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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晋级(1 / 1)

府城归县里管,淮阴城便归山阳县管。奇葩的是,有时一个府治,被两个县分割管辖,苏州城西部归吴县管,东部归长洲县管。就象此时的北京城,西部归宛平县管,东部归大兴县管。

这样,苏州城内有苏州府衙,吴县衙,长洲县衙,应天巡抚衙门。

城东北,一座不大的两进院,厅堂上,祝和山抱着个小毛头,虽未含饴,却在弄孙。小家伙还没到会说话的年纪,祝和山抱着他,问他姐姐在哪,他往下一指,一旁的小表姐立时便向上一跳,道弟弟能。祝和山又问他娘娘在哪,他往厨房一指,祝和山问他姥爷在哪?小毛头在祝和山怀里,扭腰转脸,指向了祝和山,祝和山喜不自胜,突然,祝和山问:老舅在哪?小毛头一指坐在一旁的祝和山的二儿子,这下,祝和山,老舅,小表姐,和小毛头,几人一起笑将起来,却惊动了在厨房里的孩儿娘,那妇人从厨房里出来,疑惑地往厅上看了一眼,便又进去。

原来这个不会说话的小毛头,是第一次见老舅,却一指就中,当真有些神。当三个月后,他第二次见老舅时,老舅将他抱在怀里,问老舅在哪,他便四处乱指了,老舅也知难为他了,只得道忘了,说罢,老舅又无聊地问他老舅在哪?这小家伙突然又想起来了,将双手张至最大,一把搂住了老舅的脖子。

小家伙极是好动,在祝和山怀里待了不一会儿,便乱扭乱动,祝和山只得把他放到地上,小家伙撒腿跑进侧房,穿鞋便往床上爬,大舅正躺在床上看书,乱声喝止,小家伙却已经爬了上来,展手扑向大舅,大舅只得把小家伙接住,搂在怀中哈哈大笑起来,又笑道:瞎能,丑丑只比你大四个月,每日在外边玩累了,都会叫爹爹开门了。

见此情此景,祝和山不由感叹,若还在凤阳乡居,这一家人——祝和山年近五十,少年得志,二十多岁中了举,但接下来的四次会试,皆名落孙山,他便在四十岁的年纪,选择为官,举人能做知县,但多把远,穷,险地方的知县,交举人做,比如边境县,但祝和山做了多年举人,举人同年中后来有的中了进士,在吏部为官,便推了一个好缺与祝和山,到四川任知县。祝和山从四川回来后,宦囊颇丰,居家无事,便有人把他荐与张国维做幕宾。

这时,仆人禀道,孙先生和客人到了,祝和山忙起身迎接。

祝和山刚出客厅,就见孙良鸣带着两个客,便绕过照壁,来到眼前。他家老二忙上前招呼祝况:十叔。祝和山见祝况身旁之人,面容萎琐,便有三分不喜,就如曹操见杨松时那般。但祝和山是有养的人,深知不可以貌取人,连忙将客让到厅里,双方作揖叙礼。他的大儿子也从屋里出来见客叙话。彼此初次见面,也不过叙了叙温寒。

之后,孙良鸣道,要去衙门回张大人的话,便不取扰了。祝和山道,大人在吴江石塘修堤,数日内都回不来,不过孙兄去一趟院署也好,告明事项,院署好派人禀与大人,再待大人示下。说罢起身,送孙良鸣出客厅。

天色渐晚,祝和山招待韩永与祝况二人用饭,饭后,已掌了灯,厅中——

“后世乱象,种种诲盗诲淫,假劣充斥,人心逐利,非一言可尽,如,后世解放了女子,女子与男子一同逐利,男子逐利尚需奋斗,而女子逐利,多凭臭皮囊,有此一副皮囊,便期嫁与富豪,不得,便期做富豪外室,后世叫包养,今世卖身多为饥寒,后世卖身多为贪欲。更可恶者,人不知礼,无数贱民游于番邦,高声喧哗,随地掷弃,丧尽中华颜面,在后世,中华已非礼仪之邦”。

祝况道:“女子嫁与富家,弟以为并无不当,今世女子也多有此愿”。

韩永道:“若富人已有妻室呢,那便做妾,然后世禁纳妾,那便做外室。再则,今世女子无治生之路,只有嫁人一途,而后世,凡男子所从之业,女子皆可从事,许多女子却仅凭臭皮囊为治生唯一途径,老弟以为何?”

祝和山叹道:“人道婊子无情,据韩先生所说,怕是后世的婊子,比今世更加无情,今世的婊子多为贫寒所迫,并非真心操贱业,若得时机,便会从良,而后世的婊子,乃是贪欲使然,内中无杜十娘辈”。

韩永道:“先生高见,正是如此”。

祝况道:“后世女子仅逐利,不逐情?”

