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他带着阿雨,在赵馀规整严谨地行礼之中,告别了管家,离开赵府,走回家去。
这一路并不经过魏府,有时候他也会向那边望去。
魏显死后,大理寺照例彻查了一番,罪证已定,一应物件财产俱都抄了。开春后又将那一座府邸改建,前后分作两户,前边的一户售出了,后边的还在寻人接盘。至于新到的主薄大人,自有官府的公邸,不用将闲钱花在住房上边。
他带着阿雨,路过城中到城东的甬道,在一面墙上,看了看时估的告示,官府已经把长安的房价提到了普通百姓难以承受的地步。
他是使剑的,不是打算盘的,所以也不懂,为什么都要打仗了,房子还卖的那么贵?
一直到很久之后,大宋没有将西夏给打下来,长安的房价才慢慢地调整下来,然后听人说,那些以为能够打赢的军中将士,还有希望走商的富贾之辈,将之前入手的房子都给置换了,许多找不到接盘的,只能挂了出来。
家里后边就独门独院一座小木屋,几乎花光了他从魏府上得来的所有财富。
这钱花得心里不痛快,原本就是给阿雨去住的,女孩儿慢慢地长大,跟父亲住一屋到底是不方便的,而且最主要江瘦花愿意跟他搭伙过日子。
叫阿雨住后边去,江瘦花和他住前边的屋里,多好……
他低头问阿雨,“爹要考考你,看看你聪不聪明。”
阿雨仰着小脑袋,挑着眉头,说道:“来吧来吧!我肯定比你聪明!”
他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和江瘦花不睡在一起,要分开睡?”
阿雨伸出一根手指,晃动着说道:“因为你们不是夫妻,她不是你的娘子,你不是她的官人!”
他笑脸如猴,道:“那不是夫妻,就不能睡一起了?”
阿雨苦恼地说道:“好像也不全是……”
他贼兮兮地说道:“有些时候,有些男女,会睡在一起。后边小木屋没有做好之前,她不是也和我们一起睡的吗?就和我睡在一起……”
阿雨皱起小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挑着眉头,故意说道:“你现在想不出来原因,没有关系……只要在我吃完晚饭的时候,你能够想到,就算你比我聪明,好不好?”
“好!”天下间每个小孩子都是不服输的。
夕阳如火,漫天的云彩都好似在燃烧,远处的长街,旧屋,小巷,都在火焰缭绕之下,变的沉静,古朴,悠然。
他牵着阿雨的手,忽然在心底发出不由自己的愿景——时光,可否再慢一些,些许都好。
“对了,阿雨,你好久没有与我玩过‘羊有几条腿’的游戏了。”
“哎呀,那个游戏好傻,我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再玩那么幼稚的游戏了,好吗?”
阿雨缠着江瘦花讲话本故事——墨家剑客行走天下,救济苍生。
他在柴房里将白菜汤做好,拿盆装了,听江瘦花说剑客,不觉发了一声笑——怎么千年前的剑客,和千年后的剑客,都在行侠仗义呢?
为什么不能干些别的?
一道白菜汤,菜帮子切的一小片一小片如白玉似的,汤清如水。
做了一道凤爪,蜀地的名菜,记得年幼时生辰才有两只凤爪,一只还要敬给娘亲,一只敬给父亲,然后父亲把凤爪还给他,最终他与娘亲一人一只吃了。
现在不愁没的吃,他烧了六只,先用加醋加花椒的水煮,再过油,入凉水漂油腻,漂过之后,皮骨松而不离,入口即化。最后还需加拌姜片,蒜粒,麻油,糖,盐。
只这一道菜,就能让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吃的停不下来。
再有黄瓜炒蛋,凉拌鸡丝木耳这两道菜。江瘦花不喜食荤腥,不过偶尔吃点鸡丝,凤爪,鸡蛋,倒也是可以的。
凤爪一会儿就没了,阿雨吃了几口米饭,看爹爹碗里都快空了,顿时想起之前的约定。可她想不出来啊。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吵架呢……
她又记起“羊有几条腿”的游戏。
叶云生看着阿雨双眼放空,筷子停下的样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偷笑。
以前有一阵子,阿雨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比方说他正在劈柴,阿雨会突然跑过来问他,“羊有几条腿?”
他会反应不过来,傻乎乎地看着她,然后被她说:“笨蛋!羊有四条腿,连这个也不知道!”
可是到后来,玩的次数多了,他会马上说出答案,然后这样的游戏,就变得没有意思了。
“爹爹,为什么你们不睡在一起?”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是啊,为什么我们不睡在一起呢?”
实际上江瘦花是真的愣住了。她满脸通红,却对叶云生发不出脾气来——叶云生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还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更不能对阿雨发脾气,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她丢下碗筷,生怕叶云生仔细地跟阿雨解释起来,即便什么也不说,换个话题,她也受不住,施展轻功眨眼就到了后边的木屋里,将门一关,胸腔里还在“砰砰”地跳动。
前边叶云生给阿雨竖了个大拇指,说道:“阿雨你真是太厉害了!”
“有多厉害?”明明没有问出答案,可既然爹爹服气了,还有什么好去想的呢?
饭后江瘦花也没有出来,叶云生收拾干净,陪着阿雨玩了会儿,给她洗了脸和脚,再将头发解开,把她抱到小木屋里,放到了床上。
江瘦花仍然在蒲团上打坐呢。还是和白日里一样,都不睁眼看他。
他好似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亲了亲女儿的脸,然后对江瘦花说:“早些睡吧。”
她没理他。
叶云生回到前院望了眼天色,月明星亮,夜凉如洗;越是近秋,天气便一天凉过一天。
只是不通透,闷得慌,也没大风,更没大雨,身上一层薄汗,黏的难受。
他也不知道怎么打发的时间,坐了站,站了走,运功练了剑,又将奈落拿出来擦了一遍。
最后一头倒在床上,闭上双眼,过了会儿,又伸手在床上摸了摸。
摸的那个位置,还要算在年前,天刚黑,他按着江瘦花,扒拉裤子,让她流了红……就在小年夜后的一天,腊月二十五。
伤都没好呢,稍稍弄了一阵就力不从心,给她的感觉估计糟透了吧。惹她生气也是活该,没得说。
那“红”流下来,把两个人都给惊到了。
他没想到。
她也是没想到,没想到叶云生会硬来。整个人都是懵的,等疼了,难受了,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呀,我只是让你亲了我几下,怎么把我裤子给脱了?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