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造反(1 / 1)

韩永高声道:“将二位大人请到这里”,孙良鸣冲那军卒转述了一遍,那军卒便下去了。

陈子龙道:“此人如何?”

韩永见陈子龙是看向他问话,便道:“此人与阮大钺不同,阮大钺是阉党走狗,而周延儒只是与温体仁勾结过,且二人早已绝裂,复社原谅周延儒,却不可原谅阮大钺”。

陈子龙道:“学生是问此人后来如何”。

韩永道:“后来复出为首辅,是复社从中撺掇的,我想复社无此大能,能决定首辅人选,还是皇上欲重用此人,只是复社自有人在皇上面前举荐,将此事推了一把”。

陈子龙问:“此人复出,是哪年的事?”

韩永道:“想是在亡国前三年,皇上实在没招了吧”。

此言一出,二人骇然,陈子龙不敢再问。

过了一会,孙良鸣鼓足勇气,小声问:“诸人最后做何了局?”

韩永道:“良鸣,你是小人物,我不知,子龙,我似乎听说过他的大名,最后多半是殉节,至于周延儒,他非殉节之人,多半是被今上杀了”。

二人听得又是心惊,一时不再问话,而是在心中思量着多半被今上杀了,这句,孙良鸣心道:复社鼓动此人复出,最后竟是将此人推入火坑。

一个时辰后,在湖边的高脚屋内,摆了一桌酒宴,周延儒与张溥并坐上首,韩永与陈子龙坐两边,孙良鸣坐下首。四边窗户都已打开,变成了一座凉亭,在濡热之中,清风习习,周延儒与张溥可见太湖点点帆影,韩永面对的是正在施工中的栈桥。

周延儒赞了一番此处逍遥,乃神仙居所,便渐渐进入正题。

“今日何幸,得挹斋公这般巨公大僚玉趾临践,天如兄这般海内人望再度盈门”,韩永道。

两年前,周延儒做过一任首辅,虽然几个月便被温体仁拱下台,但无论是谁,再无法将他的资历拱下去了。

周延儒笑道:“是巨公大僚,还是元凶巨恶,委实难说得很”。

众人闻言,尽皆失笑。

张溥接口道:“前者,辞别勿忙,多有失礼,先生勿怪,今日再度登造,实因文震孟入阁一事而起,此事竟被济明兄预言在先,这几日学生思虑再三,方约得周大人,一同造访,欲聆听我兄高论”。

韩永道:“此番文震孟入阁,学生虽侥幸言中,然,文震孟是否于数月之后遭温体仁排挤落职,却是未必,只因学生在三月末来此途中,于淮安遇郑鄤,郑鄤进京后,历史未必再沿行原先轨迹”。接着,韩永将与郑鄤相遇一事说了一下,又说郑鄤此番上京,是否会被温体仁迫害,也未必,因为郑鄤之前已得了他的告嘱。

张溥闻言失望,郑鄤进京一搅和,非但意味着温体仁与郑鄤之事,不再沿行历史轨迹,更意味着诸多事件,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他虽说不出蝴蝶效应一词,但其理他也是知道的,他不死心地问道:“今上下罪已诏之事,曹文诏将军战死一事,不知——”

韩永道:“曹将军是否战死,如今也不得而知,然学生想,今上会下罪已诏,诸公且拭目以待,还有杨一鹏怕也难逃弃市”。

周延儒道:“文震孟孤直不欺,势孤难立,奸辅当朝,谗小得意,国事日棼,学生寸心徬徨,东南诸贤,常劝学生待时而出,然学生才薄寡德,出则于事未必有济,然不出又于心不安,学生此言,诸公或笑学生志在名位,然学生受圣主简拔之恩,若漠视国难,岂是人臣之道。如今皇上受奸辅荧惑,学生既便欲出,也非时,只得身处林泉,心忧国是,不知韩先生于局势有何建言?”