韩永道,弟于后世书店中曾看一揭贴,为女子所书,上书:从前我有病,相信爱情,现在病好了,只相信钱。

二祝闻言大笑,祝况道:“却是先逐情,不得,受骗,无耐之下只得转而逐利”。

这时,进来一个家人,提着水吊子,将茶碗中的剩茶,倒入痰盂,要为众人换茶。韩永一捂茶碗,道:“学生一份茶叶喝五次,只需添注些热水即可”。

祝和山笑道:“先生如何这般俭省”。

韩永正色道:“俭省是德,防微杜渐,老先生以为如何?”

祝和山只得肃容,道,受教了。

原先,韩永对一些清官,公车私用一下,都要掏汽油费,只是认为这是修德养性的一种表现,虽然赞成,但也不甚重视,直至后来,他听闻公车费用,为政府开支的大头后,才对此事重视起来,如果他做了官,也会如此做为,自掏汽油费,甚至损耗费。这就是韩永适才说的防微杜渐。

彭德怀领军时,只吃大灶,严禁给他开小灶,师哲不以为然,但有一次,王震说肚里没油水,师哲说你就吃一只鸡又怎么样?王震说老总不吃嘛,意思是我怎么敢吃?这事给师哲很大震动。彭老总吃一只鸡没什么了不起,但如果导致连以上干部,人人吃鸡,经常吃鸡,得吃掉多少只鸡?这都是小事,部队的作风是不是就要下降?这个故事,韩永看自师哲的回忆录。

还有,周总理在国务院,喝过公家的茶叶,都要留下几分钱,这个制度,国务院一直遵过到现在。通过这几件事,韩永就种下了防微杜渐的意识,他的素质,越来越接近我党的老同志,这个穿越客,绝非垃圾九零后,八零后可比,无论是智商还是人品。

当夜,韩永躺在床上,他双手露在被褥外,手指捻了捻,却是丝绸的柔滑,这代表他的穿越之路,到此晋了一级?他又想,又是新环境,又开始记天数,然后,进入又一轮对日期的糊模,对时光的麻木。

随即,他去了梦中,去了省城近郊的山顶。那时,和风拂面,俯瞰人间,身旁的女孩,淡淡的幽香,开启了他的犹疑,是离她近一些,还是远一些,最后,他决定离她远一些。她白晰的脖颈,是看,还是不看,最后,他决定不再看了。最终,他失去了她。

他便醒了,他奇怪,为何会梦到多年前的她。

他在黑暗中自嘲地摇了摇头。在后世,他只坐得起绿皮车,里边载满噪声,某次他在绿皮车上忍受时想,如果拥有了她,至少,绝不能让她坐绿皮车,可这个想法没激起他奋斗的激情,只是让他压力山大,因为在他看来,所谓奋斗,不过是在社会上骗钱,他对这种奋斗没兴趣,也受不了社会的污浊,一个没兴趣,一个受不了,他便只能宅在家里。

这时,黑暗中的韩永,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梦到她,是因为临睡前的晋级想法,他晋级了,有地位了,可以把她接来大明,过体面的生活了。

“不对,不是体面的生活,我只是让你衣食无忧,远离贱民,而不是让你攀比,我不是非诚勿扰里的男人,你也不是非诚勿扰里的女人”。

内向的韩永,在女人面前尤其内向,爱在心头口难开,他失去的,不止一个她。有一次,他参加女同学的婚礼,女同学即新娘,新娘给宾客斟酒,当斟到他时,新娘忽然泪流满面,举座皆惊,大家投向二人的目光,意味深长。新娘等韩永开口,已经等了许多年了,最终,新娘不再等了,这可真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我对不起夏天,我也对不起春天,我没有把女孩的手儿牵——摘自韩永的《失去》。

此时,在一处临河的窗户内,孙良鸣正在灯烛下书写,书写的内容是两个时辰前,他与韩永在船上聊的那些。此时,他心中萌动着兴奋与不安。他想,纵然此人并非来自后世,也是一治世良才,见识超绝。

良久,他疲倦地将笔搁在笔架上,起身,来到窗前,对面是几窗黑黑的窗户,因为对面被他买了下来,不然整天与市井人家隔窗以对,也非事体。这里叫乐桥,在苏州城的南北轴线上,可谓市中心,乐桥以西归吴县,以东归长洲县。

孙良鸣透过窗子,斜看过去,一些红红的灯笼,一座拱桥,时而有船由窗下驶过,凭添了几分情趣。

这些司空见惯的夜景,落在孙良鸣空洞的眼中,他视若无物,心中盘算的是:“如何说”,他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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