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诅咒
“这门神通，是我多年前机缘偶得，研究数载，最终确定这是上古神明——大庭氏所创的禁忌神通，大碑印。”
“其实我所得的神通不全，只是大碑印当中的一枚碑文，可却神威莫测，让人能遥遥领略神明的强大。”
“可是我修炼多次，无所成就，也曾找人修炼，结果和你如今的情况一样，神通符文一成型，就会被抹去。”
“后来，我与多位古法研究好友共同推演，发现原因乃是，天道规则不允许其现世，碑文一成型，就会触发天道，将其抹去。”
孔渊长老向二人讲述着神通的情况，言语当中多有无奈。
乔不死听到修炼此神通的人都是这样的结果，倒是放心了不少，起码不是真有神秘的存在在监察着自己。
“老师，那为什么不会是这个神明，大庭氏还活着，察觉到有人修炼他的神通道法，出手抹去这神通力量？”
香草听着孔渊长老的话，突然奇思异想的提出这个猜测。
“大庭氏距今有几十万年之久，神明虽然寿命悠长，但也不应该达到这么长的岁月。”
“其次，就算大庭氏还存活在世间，那他可直接毁掉这兽皮，或者抹去修炼这神通的人，而不是单单抹去碑文力量。”
“最重要的是，不只是大庭氏。”
“神明不可复制，是针对世间所有的神明，而且，不只是神明所创之法后人无法修炼，就算不是神明所创，只要被其修炼过，后人也无法修炼！”
孔渊长老听了香草的猜测，很是详细的解释自己推演的结果。
“老师，那天道为什么要禁止神明复制呢？”
“我也不知道。”
许久的沉默之后，孔渊长老像是自语般道：“神明，也许是天下第一等的可怜人吧！”
天下第一等……可怜人？
孔渊长老的话让乔不死和香草内心崩溃，甚至三观都要崩塌了。
这世上所有人类，谁不是听着神明的传说长大的，才情惊天下，屹立大道绝巅，一生不败的神话。
哪一项不是人们羡慕的地方，可是这样的存在，孔渊长老却说是，可怜人？还是天下第一的可怜人？
“你们可知道世界有多大？”
孔渊长老没有再说神明的事情，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太大了，天下分五地，东西南北四地接壤在中原大地四周，每一地的面积都大到凡人终其一生，难以贯穿。”
乔不死按照书籍记载回答道。
“对，大地无疆，纵是第二境的修士，横贯大陆也得近十年之久。”
孔渊长老肯定道，“那大地之外呢？”
“是无尽荒海！”
“没错，那荒海之外呢？”
“呃……不知道了。”
乔不死和香草两个人连北方大地都没有出去过的人，对这世界的认识都是来自书籍和他人的口中。
更何况荒海凄凉，少有修士踏足。
“是混沌！”
“这方世界是被包裹在混沌当中的，无边无际，没有人可以踏出这方世界。”
“神明也出不去！”
孔渊长老的这番话着实让乔不死和香草涨了见识，原来世界是如此布局，如此模样。
香草想了想之后对孔渊长老说道：“出去干嘛啊，这个世界这么大，我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都没去过呢。”
孔渊长老摇了摇头，“世界的大小，随实力而定。”
“对婴儿来说，父母的怀抱就是他的世界，可对能跑能跳的孩童而言，就只是世界的一部分，如果永远将其拉在身边，那对他而言就是限制和束缚。”
“这方世界，对我们来说，可能很大，终其一生也不能游遍所有地方，可对神明而言，却很小。”
“史料记载，上古神明，朝游南山，暮游北海，一眼就能看遍万朵山河，可终其一生却走不出这片天地，只能困在其中。”
“天地如牢笼，神明作囚徒！”
“这……”
乔不死和香草被这囚徒理论镇住了。
可是细细想来，孔渊长老的这个想法没有错误，换了自己，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一个小山包，将这花花草草看上一遍又一遍，自己也会厌烦，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囚徒吧。
“老师，可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吧，就这么大，古今不变，而像神明这样能一日游遍天涯的存在，才是意外吧。”
乔不死见孔渊长老有些消沉，不由得出声说道。
孔渊长老却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你们知道混沌之外是什么吗？”
“混沌之外还有东西？”
二人一愣，混沌之外？
还真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在世人的印象里，混沌就代表着终结，已经是最后了，在它之外还会有什么？
“曾有神明，只身开启混沌，得见混沌之外，并留史记录了下来。”
“那外面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没有空间，没有时间，万物皆无，甚至连无这个意义都没有。”
