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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此时此刻,最让人感觉到蛋疼的,就是平沙子的大招没有使出来。
他腿软倒下去了。
这太伤了。
本来面对着这样的恐怖魔神,无论如何,就应该尽量的减少失误,毕竟我们的计划是一环扣一环的,任何一个点的出错,都有可能造成满盘皆输的状态。
平沙子有着决绝的勇气和觉悟,却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又或者说,那个自称“无名”的远古神魔,它给户田尹的那毒药,实在是太歹毒了,让平沙子这样的顶尖高手都没有能够扛得住,最终倒下了去。
而一旦平沙子倒下,这禁制又打开了来,整个员峤岛还有谁能够挡得住它?
在这样的旧日支配者面前,就算是逃到了岱舆岛去,又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我的脑海一炸,脊梁骨顿时就是一阵冰凉。
逃,我可以逃。
但还是那句话,逃出去有个吊用?
这儿败了,那就全部都结束了,没有任何其它的可能性。
眼看着无数的触手朝着油纸伞下的平沙子卷涌而去,我低下头来,看到了屈胖三。
他的双目通红,却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拼了。”
对,拼了。
除了拼,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不拼则死。
艹……
我的心中充满了憋屈,此时此刻,已经谈不上现如今的局面,到底是谁的责任了——怪平沙子么?人家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就算是身中剧毒,他也坚定地站起来,并且劝我们赶紧逃离,甚至都不希望我们因为救他而失去性命。
作为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甚至彼此都看不顺眼的人来说,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怪屈胖三去开启封印?
要知道,他面对的,是能够封印住远古神魔的禁制,这样的东西必然是最为巅峰时期的大神布置,即便是屈胖三,即便是拥有着“阵王”称呼的屈阳,他也需要倾尽全部的精力去应对。
他根本没有任何精力顾及外面的一切,对于他来说,能够打开这个禁制,就已经是胜利来。
怪我?
好吧,真的要责怪谁的话,那就是我了。
而即便如此,我依旧发出了向死而生的愤怒吼叫,然后折返了回去。
与此同时,我放开了屈胖三的手。
我的想法,就是冲进油纸伞里去,让回到我体内的聚血蛊小红将平沙子的毒素给吸掉,让他恢复实力,然后使出那天人五衰的手段来。
如果他撑不住,我就帮他护法。
就算是没办法逃离……
那我也值了。
平沙子一个陌生人都愿意为了大家付出生命,而在那上面,还有许多我的朋友和亲人,我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唰!
长剑挥出,止戈剑在这一刻,仿佛融入了我的身体里面一样,而在那一刻,我脑海里关于一剑神王的那段意识也开始觉醒了。
有了这样的强者之心,我突然间没有了恐惧。
我的眼中,只有敌人。
当初的一剑神王,心中的信念,是“一剑斩落星辰,一剑切开生死,一剑分出阴阳,世间万物,只需一剑”。
然而真正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真的就是神了。
我不行,我只能斩去我眼前的一切。
止戈剑宛如我的手臂,与那挥舞而来的触手交击,在一瞬间,我找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一剑斩落过去,却是落在了那触手最为脆弱的部分,然后带着无比的锋利,将其斩断。
断口处,一大股的脓浆流出,异常腥臭。
啊……
从黑乎乎的门窟之中,传来了声声痛叫,而原本被抽得摇摇欲坠的油纸伞也终于稳定了一些。
再挥剑,又有几根触手飞起,浆液四溅而落。
吼……
惨叫连连之中,我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声音,宛如炸雷一般,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轰!
