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知道了小妖变成此番模样的整个过程。
事实上,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
首先是小妖寄身的这头白色鹦鹉,并非凡物,一开始小妖就已经明了,这玩意的身上,有这鸿鹄的血脉。
何为鸿鹄?
因为陈胜吴广那两兄弟,所以很多人都记得这么一句话,叫做“燕雀焉知鸿鹄之志”,那所谓的鸿鹄,其实就是白色的fenghuangfeng有五类,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
常人不知晓,但小妖因为自己出身的缘故,对于很多东西,都是封存于记忆之中,随时可以调取出来的,所以知道。
尽管不知道那秦归政为什么会把这东西拿到慈元阁拍卖会上面去参展,并且有意无意地冒充虎皮猫大人的蛋,但是小妖却认出了这玩意的出处来,只不过并没有告诉我。
事实上,就连虫虫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一直以来,小妖给我的感觉总是清爽简单,没想到其实她心中的城府,并不比虫虫少。
只是我感受不出来而已。
尽管表面上那小鸡崽子一直交由虫虫照顾饲养,然而小妖却一直都对此物保持着浓重的戒心,一直到中山陵蹲守的第二天,她终于发现了那玩意的灵魂之中,出现了一个种子。
这个种子,应该是秦归政所种下的念头,估计是离得近,所以才会浮现,小妖与虫虫说过之后,将自己的神识分出,将其镇压掉。
那一粒神识种子乃某种空白灵识,被小妖镇压之后,就染上了她的意识。
而在小妖预感到自己即将遭遇不幸的时候,却是将自己的一缕神魂在这上面做了寄托,告诉虫虫,说如果自己遭遇不幸的话,就请虫虫帮她招魂。
这就是虫虫昨夜一直很奇怪,背地里念念有词的原因。
两个女人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反倒把我们都给蒙在了鼓里,不过对于这个,我没有一点儿怨言。
因为说得轻松,但招魂是否成功,其实并未可知。
也许小妖的神魂被灭了,再也回不来。
虫虫这些时间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不但如此,而且还得守口如瓶,防止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而即便如此,小妖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大美人儿,变成了一头又痴又肥的大鸟儿,这里面的心理落差其实是巨大的,并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快乐。
虫虫和小妖,都经受了极大的煎熬,反而是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家伙,最是幸福。
所以但我问起小妖,那个对她施加狠手的中山装,到底是谁的时候,她回答我,说她也不知道,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瞧清楚对方的脸。
我感觉小妖并没有说真话,她只不过是不想让我知道太多。
并不是说她不信任我,道理和刚才的那个一样。
无知,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我最后问了小妖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难道真的变成这个鸟身,一直就这般下去?
小妖摇头,说不会。
即便是鸟身,也可以修行,而既然修行,就能够凝聚成人身,成就人身之后,就能够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如果在虫虫的身边,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因为虫虫的身上,有一种气息,能够让她安宁。
我说那你以前的身体怎么办,那玩意可被林佑拿到了魔都去,找了一家专业的冷冻公司给放着呢,是不是不用了,土葬或者火烧了?
小妖说不用,搁在那儿,就当做一个障眼法吧,勉强能够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
说到这里,远处有汽车的灯光照射过来,紧接着传来了一声喇叭响。
萧璐琪回来了。
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小妖腾空而起,对我和虫虫说道:“我需要适应一下这具身体,所以暂时不跟琪琪见面了;我的事情,暂时也不用跟她和林佑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自己去玩儿了,过两日再来找你们。”
说罢,她展翅高飞,消失于夜空之中。
我望着小妖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担忧,虽说这玩意有着那什么鸿鹄的血脉,也有小妖的神魂进行了强化,但终究只是一只又肥又笨的大鹦鹉,倘若是遇到什么厉害角色,我们帮忙都来不及。
不过小妖好强,飞得也快,根本就容不得我有许多担心,人就不见了踪影,也提醒不得。
萧璐琪开着车在湖边小道上行走,按了两声喇叭,我和虫虫便没有继续在柳树林里待着,而是走了出来。
上了车,萧璐琪瞧了我和虫虫一眼,说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么?
