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新兴戏院”的招牌从他眼前闪过,林明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常带他来这里看电影,心里不禁一阵心酸。看了骆叔一眼,他决定问出心里的疑问。“骆叔,你还记得我的父亲,也就是你以前的搭档林山水是怎么死的吗”林明的双眼微微泛着泪光。
像是触电般,骆叔全身抖了一下,随即道:“是病死的吧,俺记得他好像是烟抽太多,得到肺癌死的。”
“我父亲不抽烟的。”林明灼热的目光直视骆叔。
“不抽烟也可能得肺癌的呀,对不对”骆叔尴尬地笑着。
“他是被人害死的。”林明咬牙切齿地说:“尽管法医说我父亲是死于意外……”
“……”骆叔没再接话,只是茫然地望着车窗外。
开着开着,这时恰巧有一辆救护车从旁急速驶过,林明灵光一闪,有救护车的地方一定有事故,于是油门一踩赶紧追了上去。这倒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给他蒙对了。
“日光大楼”前早停满了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医护人员陆陆续续从大楼里抬出几具覆蓋着黑布、像是传说中“鲔鱼干”的尸体上车。
“骆叔,是这里吗日光大楼”林明指了指那些人车,希望能唤醒他的记忆。
“啊,对啦,就是日光大楼啦,俺真是没记性。”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骆叔迳直走向那些人,和一个穿着制服的胖警察交谈几句后就往大楼内走去。
林明见状立即跟上,在经过那名胖警察身旁的时候,他朝林明打量了一下,随即招了招手,问道:“阿sir,你跟骆叔的吗”眼中闪烁着怪异的神色。
林明笑着点了点头,“是呀,请问你是”
“我是三民派出所的所长王文吉,叫我小胖就行了。”堆起满是肥肉的腮帮子,小胖笑道:“既然跟了骆叔,有空要多去庙里拜拜嘿。”说的是莫名奇妙。
“拜拜”林明本来还想再细问,可是眼看就要失去骆叔的身影,于是边跑边挥手,“先走一步,有空再聊。”
“你忙吧,跟着这个怪老头,接下来的日子可有你忙了。”小胖笑的像只肥狸猫,只差头上没片叶子。
及时在电梯门关上前冲了进去,林明问道:“骆叔,命案现场在几楼”
“什么几楼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骆叔讶然道。
林明差点没昏倒,“我……”正准备再重新自我介绍时,骆叔才笑道:“俺开玩笑的啦。”
开玩笑这种玩笑再多开几次,林明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朝他开枪。
出了电梯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各有三户住家。他们朝前走去,走了一会儿,来到134号三楼之二的时候,骆叔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门前察看。
“就是这里吗”说话的同时,林明轻轻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门居然应声而开,虽然只是开了一个小缝,里头的喧嚣声音却毫不客气的冲出来,颇为热闹。
朝屋内探了一下头,香气扑鼻,林明笑道:“原来里头的人正在吃火锅,难怪会这么热闹。”
“吃火锅”骆叔也跟着探头看了一会儿,随即推开门走进去。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林明急忙跟上。
一看有人进来,屋里头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热情招呼,“喂,兄弟,一起来吃火锅吧,寒流快把大家冷死了。”
“对呀,一起来吧。”屋内的人异口同声叫道。
林明有些讶异,因为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么热情的人了。发现他们大半是原住民后,也就释然,毕竟热情正是原住民的天性呀。
也不跟他们客气,骆叔笑的跟个孩子似的,“好呀,真的好冷,吃个火锅赛神仙。”
客厅里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二女,大都三十来岁左右,林明暗暗观察着屋内的环境,身为一个刑警该有的警觉他还是有的,只是不晓得骆叔进来的目的为何,所以暂时不动声色,但是只要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他一定不会放过。霎时,林明体内涌起身为刑警的沸腾热血
