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五靖飞起一脚,被叶云生给逃了,可恶的家伙,又把差事推给他!
他回身看着小丫头,伸手比了比,才到他胸口……
小丫头牙尖嘴利,说道:“你又不高,比什么比?要比也是那个帅哥哥跟我比!”
云五靖一听,几乎被她气死,又不能打——跟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动拳头,那不得被几个小兄弟给嘲笑一通?
“谁把你带来的?”
“刚才那个帅哥哥!”
“他叫叶云生,不是帅哥哥,哪里帅了……他干嘛带你回来,你家大人呢?”
“我没大人。”
“没大人?你吃什么,喝什么?”
“吃香的,喝辣的!”
“哟!小丫头!”
“别喊我小丫头,我很大了,可以叫小娘子了!”
“没空跟你闲话,你为什么要加入信义盟?”
“因为你们信义盟里都是好人,那个帅哥哥是信义盟的,他救了我,我要跟你们一起!”
“救了你?”
“是啊!多亏了帅哥哥,不然我就要被老虔婆给打死了。”
“老虔婆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不听话咯!她叫我听官人的话,我不听,反而把官人夹死了,她就打我,要不是帅哥哥正好来找红姐过夜,或许我就要被老虔婆给打死了!”
云五靖吃了一惊,上上下下打量她,问道:“你有官人,还把官人给夹死了?”
“是啊。”她翻了个白眼,插着腰说道:“瞧不起我?两年前老虔婆就将我许了人家,做了第四房,说是等我生个大胖小子,就把我扶正呢!结果那人脾气糟糕的厉害,就知道折腾欺虐我!”
说到这里,她忽然变了脸儿,红了眼睛鼻子,哭得厉害。
云五靖也不劝,听她慢慢地说:“原本以为这回我好不容易嫁了个脾气好的,哪里知道这人不能喝酒,一喝酒便乱打人!”
云五靖满脸诧异,问道:“所以你夹死了他?”
她一脸不屑,点头说道:“我是在勾栏边上沟渠里被人捡起来的,捡我的是勾栏里的姐姐。问人借奶养大,还教了我内功和腿法。她在我六岁的时候,被仇家找到了,就在勾栏门口,叫对方给活活打死了。她一死,老虔婆就想尽办法要拿我赚钱。我年纪小,又不能像那些姐姐一个晚上陪十几个男人,只有把我卖了。呵,她可赚死了,我第一个官人被我夹死,也没个地方去,跑回去没呆几天,又被她给卖了,行吧,反正男的欺负我,被我夹住就得死,死一个卖一次,也不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
云五靖惊恐地问:“你既然有武艺,为什么不干脆弄死老虔婆呢?”
她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那样叹息,认真地说:“我也想,可弄不死她呀,她也是会武功的,内功比我深厚得多了!”
听了她的遭遇,云五靖没有办法再拒绝,说道:“行吧,你先住下,在盟里干点杂活。放心,这里没有人欺负你,哪个要是敢……你就报我的名字。”
她早就知道了,笑着说:“无法无天云五靖是吧!”
他没好气地道:“你帅哥哥都知道了,还什么都跟你说了?得了,就这里。”
他指了一处小屋子,又道:“提醒你哦,里面有个小屁孩,也是勾栏里出来的,不过他是自己逃出来的,你们差不多大,有什么事,相互多帮帮手。”
“行。”她小大人的摆了摆手。
云五靖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叫什么?”
“小剪刀。”
“啥?”
她伸出两指,做剪刀状,一脸歹意地笑着。
云五靖深吸两口气,说道:“挺好,里面那个孩子叫戏子……既然来了信义盟,就好好活着吧。”
她推门走了进去,嘴里说道:“知道啦,你很啰嗦唉!你真是无法无天云五靖?帅哥哥嘴里的云五靖没你这么婆婆妈妈呢!”
他捏紧拳头,想了一想,忽然笑了起来,转身跑出去,边跑边喊:“阿生,在哪儿呢,有好事找你!”
——我要揍死你!
…………
几名江湖人身上染着血,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从长廊边上经过,跑出了魏府。
老云抖了抖酒葫芦,说道:“完了。”
武霜笑道:“听说长安得胜酒坊风色一流,酒味流芳。你何不带我去尝尝?”
老云笑了笑,将酒葫芦放在她的手里。
她笑不下去了,问道:“里面的人都被叶大哥打出来了,怎么还需要你动手?”
老云向魏府外边走去,“不然你以为我等在这里做什么呢?”
武霜跟着他沿着外边的长街,向着东面的城门方向走去。差不多三百步左右,街对面走来一名和尚,老云停住了脚步等这和尚走近。
趁有余暇,武霜问道:“禅宗,东禅?”
老云捏了捏头上的皮帽,说道:“禅宗。”
武霜挑起好看的剑眉,道:“嵩山少林寺下来的?我以为九难是东禅传人,要有和尚来帮忙,也该是东禅少林寺的和尚。”
老云笑了笑,东禅在福建,即便得到消息,再从福建赶到长安,都要年后了。而且论武林地位东禅向来争不过禅宗少林,禅宗的和尚下山行走,武林各方势力多少都会行个方便。
当然,对于他这种江湖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来说,哪里来的和尚,都一个样!
行至近处,和尚穿着面目俱在柔柔的月光下。
他一身玄黑色僧衣,未披未挂,看着素朴。面上干干净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短眉短鼻短嘴巴,瞧着好似一个去了皮的西瓜。瞧不出年龄,说二十可以,说四十也行。
云五靖又捏了捏皮帽,这回摘了下来,递到武霜手里。
武霜一手拿着他的酒葫芦,一手接着帽子,往后退去,边退边道:“快一些,我又渴又饿!”
云五靖没有理她,问和尚:“少室山有两法两禅,你是哪个?”
和尚竖起单掌在胸前,也不弯腰,说道:“小僧大禅,当面可是无法无天云施主?”
云五靖笑道:“云某从来不施舍,当不起施主。”
和尚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僧不善辩法,敢问云施主,魏显大人府上,是否已经结束,九难师弟,可还活着?”
虽然从始至终老云和武霜都只在长廊中坐着,没有进到庭院里看过一眼。但云五靖玄阳一气功何等精深,庭院里发生的事,哪里能逃得过他的双耳?
“我出来的时候,谢鼎和林老鬼还在抵抗,九难已经死了。”
大禅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小僧来得还是晚了……人间无用,十年河东。未想东禅好不容易出了天王护法剑第八十二式,竟在此地遭了杀劫。”
老云眼皮子耷拉下去,两眼都眯了起来,“和尚就是早些来了,那九难还是要遭杀劫,逃不了。”
大禅默然,又道:“既如此,小僧告辞。”
这和尚放下竖在胸前的单掌,转身要走,抬步又停住了——他徐徐收回腿,再又转回来面对云五靖。
“佛法没有修到家,还是有点不甘心。”
云五靖垂在身边的两手握住了拳头,沉声说道:“那就打一场!衰事,憋了一天,手痒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