虫虫说道:“刚才时辰正好,所以就烧香祭拜了一下小妖的神魂,已经结束了。”
啊?
萧璐琪听到虫虫的话,赶忙问道:“你招魂符用了么?”
虫虫点头,说已经燃成了灰烬。
萧璐琪赶忙问道:“那效果怎么样呢,有没有找到小妖姑娘的灵魂?”
虫虫摇了摇头,说那玩意不过是寄托哀思而已。
萧璐琪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都得节哀顺变,对了,后车厢里打包得有鸭血粉丝汤,你们要不要喝一点?
我和虫虫都摇了摇头,说不用。
萧璐琪开着车,往城区行去,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小妖没了,你们两个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还准备找虎皮猫大人么?”
我看了虫虫一眼,点头说道:“这是小妖的遗志,我们还得继续做下去。”
萧璐琪说有没有什么计划?
我说现在最接近虎皮猫大人失踪一案的人,就是中山陵血案的始作俑者秦归政,此人现在正在逃逸中,处于失踪状态,所以需要等你母亲那边的结果出来;当然,在此期间,我们也不能闲着,第二笔钱会到达林佑账户,让他把台子打起来,开始行动;最后,我和虫虫会在这里待几天,等待着相关的质询,而结束之后,我们到时候再看。
萧璐琪点头,说我最近一直都在金陵这儿,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地方,随时叫我就是了。
萧璐琪和林佑是小妖找来的帮手,跟我和虫虫终究隔了一些距离,现如今小妖“死了”,她还能够如此表态,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
车子进了城,一路来到了萧璐琪的家伙中。
我们在金陵,是客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待着,萧璐琪让我们住在她家里,我一个房间,虫虫和她一个房间,一来可以相互照顾,二来随时等候质询,对于这个安排,我们并没有排斥。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戴局长却还没有回家,萧璐琪打了电话,才得知她母亲要通宵开会,今天都回不来。
我这一天也是十分疲倦,稍微洗漱之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我被客厅里面的声音给吵醒了,爬起来,侧耳倾听,听到有个人在跟戴局长说话,萧璐琪也陪在旁边。
我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个时候出来合不合适。
等了十几分钟,那人还没有走,我想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躲着,于是推门而出,瞧见有一个模样儒雅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坐在沙发前,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模样憨厚的少年人。
这个中年人有些饱经风霜的气质,两鬓的头发都有些霜白,听到门响,抬头朝着我望了过来。
戴局长瞧见我出来,便站起了身来,跟我介绍道:“陆言,这是琪琪的三叔萧应文,旁边这个是他徒弟姜宝。”
萧应文?
这不就是五哥的兄长么?
我冲着那中年男人微微点头,恭敬地说道:“您好。”
戴局长指着我说道:“他就是陆左的堂弟陆言,陆夭夭姑娘出事之前,就是他在身边的。”
中年男人站起身,过来与我握手。
他的手上尽是老茧,不过却十分温暖,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说道:“陆言,我听我家老幺应武提过你,说你是现如今年轻一辈里面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我与五哥是生死之交,有这一段感情在,我对他的兄长倒是十分恭敬,谦虚地说道:“五哥他是抬举我,其实我当不起这样的夸赞。”
中年男人摇头,说应武这家伙很少会说这种夸赞话,上一次还是夸你堂兄。
我苦笑,说您客气。
中年男人打量了我一会儿,放开手,然后说道:“我与陆左,是忘年之交,当初他为了让我能够从轮椅上站起来,奔东走西,费尽心思,而现如今他蒙冤沉寂,爱人却惨遭横死,实在是让人难过。我听到消息之后,特地赶过来,看一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摇头,说事儿已经报上去了,至于能否抓到凶手,就看戴局长他们了。
中年男人回头,对戴局长说道:“大嫂,凶手找到了么?”
戴局长说凶手十分狡猾,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哪儿都找不到,昨天开了一夜会,在整个江阴省乃至华南地区都进行了部署……
中年男人突然说道:“陆言,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看了一下周围人,点头说可以。
中年男人与我来到了我的卧室,门关上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我其实是过来带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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