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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解释(1 / 1)

又说忆之与映秋,毓贞在阁子内等候消息,只等了多时也不见动静,正忧心之际,苏子美先走入阁子,杜映秋噌地站起,迎上前去问如何,忆之与毓贞也站了起来,见富良弼与文延博并肩跟在他的身后,微微欠身道万福,苏子美见三人一脸愁容,笑道:“自然是好好解决了,不必挂心。”

忆之望了文延博一眼,见他正对着自己笑,不觉松了口气。

杜映秋松了口气,又一时恼上心头,说道:“也不瞧瞧那一位是谁家的,叫我怎么能不挂心。”

顿了顿,又嗔怪道:“这样的大事,也不同我说一声,若不是忆之妹妹今日正巧撞见了,指定还要瞒着我呢。”说着,随苏子美一道往里走。

苏子美道:“这本就是前厅的事,同你说了又能如何。”

杜映秋听了,倒还罢了,又一时想起,说道:“倭国那两位女子是何人,你又将她二人引到哪里去了?”

苏子美拊掌道:“说起这两位,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她二人是倭国茶商的女儿,原是延博想同她们的父亲来往,招待时我碰巧路过,所以认得,我本想说两句就走,借口延博在等我,谁又料到她们竟然也要跟来,一时没办法,只能暗使苏福另开个阁子,我先引了过去,幸好是午后,若是晚上,哪还有阁子剩给你。偏那时延博在杨盈歌的所在的阁子偏室中监控,我又要去巷子里埋伏,所幸还剩个良弼,忙又叫苏福快去请良弼先招呼着。”

说话间,众人围着方桌坐下,依次为富良弼挨着晏忆之,晏忆之挨着毓贞,毓贞挨着杜映秋,杜映秋挨着苏子美,苏子美挨着文延博,文延博挨着富良弼。

苏子美说着,又笑了一阵,接着说道:“说来,她们的父亲是一等一的海商,门路之广,她们自小随着父亲在海上漂泊,见惯了人,又会多国语言,竟比咱们中州的女子还要语言慷慨,举止舒徐。总之良弼是招架不住的,延博赶去时,他局促地一头热汗。我们回来时,正拿此事取笑他呢。”

杜映秋听了,想了半日,一面把玩着纨扇,别有意味地笑道:“我倒是好奇,那两位说了些什么,叫咱们的凭嘴皮子吃饭的大谏官都急地满头热汗。”

富良弼怔了半日,说道:“也没说什么,不过闲话了几句,说还有几日就走了,觉得汴京哪儿都好,有些不舍而已。”

又对苏子美道:“那间阁子并未开窗,我那是热出的来的汗,哪里又是急出来的,子美莫要胡说。”

杜映秋笑道:“若觉得热,喊来小子开窗,放冰都成,又白热着做什么。”

说着,又溜了忆之一眼,笑道:“也不知那两位人物,是舍不得汴京,还是舍不得汴京城里的人呢。”

忆之见富良弼怔了半日,便解了过来,又见杜映秋故意刁难,遂笑着为他解围,说道:“你管她们舍不得什么,又惦记的是谁,她们自想她们的,与咱们不相干。”

杜映秋见不惯她回护富良弼,说道:“她们惦记咱们大宋的儿郎,怎么不与咱们不相干。”

忆之笑道:“是了,可是我说错了,你自有了表哥的,对咱们这一屋而言,只与你不相干。”

杜映秋笑着溜了忆之一眼,嗔怪道:“你这乖嘴倒是会卖巧,我说这些,又是为了谁。”

忆之笑道:“别打哑谜,我天性愚蠢,听不懂的。”

杜映秋憋了半日,只能没好气道:“我是怕文二郎叫人想了去,成不成。”

忆之道:“文二哥哥一代好儿郎,惦记的人还少,你若怕这个,可是有操不完的心。再说了,你又打听过没,指不定人家巴不得被那两位美人惦记呢。你方才没听表哥说,她二人的父亲可是海商大户,文二哥哥正接洽的人物,若能成就,结两国之好,人财兼得,岂不美哉。”

忆之说着话,先是看着杜映秋,说道人家巴不得被两位美人惦记时,又朝文延博看了过去,虽然是故意刁难,却也胸口发热,一阵忐忑。

富良弼听了,望了忆之一眼,蓦然了解她的心思,不禁低头偷笑。

文延博忙嗳了一声,说道:“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又对苏子美道:“全怪你起的头,可要负责收场。”

苏子美半举起手,正要说话,忆之抢着笑道:“可见戳中人家心事,好,好,好,此事就此打住,再不能提了。”