我的脑袋宛如遭到重锤轰击了一般,站立不稳,整个人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叙的恶心,然而越是如此,我越是知晓对方的恼怒,手中长剑不断挥舞,将一切胆敢前来的触手给予斩除,不留任何机会。
当七八根触手都断开之后,攻击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似的,在远处游离着。
而这个时候,屈胖三也赶了过来。
他踢了我一脚,说可以啊。
我没有说话,脸色严肃异常,走到了平沙子的跟前来,瞧见那油纸伞已经破得不成模样,伞身满是裂痕,油纸破裂大半,转动得也非常缓慢。
这是我们刚才离开的时候,那触手全力攻击的结果。
我指着那油纸伞,说这东西挡着,小红进不去。
屈胖三一咬牙齿,说我来。
说罢,他双手结印,在半空中拍了十几下,炸响连绵,最终形成了一处锁扣,轰向前方,半空中的那油纸伞停住了旋转,落到了地上来。
我心中一喜,赶忙祭出小红,眼看着落到了平沙子的身上去,突然之间,地动山摇,一声炸响将整个世界都给轰碎,随后无数的落石砸落下来,而我的余光处,瞧见解开封印的那石门处,齐腰高的地方,居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来,有如墨一般的黑色,从里面蔓延出来。
那黑色遮掩一切,吞噬着所有的物质。
我满心骇然,下意识地扑向了地上的平沙子,想要将他保住。
只要平沙子在,一切就都有翻盘的机会。
然而我刚刚往下扑去,地上却突然裂开,露出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来,随后一大段满是尖刺的东西,像是触手却更狰狞的玩意儿,将平沙子给猛然卷住,然后朝着地下拖了过去。
啊……
我心中愤怒,咬着牙,朝着下方奋不顾身地扑去,想要抢回平沙子来,然而这条满是尖刺的触手却比我更快,往着裂缝之中快速收回去。
我当时也是头脑一热,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知道保住平沙子。
在遇到前方的落石和狭窄的通道时,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遁入了虚空之中去。
大虚空术。
而在虚空的一瞬间,我感知到了那触手正朝着回路迅速收回,没有犹豫,直接从虚空中有一次的浮现,然后扑到了平沙子的身上去。
我要死保平沙子。
死保。
没错,就是死保。
快速地回程之中,无数的石头砸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突然间回想起了平沙子准备拼死之前用沙哑声音唱起的那段话而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一次,恐怕哥们是真的要栽了。
就算我跟着平沙子过去,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只怕也是万中无一,百死一生了。
再见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爱人。
我在心中与那些我不舍的牵挂和执念道别,而下一秒,突然间狭窄的通道陡然消失,随后我腾身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来。
这儿并非绝对的黑暗,黑红色的符文布满了整个天空,无数狂暴的气息在视线的尽头如刀一般旋转着。
我来到了禁忌之地。
这儿是囚禁无名的地方,这个家伙不知道在这儿困守了多少年,千万年的岁月里,它的本源之力不断衰退,早就已经没有了曾经呼风唤雨、在宇宙间俯仰天地的威风。
然而即便如此,对付我们这些凡人,它还是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咚!
就在我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和平沙子砸落在了地上去。
那地面也不是岩石,而是一层浅滩,下面满是泥泞的泥浆,而泥浆之上,有一手掌深度的液体。
不是水,而是某种黏液,黏糊糊的,仿佛是什么分泌物一般,充满了一种刺鼻的臭味,就好像是化粪池里面的那种感觉。
在落地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的脑子都一阵眩晕,失神了几秒钟。
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瞧见平沙子已经浮现在了十几米高的空中。
而我的周围,则是无数的触手在游动。
不只是十几条,而是上百条,甚至几百条的触手,它们有长有短,仿佛遮蔽了整个天空。
然后我看见了无名。
它的外表就好像是一条巨大的蠕虫,宛如一个小山丘那般大小,而在某一个部位,却露出了一张人的脸孔来。
那脸孔一脸僵硬,面无表情,而在脸孔的上面,则有数十对左右对称的眼球。
每一颗眼球都发出了淡淡的光芒来,五彩斑斓。
我感觉到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我,让我感觉自己通体都被看得透彻,而当我勉强站起来,将止戈剑举起来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来。
哈、哈、哈、哈……
笑声中,无名戏谑地说道:“你来做什么,送死么?”
我摇头,说不,我来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无名扬着陷入昏迷之中的平沙子,说是么,你是要保护他,让他使出那个什么狗屁天人五衰么?
我咬着牙,说对,我要你死。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随后蠕虫的某一处地方,突然间裂开了一张满是利齿的嘴巴来,触手一转,将平沙子扔进了那里面去,然后开始大口咀嚼。
它又问道:“现在呢,蝼蚁,你又能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