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声“不可能”冰冷绝情。【无弹窗.】把元喜拽入了深渊里。
她不知道这男人冷酷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
“陛下。安阳是我的性命。我不能沒有她啊。”她跪在皇帝脚边。试图握住他的手让他一把甩了开。
老太监在外殿候着。听到里面圣上有命:“來人将她拖出去。”
元喜不肯走。让两个宫人拖着拽着在地上扒拉。原本好好的衣裳抹了灰。看起來脏又乱。
“陛下。陛下。”
皇帝听着她凄厉的呼喊远去。直至听不清了。心里才渐渐有些难受起來。
昏暗的大牢内。从小窗里透來第二日清晨丝丝缕缕的阳光。外边有鸟鸣。又有风。吹将进來将昏睡的衷瑢轻轻唤了醒。
她脑门上还有些痛。身下垫着的稻草杆子让衣袖摩挲起声响。狱吏在隔栏外看她有了意识。便走去更外边把等了一宿的两个女人叫进來:“喂。她醒了。你们进去看看。”
净姨的腿上枕着熟睡的梁又梦。两人依偎着一起靠坐在墙角熬到了天亮。
衷瑢完全睁开眼。听见外边净姨在呼喊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
等她们匆匆跑來。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衷瑢…衷瑢…你还好吗。”净姨将手伸进隔栏里。摸着她的脸。本來一张娇嫩的脸啊。现在憔悴成什么样了。
衷瑢见她第一句。便是撕心裂肺地哭道:“我沒杀人。净姨我沒杀人。你要相信我。”
旁侧的梁又梦心里也替她疼。但当着净姨的面她又不好再给她洗脑。只能鸡肋地劝道:“今天要二审了。你说话可要更加小心。”
净姨与她隔着栏杆抱头痛哭。这阵声响让刚刚过來的云长天听了很不痛快。
他抓到了德慕亦。现时这女人被押在地牢里让郑四看着。她骨头硬。普通的鞭子抽烂了也沒用。从昨晚熬到现在。慕亦身上深深浅浅的鞭痕不在少数。郑四郎先审问她怎么逃回來的。慕亦交代是山体突然炸裂。把囚车连人一起炸飞到了别处。
又问她女牢的血案可是她做的孽。慕亦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滴着血。一直都在缓缓摇头。
郑四郎见状扬手又是一鞭。鲜血从破绽开的伤口汩汩流出。可知他下手不分男女。都是如此重而狠毒。
“你若认定我是案犯。慕亦也不浪费力气喊冤了。郑将军写好供词我來画押。赶早呈递给皇上看。让他再夸夸你审讯神速。”慕亦说话的声音很虚。可是嘲笑郑四的气势很足。
生平难逢对手的郑四这下算是碰了梗。面色本就难看。他再往她的嘴脸一瞧。顿时有了把她千刀万剐的心。
他让手下搬來可怖的刑具。纷纷立在慕亦面前。咬着牙说道:“我顾及你是女人所以沒动真格。你自己嘴贱就别怪我等会让你多死几回。”
慕亦看那些带血的器具。内心是怕的。然而都到了这份上。她再要后悔也來不及。更何况她还沒救衷瑢出來。
两个狱吏凶神恶煞。挽起袖子來架她上去。但还未等动刑。囚室外有守卫匆匆來报:“地牢外有个自称九娘的要找郑将军。”
九娘本休养在自家。与父亲一同养着病。但闻家人传报德慕亦突然回了京城而且已被关在地牢内。她知四郎一向暴戾。德慕亦在他手上非死即残。于是不顾劝阻立马赶來援救。
德慕亦现时是唯一能救衷瑢的人。九娘暂且不去管这女人真的有犯什么罪。先把她从四郎鬼爪之下救出再说。
闻自己大义凛然的妹妹來了。四郎有些想不通。果真暂停下來。亲自跑到地上去见她。
九娘因为身体抱恙。所以整体看起來很憔悴。做哥哥的自然有些不忍。连问话的口气都温柔了许多:“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跑这里來了。”
“德慕亦呢。哥哥你是不是对她用刑了。”她嗓子眼里开始积痰。说几个字就要清一下嗓。
“你想做什么。”四郎看她的眼神狐疑起來。九娘想不好要不要把云长天安排好的计划说给他听。
但考虑许久。她还是忍住了。只道:“她是个很重要的证人。如果哥哥你伤的她不能站起來说话。可就要害死衷瑢了。”
四郎困惑道:“怎么说。”
九娘回道:“哥哥你也知道定罪的那根玉簪。其实那是衷瑢送给德慕亦的。你想用那钝头的玉簪杀人。她们两位谁有这个能耐。”
大牢里。净姨还哭着衷瑢的命。梁又梦在旁束手无策。但见云长天脸色阴沉地过來了。
他脚下迈着无声无息的步子。视线从头到脚都落在贴着隔栏痛哭的衷瑢身上。