有别于他的热血,骆叔一点都没有要抓罪犯的样子,只是不以为然的指着桌上火锅,问道:“你们怎么还在用这种老式的木炭火锅冽”
“唉哟,你不懂的啦,火锅就是要用这种木炭火锅才够味啦。”一个烫着小卷发、身材壮硕的黑肤男人,添了一碗火锅料来到骆叔的面前,笑咧一张嘴,“听我小乐的话准没错,大叔试试吧,超好吃的。”
“骆叔,我们还要去看现场耶。”林明不安地推了一下他,“地址是在几号几楼”
“呃……”见他又挠着脑袋傻笑,林明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骆叔很干脆地说:“忘了。”
得了,下午狗叫了没……汪了忘了……
“有那么急吗先吃一下东西暖暖身体再去吧。”那个叫做小乐的男人搭上骆叔的肩,像对哥俩好似的。
火锅的味道实在很香,骆叔舔了一下嘴,“也对,志……什么的啊,先吃个东西再去吧。”
见骆叔都已经开动,尽管觉得不安,林明只好跟着吃起他们递来的火锅汤料。
“听我小乐的话准没错,吃火锅一定要配上米酒头才够味。”帮骆叔倒了一杯米酒头后,小乐笑道:“大叔,来哦,干一杯吧。”
想都没想,骆叔高举手中的杯子,“好,干杯。”
“你也喝一杯吧,我朱红倒的酒可香的很哦。”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也端了一杯酒给林明,不断媚笑。
“不行啦,我还在上班。”林明轻轻推开朱红的手。
“有什么关系,喝一杯又不会死人。”已经满脸通红的骆叔嚷道。
毕竟是菜鸟,林明可不敢像骆叔这样在工作的时候喝酒,于是急道:“骆叔,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看命案现场究竟在哪里。”
其实林明也不是严谨的人,只是面对这么健忘和有点无厘头的骆叔,他不得不绷紧神经,上紧发条。
“好呀,用俺的电话吧,打给那个小胖问问。”骆叔把电话丢给他,一个没准却丢到了碗里,林明赶忙抢回,还好只在汤里泡了个半边。
走到一旁角落,还感觉手机有点烫耳,甩了几下之后,林明拨通小胖的电话,大声问道:“喂,小胖吗我是跟骆叔的林明啦,请问一下,骆叔要去看的现场在几号几楼”
“林sir,你好呀,我看一下哦……有了,骆叔要看的现场在134号三楼之二。”小胖在电话那头说道。
“134号三楼之二……”重复小胖的话之后,林明愣了一下,这里不就是134号三楼之二吗于是又问:“这儿有没有分a、b栋呀”
“没有呀,日光大楼是独栋的。”小胖肯定地说。
“我人就在现场耶,到底是什么案件”看了一下客厅,骆叔正和小乐那几个人在饮酒作乐,几乎已经到了发酒疯的地步,不禁摇了摇头。
“你在现场”小胖有些讶异:“是一氧化炭中毒的案件呀,很惨,死了好几个人。”
“一氧化碳中毒”林明觉得不对,寒意是从脚底爬上了心头,于是小声问道:“该不会是因为吃木炭火锅造成的吧”
“哈,你可真神捏,林警官,就是吃火锅惹的祸。”小胖笑的“嘎嘎”叫,林明可是完全笑不出来。
“你可不要告诉我,死的是三男二女,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叫做小乐的人”林明拿着电话的手不自主地颤抖,就怕心里的想法是真的。
“没错呀,还是年轻人厉害,来看现场都先做足了功课。”小胖非常赞赏。
最好是有做功课啦,林明已经害怕到直发抖,急忙道:“小胖哥,麻烦你带几个人上来,我和骆叔好像遇到麻烦了。”不敢直接对小胖说明状况,人家都说胖的人比较不讲道义,万一知道这里闹鬼,就怕打死他都不肯上来。
听出林明的语气中带着严重危机感,又有骆叔在场,小胖回应道:“知道了,我马上带弟兄上去。”
回头望着和骆叔饮酒作乐的那几个“人”,林明全身不断冒出冷汗,如果小胖说的话属实,那么眼前这些“人”……应该都不是人才对。
“志明呀,还发什愣,过来喝一杯吧。”骆叔远远的朝他招手。
“嘿咩,过来啦,不喝酒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算了。”小乐发挥原住民的热情,不断地跟着骆叔起哄。
还真的是死了算了……虽然额头上的冷汗从没停过,无可奈何,林明只好硬着头皮走向他们。
“喂,装那什么死人脸啦。”骆叔白了他一眼,“想要跟我学功夫,先练一下酒量吧。”
“要练酒量可以呀,但这应该是在练胆量吧……”林明在心里犯嘀咕,跟鬼喝酒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趁着小乐他们忙着喝酒的时候,林明朝骆叔不断眨眼、呶嘴,然后用夸张的嘴形没有发出声音地说:“鬼呀”
试了几次后,骆叔总算发现他惨白的脸色和异样的举动,于是放下酒杯问道:“你是说这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