“呼”。乔不死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什么都没有时，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像溺水的人终于上了岸一样。
可孔渊长老的下一句话，就将他再次推下了水里。
“但这世界最大的灾难，却来自混沌之外。”
“最大的灾难？老师，你是说……域外天魔？”乔不死突然想到。
孔渊长老无声的点了点头。
“天魔之灾是真的？”香草不禁奇道。
域外天魔的传说经久不衰，不只是修士，凡人都知晓这个传说，在某些时候，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传说天魔自域外而来，屠戮人间，世界各地，血流成河，冤魂成林。
每次天魔之灾，都差点造成人类的灭绝。
但人类气数不尽，每有大灾大难，终有英雄出场，带领人族，披荆斩棘，血战天魔，最终战胜敌手，保全人类火种。
而这英雄，就是神明。
“域外天魔的传说是真的，不过有一处错误。”孔渊长老肯定的说道。
“什么错了？”香草急忙问道。
“顺序错了。”
“您是说？”
“是先有的神明，再有的天魔！”
“什么？”
乔不死和香草相视无言，这哪里是一处错误，如果真是先有的神明，那域外天魔的传说就逻辑不通了。
传说神明诞生在血与火之中，引领人族战胜天魔。
可神明要是早于天魔出现，为何不直接出手镇压天魔，还让人类承受那么大的灾难，难道天魔比神明还厉害？
“老师，天魔和神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乔不死二人实在是想不出原因，于是向孔渊长老请教。
“天魔就像神明的劫难一般，当这世间没有神明时，域外天魔无影无踪，可每当这世间诞生神明强者时，天魔如约而至。”
“几乎所有的神明，在晚年都遭遇了天魔之灾，就像一个诅咒！”
“最终的结局却永远都是，神明喋血，天魔消失，天地一片寂静。”
乔不死这时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香草更是不自觉的靠近他，抓住他的胳膊。
因为他们开始明白了孔渊长老的说的，神明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可怜人！
当你披荆斩棘，败尽世间敌手，一路血战到世间的最高峰，自以为掌握了命运，却不知更高处，命运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踏不出的牢笼，如约而至的灾难，甚至死后，都不能有衣钵留于后人，神明果真可怜！
明月璀璨，星空浩渺，天地一片苍茫。
乔不死和香草，两个少年却如坠冰窖，才踏上修行之路不久，就了解到这样的真相。
人类是万物之灵，世界之主，凭的就是道火。
可道火修行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那修行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人类这百万年的璀璨，都只是一个错误？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许错了呢。”孔渊长老见二人神色哀沉，出声安慰，“而且，也许诅咒已经破除了。”
“诅咒破除了？！”二个少年情绪激动。
“嗯，几乎所有的神明晚年都遭遇了域外天魔，可凡事都有例外。”
“最后一位神明，人王姬轩辕，便没有天魔之灾。”
孔渊长老向二人讲述了人王的一些事迹，因为人王距今只有数千年，很多事迹都被人记录了下来，而其中确实没有域外天魔之灾的记录。
“老师，人王破除了天魔诅咒？”
“不知道，不过人王晚年的确没有遭遇过天魔，而且，还传下了道火修行之法，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神明不可复制的禁忌。”
“所以为师打算去中原的人王山看看，听说这次人王山的百年大祭，会有人王后人到场。”
孔渊长老又向乔不死和香草讲述了一些云游的计划，之后就让两人去屋子休息，明天就要抵达白帝城了。
乔不死刚回到屋子，就被香草拉去后院，说要陪她聊天。
乔不死知道，香草是被刚才的谈话惊着了，不想一个人待着。
于是二人聊了很多事情，有以前的趣事，有未来的打算，但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修行之事。
时间流逝，直到鸡鸣日升。
阳光照在两个少年的身上，显得生机勃勃，二人突然觉得，人生还长的很呢，就算以后会有各种不畅，但也会有阳光和笑脸啊！
起码，期待已久的旅行已经开始了。
师徒三人收拾完毕，伴着朝阳前进在大路上，中午时分，白帝城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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