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花接过姐妹们撑着的竹篙来,稳住小船驻足向两岸沙洲上探看,挓挲或低抿的芦苇荡里扑棱棱惊飞起一群群的白鹭、野鸭子和斑鸠、鹧鸪等鸟来,菌落熙攘的沮洳地上芮芮爬藤、蔓草间黄鼬、狐狸拖着长长的毛绒绒尾巴携家带口地潜逃着,鲁莽的野兔子蹦着跳着倏忽消隐得无影无踪了。
“砰,砰……砰!”又是几声开枪的声音,随着一溜影子坠下来,“梆当,梆当”两声堕落,一对大雁先后歪斜着阔宽的黑灰白相间的翅膀,两团噩梦一般折戟掉在了她面前的船舱里,噗啦着双腿和翅膀,淋漓的鲜血嘀嗒着涂染了刚刚收获的善美果实。
姐妹们恐惧、生气地往后躲闪着,还是蓼花年龄稍微大一点,壮着胆子急忙用竹篙往一边挑拨,随即蹲下身子弯腰撩起小船外清澈的流水,洗刷苇叶和青菜上的血液、乱羽毛……
忽然,“哈哈哈,哈哈哈!”攀开芦苇一个长颈鹿似的脖根上爬满了白癜风的尖脑袋瘦汉子探出来半截身子,若不是伴着说话声,姑娘们还以为撞上鬼了。
只见那厮公鸭子巡城般地左右晃荡着往小船上抡望了几下脑袋后,张开沙哑的锈铁磨乌盆子喉咙高喊道:“老爷,老爷,在这里,撇到舟上了!”说话间,芦苇丛里钻窜来一炮人马来,为首的是一个又黑又胖满脸大麻子猿猴样子的老头。
蓼花她们赶紧问:“你们要干啥?”
“哈哈哈,哈哈哈……小妮子莫害怕!找猎物呢。”老头随即两手拤腰,扬起一根拇指粗的带着绿叶的杞柳条子往苇穗上打了几下,发出“噼啪,噼啪”的山响。
“猴子,给我跳下去把河里那只先捞上来,要不就冲走了。”刚才打头寻找的那个抻着长颈鹿脖子的“狗奴才”二话没吭,“咕咚”一下,就死心塌地穿着衣裤就下饺子般客至如归地掷进了河水里。
他双腿厉嗖频蹬,两手螺旋桨般急速交替伸缩抡搭着拨水,不一会儿,洑到了浮在水面慢慢向下游荡去的一只大雁边,一把抓了起来,举着甩了甩淋水,提着大雁脖根吆喝了一声:“看好了!”带着水绺子向沙洲上摔出去了。接着,又拨水到了蓼花她们的小舟旁,伸出双手攀住船舷,往里扒瞅着另外两只。
蓼花平静地说:“甭给俺弄进水来!俺给你挑出去。”她用竹篙头倒腾了三四下,两只大雁就翻了个个跌进了小船边的水里。瘦猴子捞起向岸上划去,还不住地双腿往后激打着嘭嘭水花,欢快夸张地得瑟着。
“老爷,你枪法真准!”他一阵孝子壮行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却还忘不了溜须拍马地夸赞道。岸上的喽啰也跟着一阵唏嘘,纷纷伸出拇指争先口后地献媚奉承着。
“哈哈哈……好久不练了,真他妈的有点手生!”
“老爷,听说你年轻时一枪能打下两只大雁来?”另一个人问。
“是啊,现在不行了,老啦!只能打下一对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金油”捋一把那几根细细疏疏的山羊胡子傲慢狡黠得意洋洋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爷威风胜过当年啊!厉害,厉害!”他的那帮随从见他那般风趣自信又禁不住乐呵呵地捧着场子。
就在刚才瘦猴子下水捡捞起的大雁的时候,万金友——“万老刮”的老爹,那外号叫“万金油”的糟老头早早就被小船上那个苗条俊俏的姑娘所深深吸引了:
虽然脸蛋褐了些,但脖根子一下却生得白净,细嫩,美艳无比,长长的辫子在脑后甩动,柳腰娥眉,窈窕秀气,樱桃小嘴红润可人,有如花蕾般的秀丽。鹅蛋形的娇嫩脸蛋上嵌着那双会说话的杏眼,水灵灵,晶莹汪汪的,一包清炯明亮卓杰的玉泉水,潺潺作神。腮边的两个酒窝,像是盛满了酽醇的鱼龙香稻米酒,那可是让他一辈子也喝不完的幸福蜜汤汁啊!
蓼花的嗓音温柔磁性,像是在碧波里洗过的,泽闪闪,湿润润,又清又爽。蓝印花布底下两个雪兔般晃动的**,一跳一跳的,让他的老心也不由得跟着酸溜溜地一跳一跃的,快要突突到喉咙口了。
蓼花的大腿颀长丰满流线顺畅,辫子拧得精致一丝不苟,黝黑细长,用红绸布扎着梢,在丰满浑溜性感的腚部一扫一擦的,抻得“万金油”眼都直了。好像那根辫子不是蓼花的头发,而是他的胳膊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美臀。
虽然穿着朴素淡雅,但鼓胀磁荧的仪姿极具杀伤力地辐射着她标致妩媚的奕奕光彩。蓼花浑身都散发着撩人的胴体欣怡甜香、逸逸情愫。那痴迷旺盛风韵在她的眼里泡着、脸上笑着、身上爬着,热烘烘的,燥滚滚,看得见、摸得着、嗅得到。
平日里那些多情善感的渔村少年情种的媚眼飞波喧哗,青春火焰,熊熊燃烧,早就把她包围得水泄不通了。蓼花也似乎感觉到了,转过身来,莞尔一笑,更是赫魅万千,无法抵御。
她转身时老实的水乡娃子们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吓了一跳,扑朔的眼神也慌乱地从玉身上跳开。此刻,“万金油”的沉寂枯槁的情欲立即被唤起了,一股矍铄的火焰,就那么从心口到腹下,熊熊燃烧,色迷迷地逮住就不动了,像焊上了一样,裤裆里直觉得铁砣子般,红胀硬锐。
“万金油”好色贪婪玩弄女人无数,他最大的特长就是逛窑子吸大烟,光姨太太就祸害了八房。他瞄着蓼花就傻了一样,直狠自己不是马王爷,父母少给他生了一只眼,嘴巴还不由自主地呱嗒着,小孩撒尿般的哈喇子就跟着就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