澡豆(古代洗澡用的肥皂)。我由于之前有樊小姐的指点,没有王导的那位大将军王敦那么土鳖(他把澡豆倒在水里吃了,还说这是“干拌饭”),非常熟练地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把穿越过来这两天的晦气通通洗掉!
在我穿上驿站赠送的新衣服之后,驿使又派人给我端上中饭(就是现代人说的午餐,不过这可是霸王餐哟),哇,一只烤全鸡和一大碗茶粥。这几天的阴霾在美食的诱惑之下,一扫而空。
还在用舌尖舔着牙齿缝回味中午的佳肴的时候,驿使传书来了。
“这位相公,庾征西有请!”
“好的,我收拾行李,马上就来!”
“驿站的专用牛车在外面,请随我来!”
很快,驿使的车夫就把我送到武昌城内的庾亮议事厅。
“陶逸兄弟,欢迎您的到来!昨天接到您的师父抱朴子道长的书信一封,既然您是恩公陶侃的孙子、参军陶茂的儿子,又有邓岳将军保举,想必一定有真才实学。如今是朝廷用人之际,老夫正欲兴兵北伐无道羯赵,您是否愿意助老夫一臂之力?”庾亮问得非常客气。
“小生不愿呆在书斋,愿意投笔从戎,随时听凭庾征西调遣!”我这应变能力,还是挺可以的,配合玉帝赐予的译意风,说出来的竟然是一口地道的中州话!
“很好,老夫已经派建武将军谢尚都督江夏(今湖北安陆、孝感云梦一带)、义阳(今湖北枣阳)、随(今湖北随州)三郡军事(实则接替被杀的陶称),兼江夏(治所在今湖北安陆,包括现在孝感云梦一带)相,与我们的武昌大本营互为犄角。老夫打算任命你为他的功曹(相当于现代的人事部主任),为其招兵买马。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小生愿意为庾征西和建武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连忙表决心!
“好,这是迎新钱一百万,小兄弟请不要推辞!”说着,庾亮让手下递给我一个盒子。
“备车马,给小兄弟送行!”
我千恩万谢地再三作揖,跟着庾亮安排给我的两名侍从退出议事厅。
此时,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们已经远远地站在家门口等候多时了。见我身后还有两名侍从,父亲陶茂代表家人简单问明情况后,表示支持我去谢尚将军那里当差。父亲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当官,给我嘱咐了一些为官之道,还说他会不时给我写信,给我在一些重大问题的抉择上提供参考意见。我向家人行跪拜礼之后,与恋恋不舍的他们一一道别。
......
武昌到江夏的距离,不到一百五里路,现代人开车只要一小时。可是经过牛车和两个人抬的轿子的轮流交替,途中还经过了抱朴子所在的那座不知名的大山,我在当天傍晚才到达江夏谢将军的府邸。
谢尚一看就是一个多才多艺、风流倜傥的古代大帅哥,但却又相当平易近人,长相妖冶,有些伪娘嗜好,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裤,而且上面绣有蕾丝花纹。不用我去敲门,陈郡谢家(这个家族在东晋初年可是和琅琊王家有的一拼呀)独有的飞燕传书就已经让这位将军带着一帮人等出门迎接。
交割完庾征西的官文手续之后,谢尚对我说:“小兄弟是新人,按道理说,本将军该按惯例设宴款待,给您接风。但是目前备战在即,手头暂时没有闲钱。为表示歉意,中午请稍作休息,晚上我做东请您到武昌极乐楼一聚!”
我正想推辞。
谢尚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古代少妇拿着手绢对我招招手,态度极其aimei。谢尚对我介绍道:“这是我的爱妾宋袆(念作‘灰’),荆州(治所在今江陵)人氏,那个极乐楼是我让她和老朋友庾翼将军(就是前面出场的另外一个大帅哥,他曾担任南蛮校尉,兼领南郡太守,加任假节、辅国将军,镇守江陵)合伙开的!小兄弟万万不可推辞!”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