梁又梦悄悄起身将愈靠愈近的云长天堵到了拐角处。轻声问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他呼出胸中闷气。说道:“还能什么情况。我跟九娘提过。要不就让四郎去刑部拉点关系。但是沒说成。昨天晚上抓到了德慕亦。她说可以出來作证。把杀人的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过…”
她听这“不过”两字。心里有底。果不其然云长天道來的条件真的有些让人难以取舍。
“但是让衷瑢认个罪她又死活不肯。你说这该怎么办。”连这个主谋都沒了办法而反问起他该怎么办。
云长天一时想不出法子。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送命。
净姨在不断安慰着她的心头肉。抚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就像是小时候衷瑢做噩梦了。她捂着她的小脑袋那般贴心温情。
但一旁传來的清咳声打断了她们。两人望过去。迎面便能对上云长天阴云笼罩的倦容。
衷瑢有些怕。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自己。不禁放开净姨起身往里退了几步。
净姨见此状不用问都知道这男人先前必定又怎么对她了。
但云长天面对净姨的阻挠和责问还算客气。又是梁又梦上前拉走净姨。他才有机会单独与衷瑢待一会。
“你别來逼我了。我就算死也不会答应的。”衷瑢捂上耳朵转过身不去理睬他。任凭他怎么恼怒。就当这辈子与这个男人沒缘分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找狱吏來开了门。
叮铃啷当卸锁声她不可能听不到。果真引了她回头。见他直直朝自己走近。想逃开又不想逃。
他距她一步之遥时停住不再上前。这个距离尽显男女之间的暧昧。
他们是正宗的夫妻。暧昧怕是说不上。两人之间生出的应是相见欢的温情。
特别又是在这冰冷肮脏的牢狱里。云长天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在两人无言间触动了衷瑢。
她一时难过有余。腹中又是饥饿难耐。满是心酸的眼泪不停流着。让她整个人抽嗝不停。瘦弱的肩膀都一耸一耸。
云长天什么都沒讲。也沒像先前那般逼她。只是伸开了双臂欢迎她重归到自己的怀抱里。
衷瑢原來还想着要跟他恩断义绝的。不等他手臂张得完全。就先飞一样撞上他人。紧紧环抱住。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她的耳朵可以贴上他胸口听心跳声了。云长天与去年第一次抱她那会比对比对。就发现这人一年内足足长了一大截。
“你长高了。”他的薄唇贴上她的鬓角。在耳边吹风。
“我听到你的心跳了…”她的声音朦朦胧胧。让他怎么都听不够。
狱吏适时來打扰两人世界。皮鞭敲着隔栏说道:“郑将军请副将去地牢一趟。”
再等一会她就要上二审了。衷瑢太怕这种审判。恨不得他能一直陪着自己。可是郑四來催必定有什么急事要他过去。
“你放手。等会二审的时候我会过來陪你。”云长天试着推开像水蛭一样缠着他不放的女人。
衷瑢始终埋着头。能拖一会是一会。
他又催了几回。终于有些不耐烦。习惯性地凶她:“放手。”
衷瑢一歪头。也习惯性地开口狠狠咬在他臂上。
狱吏等的心急。小心翼翼地催促道:“云副将这是有什么事要耽搁吗。我可以早些去跟郑将军会意一声。怕他到时罚我。”
衷瑢脑袋上挨一记栗子才肯罢休。揉着头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他走。
地牢里九娘四郎都在。云长天看向满身血痕的德慕亦。直觉他身上那点仇算报了一半。
慕亦见他來了。竟还有力气说话。首先开口道:“我可以救衷瑢。不过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这话是对云长天说的。只见他拳头暗暗捏紧。恨不得亲手送了她归西。
一封休书当场写好。他踌躇几回才终于狠下心按了指印。交给了九娘。
慕亦不放心。又道:“当即送去官府。在城门口张贴云家大少爷休去侍妾衷瑢。并永不再重娶。”
“你够了。”云长天忍耐不住。一拳砸在桌上。“你以为沒了你我就救不了她吗。”
慕亦听此话冷笑道:“你说让这位郑将军做挡箭牌吗。衷瑢答应吗。”
郑四一眼瞟向云长天。本想细问。但碍于这女人有挑拨之意还是忍了下來。伸手一巴掌打肿了她的半边脸。骂道:“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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