苏子美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一只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富良弼只顾低头偷笑,文延博若有所思。

杜映秋见众人无话,一时不解气,反诘道:“你倒是会拉东扯西,又至于护得这样紧吗。”

苏子美总觉得非得说点什么才可,听了这话,连忙附和道:“就是。”

忆之笑了笑,只是不语。

适逢小子来布菜,摆了一碗用莲子、莲藕入粥熬出的玉井饭。

沸水过,又用捣姜、盐、糖、熟油、醋拌的莴苣脆琅轩。

用莲蓬作房,填以酒、酱、各色香料,鳜鱼上锅蒸煮的莲房鱼包。

用莳萝、茴香、姜、椒研成末放入葫芦,煮到微沸时,放入熟油与酱的满山香,等清淡的菜色。

忆之正看着菜,富良弼忽微微将身子偏靠向忆之,轻声说道:“先时我还以为只是延博一厢情愿,没成想,竟不是如此。”

忆之听了,不觉望了富良弼一眼,又觉面子挂不住,轻声反诘道:“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富良弼又笑望了忆之一眼,说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忆之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将就着模糊过去,又趁着空,偷望了文延博一眼,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那眸子深邃,裹着万千情愫,仿佛能将她生吞了一般,使她想起在偏室内那未成就的吻,一时浑身滚烫,忙故作镇定,捧起水饮来吃。

映秋见上了菜,遂将前事丢之脑后,净了手为苏子美盛了一碗玉井饭,又说:“快些垫垫肚子,忙活了半日,一会还要去当夜班呢。”

忆之恍然想起了乞巧节将至,感慨道:“从前我见刘大哥哥,越是过节时,越是忙地脚不沾地,如今,你竟也是如此,实在是想也想不到。”

苏子美笑道:“少了我陪你们玩,是不是无趣了许多。”

映秋笑着说道:“正是呢,文二郎也好,富大郎也好,好歹有个定日沐休,偏你是个不得闲的差,就是散班归了家,一听急召,丢下饭碗就忙忙地要赶回去。”

苏子美笑了笑,只回道:“你不懂这里头的门道。”映秋也笑了笑,并不追根究底地问。

众人正在吃饭,忽听楼下台上铿锵作响,又一阵咿咿呀呀,唱起戏来。

毓贞素日食量小,吃了一会,便放下牙箸,伏窗听看,忆之喜爱酸辣之味,觉得菜色寡淡,不过吃了几口,也放下牙箸,来至窗边听看,问道:“这唱地是那一出?”

毓贞笑道:“正唱的是《汉高祖濯足气英布》第一折:刘邦用韩信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完三秦,劫取五国。”说着,又深望着忆之。

忆之向下望去,只见台上正唱到刘邦问帐下官员,何人愿意去九江,大夫何随毛遂自荐。顿时解了半分,问道:“你这是在暗涉谁呢?”

毓贞笑着回望了文延博一眼,说道:“可见是得逞了。”

忆之脸儿飞红,不觉又对毓贞刮目相看,问道:“这出戏,你这样看吗?”

毓贞不觉纳罕,问道:“那你如何看?”

忆之笑道:“我看的是张良内秀于心,藏拙于外,进退有度,终有不世之功,盖世之才,也让三分于天。”

毓贞笑道:“你这是在暗涉谁?”

忆之望着毓贞笑而不语。

毓贞讪笑道:“我若当真有那张良那等‘运筹帷帐中,决胜千里外’的出世之才华,哪里还能困在这囹圄中,不得解脱,只恨我生在这个家里,前有虎豹,后有豺狼。他们怕我跑,时常无故克扣我的月例,又想着外祖家兴许会接济我,无事还来搜上一搜,每回都闹个人仰马翻,我院里的丫头,哪个没挨过他们的打。又说来,我若当真跑了,他们必定闹到我外祖家去……”说着,不觉红了眼眶。

忆之蹙眉道:“竟没有别的法子?”

毓贞苦笑道:“除了嫁人,他们不会甘心放我。又说起嫁人,他们若得不到想要的,也不会轻易放人。我数次想过一死了之,又怕走在外祖母前头,反而要她活不成,只能先捱着。”

忆之不觉心思如千金沉重,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毓贞笑了笑,说道:“不如你将文二哥哥让给我。”

忆之不觉圆睁起双眼,又见她用纨扇掩着唇,满脸得逞的笑意,讪地脸儿通红,伸手去掐她的玉臂,轻骂道:“你竟敢取笑我,看我饶不饶你。”

毓贞笑着躲了过去,又道:“我哪敢取笑你,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若舍不得,直说就是了,做什么又不依,又掐我,还要排场我的不是,我可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忆之听了,气不过,又去咯吱她的痒痒肉,毓贞一面躲,一面笑,映秋见二人嬉闹,问道:“这是做什么,外人都在呢,就撕扯起来,又像什么样子。”

毓贞笑着滚到映秋的怀里,说道:“姐姐你可要救我,我问忆之妹妹讨一样东西,她不给就罢了,我不过说句小气,就要打我。”

苏子美纳罕道:“倒是什么东西这样稀罕?”

