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大郎换上朝服,一早便入朝了,百官之间,气氛十分微妙,一个两个都盯着他,好似豺狼虎豹,暗暗谋算着如何将他这头大肥羊吞掉。
林大郎正忐忑着,太监忽然唱和:“八百里加急密报——!”
只见一风尘仆仆,身穿甲胄的小兵一路小跑冲进大殿,气都没喘匀,即刻将手中奏折呈上,开口禀报:
“启禀陛下,西南苗疆头领方田叛乱,攻入佳禾城,木宛土司全家被杀......”
叛乱?
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炸得满朝臣子再也没有心思去想怎么把林大郎拉下水。
皇帝震怒,不过并没有把这点小小的叛乱看在眼里,西南苗族向来嚣张,不服管教,去年岁贡少上了许多贡品他都念在这群蛮夷脑子不好使的份上,没有予他们计较。
如今看来,人家是把他的宽容当成懦弱,以为他大周是他一个小小南蛮就能推翻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此事绝非临时兴起,定是早有预谋。”皇帝肯定道。
大臣们义愤填膺的附和着,喊着要派兵镇压。
林大郎知道,他再不说话,这件事就落不到自己头上了,急忙站出请命,只需带兵一万,不日他便可将西南动乱平息!
皇帝下意识便要准许,可不知想到什么,到口的话忽然缓了缓,略有迟疑。
林大郎这一放,皇城内只剩一个甄怀民,这......
就在皇帝犹豫的时候,卢禹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协助林将军一起前往南疆。
临安伯亦上前表示支持,有军功不给自家里人挣,难道还要让给外人?
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这南疆比大宛可差多了,这种白捡的军功,不要是傻子。
皇帝思索片刻,再次向林大郎确定他需要多少时日。
林大郎也豁出去了,开口道:“大军开拔抵达南疆,最快五日,臣一月便能回京!”
“好!”皇帝拍板,“那朕便允了!”
林大郎心中大喜,跪下高呼:“臣定不辱使命!”
大事已定,林大郎松了一口气,即刻动身安排大军开拔事宜。
他用惯的兵都留在北境,还在还有半个铁甲营跟随他来到京都,倒也不算无人可用。
南僵那点人,就算是五千人林大郎也有信心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才又要了五千人。
南边有军屯所,五万大军屯军在此,林大郎可携带圣旨前往调兵。
许下豪言一月便归,次日林大郎便带领五十铁甲卫,以及从京都抽调的一千人准备启程了。
林家人偷偷前来送行,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副将卢禹突然换成了宁安远。
林大郎整个一怔,看着宁安远拿着圣旨前来告知自己,他将顶替卢禹担任副将,请自己多多关照,林大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是你?”林大郎皱着眉头,很是不爽。
宁安远一身银色戎装,身姿挺拔,又帅又酷,直接将圣旨呈上,一句话都不说。
言下之意,这是陛下的意思,林大郎要质问,就去质问皇上好了。
林大郎呼吸一窒,对皇帝有点失望,他不笨,很快就琢磨出皇帝的意思。
宁安远对于皇帝来说,到底是血脉亲人,刚让外甥死了爹,这是要拿军功补偿他。
当然,也有用宁安远制衡他的意思。
林大郎觉得自己像是个冤大头,偏偏这该死的皇权压得他一句拒绝都不能说。圣旨不用看,直接给宁安远扔了回去,冷声道:“上马,出发!”
将士们齐刷刷领命上马,宁安远拱手作了一礼,也不管林大郎难看的脸色,转身潇洒上了马,跟在林大郎身后,一并出城。
林家人站在街角,为了不影响林大郎的情绪,他们都是偷偷出来送的,此时看到宁安远一个读书人还要拿军功,刘氏气得脸都青了。
“还没出丧期呢,就这般急着奔前程,好大的脸!”实在没忍住,等人出了城,刘氏立马低声骂出来。
林有才撇了她一眼,提醒她说话小心点,这是在外面。
刘氏悻悻的撇撇嘴,扭头走了。
“唉~”林有才无奈的看了闺女一眼,忙追上去。
“大姐,我们回吧。”狗蛋小声喊道。
林美依点点头,人却没有动,眼睛望着对面街角里的人,眸光灰暗,轻飘飘的,好像在看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王菀身着素衣,一脸寡淡,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察觉不出她对林美依有任何怨恨,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坐车缓缓走远了。
狗蛋轻轻扯了一下姐姐的衣袖,“大姐?”
“嗯。”林美依应着,“回家吧。”
街边有小贩举着一把糖葫芦在叫卖,林美依掏出两文钱买了一根。
狗蛋没吵着要吃,他知道,这是给二姐带的。
“唉~”想到二姐,狗蛋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二姐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不过要好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这种事,想要完全走出来,恢复正常,应该很难吧。
狗蛋没什么信心,但他仍旧会努力去逗二姐开心的。
“二姐,我们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狗蛋欢喜的拿着糖葫芦跑入院中,举剑习武的少女仿若未闻,满头大汗,一脸苍白,身体似乎已经到极限,但她还是没有停下练习。
狗蛋拿着糖葫芦在她面前晃,她只停了一秒扫了一眼,便又继续抬剑准备练习。
不想,手中剑叫人夺了过去。
二丫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回头看,林美依一脸冷肃,将糖葫芦塞她手上,
“吃了再练,习武不可速成,讲究循序渐进,你这样急于求成,只会走火入,魔。”
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二丫一怔,拿着糖葫芦,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她乖乖回到石桌前歇息,取下糖葫芦上的纸袋,咬下一颗红彤彤的山楂,面无表情的咀嚼着。
狗蛋小眉头皱成了波浪,只觉得美味的糖葫芦放在二姐嘴里,简直形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