韩永道:“据后人说,崇祯朝一十七年,罢黜阁臣五十余名,杀尚书,总督,阁臣,首辅,十余名,周大人欲起复用事,当真是羊入虎口,我记得,周大人于亡国前两三年,约是崇祯十四五年复起为首辅,不足一年,便被诛杀,复出一事,还请先生三思”。

此言一出,举座皆嘿,这大逆不道的话,众人应高声喝斥,甚至到官府举报。但韩永这话太有震感性了,一时无人出声。

见众人都不说话,韩永又道:“然若不早图,待国变,东虏南下时,玉石俱焚,扬州,江阴被屠灭,嘉定遭三屠,且强迫汉人剃发易服,故为今之局,入朝做事是羊入虎口,而缩颈静坐,早晚亦沦为异族奴隶”。

一座无言。韩永接着道:“国变尚有九年,尚可从容议之”。

张溥道:“既不可辅助朝廷,又不可居家无为,韩济明是欲拥兵自立么?”

张溥此言,又引得举座震惊。

韩永笑道:“我若有兵,定然自立,然兵从何来?”

张溥冷笑道:“有多少梭铳,便有多少兵,招些流民,只需练上月余,便为强兵,你的解救之道,唯此一途,学生想不出它途”。

韩永笑道:“学生既非参将,亦非总兵,哪怕招一百个兵,便是犯上作乱,立时被诛,张兄说笑了”。

周延儒道:“你适才说什么,你若有兵,定然自立?”

韩永道:“不错。诸位是任由昏君将天下丢给鞑子,还是自救?若要自救,必然自立”。

这是公然扯出反旗,一座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韩永又道:“东林复社诸君,以天下为已任,在下钦佩,然无拳无勇,只得任由昏君阉党宰割,所谓东林七君子,于诏狱中,惨受五毒,于天下事又何补?如今在下送诸君梭铳利器,有五千杆足以自保,有一万杆足以平天下,若诸君还是迟迷不悟,甘为昏君渔肉——”

张溥闻言冷笑,道:“原来是欲拉我等造反”。

韩永笑道:“张兄欲到官府首在下么?周大人以首辅之身进京,结局不过一死,然学生以逆犯之身进京,或会位至首辅,张兄信也不信?”

周延儒笑道:“学生今日方长了见识,我兄这份胆识,前无古人。学生无韩先生之才,亦无先生三寸舌,进京自是领死,我兄才具,竟是皇上离不得的,以逆犯之身反可逆居首辅,要么,我等便将你首与官府,让先生进京一试?”

韩永道:“我为吴抚张大人罗致,将我首出,于张大人有碍,我若欲进京,张大人自然向皇上保奏,就不劳诸位了”。

张国维深得民心,在应天巡抚任上,就被百姓建了生祠供奉,说是魏忠贤建生祠,前无古人,这也是扯淡,很多清官还活着,因为德政,就被百姓建了生祠供奉,张国维就是其一,这过这事还得过几年。若此事牵扯到张国维,是诸人都不愿看到的。

孙良鸣急道:“我兄如何又这般行事,将张大人牵入逆案之中?”

韩永道:“也顾不得了,我若不起振人心,张大人也不过还有十年好活”。

这时,陈子龙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只有我等数人知闻,诸位莫要声张,以学生之见,且观望数月再做区处”。

周延儒厉声道:“观望什么,今日大逆之言入我等之耳,我等便担了天大的干系,若不将此人首出,我等皆有抄灭之祸”。

韩永道:“便是将学生首出,也应由吴抚张大人来,如此,张大人方不担干系,诸位若将我首出,置张大人何?”

周延儒道:“好,我既便去晤张国维,问问张国维如何处置此事”。

张溥皱了皱眉,他看不上周延儒咋咋呼呼的架势,心想,若是去首韩永,出了此处,大可去报官,何必在此嚼舌,反失了身份,难怪此人不是温体仁的敌手。

张溥道:“周大人莫要激切,便是出首,也不在一时,我闻后日,济明兄便要试汽机,我等便在此住两日,先观看汽机”。

韩永笑道:“张兄好见识,在后世,对这汽机的评价,乃是与用火一较高下的,后世有圣贤名马克思,说人类第一次用火,意义比汽机的发明还要重大,由此可见,后日学生试的这汽机,乃是百万年一遇之盛举”。

诸人虽心事沉重,但听韩永这么一忽悠,不禁起了些兴头。

宴席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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