毓贞捏着绣帕,指向忆之,对苏子美说道:“你自问她去,我可不敢说,一会又要来撕我的嘴了。”说着笑着,又往映秋怀里靠。

富良弼见忆之讪地满脸通红,笑着回护道:“忆之妹妹从来都是能言善辩的,今日可是碰上对手了。”

忆之跺了一脚,没好气道:“毓贞姐姐深藏不露的能耐,还懂得往映秋姐姐怀里卖乖讨饶,哪里同我似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又心笨嘴拙,不会撒娇,自然要吃亏的。”

映秋笑道:“你也有这个时候,活该报应!”

苏子美说道:“你还真是蠢的,她往姐姐怀里滚,你往哥哥怀里滚啊,哥哥回护你!”说着,展开了怀抱。

众人都笑了起来,映秋一面笑,一面乜斜了眼去看苏子美,啐道:“又有你什么事儿,她最不缺的就是哥哥。”

苏子美笑道:“那如何一样,我俩那是娘胎结起的情分,一个碗里吃饭,一张榻上小憩,看同一本书,吃同一块果子,那是何等亲厚,后来大了,家里看着不像话,才分开养的,就这都拦不住,常常又溜到一处。”

映秋溜了苏子美一眼,说道:“你这话,可听得我都要吃醋了。”说着,又朝富良弼去示意。

苏子美笑着摆了摆手,又嗟叹了一声:“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好好的情分,非要去曲解。惯常的事情,也成了没分寸。白生多少烦恼。”

众人听了,忽生感慨。

一时吃毕饭,就要各自别过,忆之见杜映秋送去苏子美,魂似跟去了一半,忍不住逗她,悄悄对她说道:“眼看着秋社将至,不多时,你二人就要成婚,届时可以朝夕相伴,又用得着这般不舍,我瞧着都替你羞。”

映秋脸儿飞红,又见众人正在说话,并未听见,便伸手在忆之的粉腮上掐了一记,轻声啐道:“就你这张嘴不饶人,不过仗着这会子还清洁,等来日叫我抓到了把柄,看我怎么收拾你!”

忆之揉着脸,笑道:“我是有志气的,绝不在惦记谁上花心思,有这功夫,插花斗茶,看书习字都好。”

映秋道:“到那时,你若真能做到,我也是佩服你!”

忆之纳罕道:“这有什么做不到。”

映秋点了点她的脑门,说道:“你啊,还没开窍呢。”说着,便往毓贞走去。

富良弼走来,自请要送忆之回晏府,忆之见街面灯火荧煌,两面彩幕帐摆卖着应节的货物,甚是热闹,提议不如散走回家,因着此处离晏府虽有些距离却并不远,又是极繁华的地段,富良弼遂应下陪同。

二人与众人别过,往前走了一射之地,忆之蓦然想起,问道:“为苏缈缈脱籍一事办的如何了?”

富良弼颦笑着,将那日与文延博商议的始末情形说了一遍,忆之听了,不觉蹙眉道:“那还当真是难办了。”富良弼道:“只得再想想办法。”

忆之见彩幕帐下有一手艺人用油面糖蜜造笑靥儿,不觉站住了脚,只见他手里油面翻飞,揉搓滚捏,不多时便捏出了一个头梳丫鬓的小女娃,遂乐了起来。

二人又继续往前,乃至一处盖着绣柱飞檐的长桥,忆之递了一个眼神,杏儿会意带李平止步于桥下。

忆之与富良弼拾级而上,忆之扶着栏杆坐下,富良弼眺望着河面出神。

河面映着两岸酒肆茶坊沽卖的灯烛,波光粼粼向东流淌,忆之出了半日神,又对富良弼道:“不如先让我探探父亲的口风,只说我另有心上人,不想嫁给你了,看看他作何反应。”

富良弼想了半日,笑道:“倒是可以一试,反正你也不想嫁给我。你若先提了,我就少些罪孽。”

忆之不觉讪红了脸,正欲说话,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闻讯望去,竟见文延博骑着骏马跑来,杏儿一眼看见,忙高声喊他,他听见了声,遂吁停了马,又抬起头,看见桥上的忆之与富良弼,于是下鞍,将鞭子递给蒋小六,撩起下袍上桥与二人见礼,忆之见了他忙站起身道万福。

富良弼作完揖,笑着问道:“这样晚了,你火急火燎的,又是往哪儿去?”

文延博喘着气,笑道:“心头总觉得什么事还没办,也不知往哪儿去,胡乱骑马跑呢。”

富良弼解了他的意来,又故作忽然想到,说道:“说起什么事还没办,我倒忽然想起一桩急事,立马就要去办不可。”说着,却又为难道:“可我却还得送忆之妹妹家去,竟一时抽不开身。”

忆之心里咚咚直跳,忙要说话,文延博抢着说道:“这有何妨,我是无事的,我替你送就是了。”

富良弼拊掌道:“如此甚好。”

忆之望了文延博一眼,对富良弼轻声说道:“他一个外男,还是这个时辰,送我家去诸多不便,没得招人口舌,还是你亲送我的好,饶是什么事情,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话却还没说完,富良弼已对文延博作揖说道:“那可有劳延博了。”

二人辞过,富良弼又对忆之作揖,忆之正要拦,富良弼快速抽身而去,忆之不觉跟了两步,又被文延博拦了下来。

忆之讪了半日,只得说道:“那……那快走吧。”说罢,一扭身,快步下了桥,文延博阻止不及,便追了上去,忆之下了桥,见曲折游廊没点纱灯,前路一片昏暗,忽想起这不是归家的路,忙又调转回头,不妨,与文延博撞了个满怀。

忆之越发慌着要逃,文延博将她拉住,问道:“我是恶虎不成,你这样怕我。”

忆之倒退了几步,说道:“你我孤男寡女,在这黑灯深夜里独处,于理不合,倘若传了出去,我还要不要脸面了。”

文延博忍着笑,说道:“那你与富良弼并肩同游夜市,就合情合理?”

忆之道:“那如何能一样。”

文延博追问道:“如何不一样?”

忆之不愿与他争辩,只是低下头不语。

文延博上前轻声道:“你要合情合理,我就给你合情合理,乞巧过后是中元,不宜登门提亲。中元过后是秋社,最是世务繁冗之际,最晚不过秋社,我必能将这事儿定下来。”说着,又笃定道:“我看你到时候还往哪儿跑。”

忆之只觉耳根子火热,一时不知所云,胡乱说道:“有你的就有你的,还用怕跑……这会子急急忙忙追来,没得让人看笑话。”

文延博笑着说道:“席面上,你故意拿话刺我,可见把事儿存在心里,这会子席散了,我再不追来解释,因此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忆之赌气瞅了文延博一眼,说道:“我哪里是存心刺你,不过说了句大实话,难道不是?”

文延博气地笑了起来,说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又说那样的话做什么。”

忆之心海波澜,忙忍耐下来,又面红耳赤了半日,禁不住问道:“那,那我问你,我好看,还是外藩那两位美人好看。”

文延博道:“她们好看。”

忆之将双眼圆瞪了起来,文延博见她上当,不禁乐了。忆之见他发笑,霎时解了过来,又讪得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头绞帕子。

文延博笑了半日,又满眼柔情望着忆之,说道:“若能赶在乞巧前定下就好了,早些公示了,就不必总眼巴巴看着你与别人亲近,听人开你与良弼的玩笑。”

忆之听了这话,不觉又呆了。却听文延博嗟叹道:“可惜时机未到。”

忆之纳罕,问道:“什么时机?”

文延博笑道:“听闻晏大官人新作了一首《玉楼春》?”

忆之忙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先时,父亲将几位哥哥接入府的时候,就有人冷嘲热讽,指点父亲不可如此,父亲赏识他们,执意不听。偏良弼哥哥那日疯魔,当着大庭广众,闹得那般厉害,那些人,不知怎么笑话我父亲呢,想想就气地很……眼下父亲做了这样一首词,良弼哥哥又一心想娶苏缈缈,我是真怕二人就此决裂,再无回旋的余地。”

文延博笑道:“你且放宽心吧,我们已有了主意。”

忆之怔了怔,赌气问道:“我竟不知,你二人何时这样好了。”

文延博笑而不语,忆之犹不解气,又问道:“你两人谋划,单瞒着我,让我白担心。表哥还会说句这都是前厅的事,打发映秋姐姐,你倒好,什么也不说。”

文延博见她嗔怒,愈发显得粉光融化,娇羞可人,不禁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

忆之踟蹰了半日,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儿往他的臂弯里埋,不觉分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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