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将军府,坐上马车,林菀欣感觉有些疲累。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今日林苏卉在将军府弄出的乌糟事,不仅让她自己声名狼藉,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恐怕也只有林苏卉自己以为最后那场闹剧能替她挽回颜面,其实也不过是多让人看了一场笑话罢了。
如今之计,还是要赶紧把铺子生意搭起来,既然有心自立门户,银钱来源必不可少,外人的看法再如何,也不如自身强大重要,他们四房还是太单薄了。
至于她和弟弟的婚事……既然爹爹如今已入了职,也可以慢慢留意着,总之将军府这门婚事怕是不好攀,找个时间还是不伤和气地退掉为好。
“不知道他的事办好没有?……”林菀欣下意识自语。玉玺的事可大可小,看卦象不会那么顺利,不知道会不会被皇上责罚?不过有解决匪患的功劳的话,应该可以将功折罪吧?
忽然,林菀欣意识到自己一直想着许纯之,连忙摇了摇头,真是乱来,她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哪里有空担心不相干的人?
只是若有若无的,脑海里总是不自主想到他,想到他那双带有安抚性笑意的眸子,想到他注视着她……
林菀欣马车的前面,另一辆马车上。
姜氏皱着眉头训斥林苏卉:“你今日做事实在太不仔细了些,丢人丢到将军府,为娘都跟着你没脸。”
林苏卉好不容易止住哭声,闻言又委屈上了:“什么嘛?又不是我的错,您干嘛总是骂我。”
“怎么不是你?真当娘亲是好糊弄的?”姜氏挑眉。
“就不是我嘛!是林菀欣蓄意绊倒我的,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摔倒?还让她在那里假装好人救我?分明就是她自导自演,还串通元雨馨来害我!”
“她有那个本事串通元雨馨?”
“那就是元雨馨看我不顺眼,故意抹黑我!你也看到了,在场宴会里那么多人,她谁都不挑衅,偏偏找上我,不就是想害我出丑,我自问从没招惹过她,她干嘛总跟我过不去?”林苏卉哭闹道。
姜氏点了点,这倒是真的。
“而且我不也是想早点把林菀欣那个丧门星甩出去嘛,今天差点就成功了,谁成想冒出一个什么许大将军,我也太倒霉了。”
姜氏微微叹了口气,拿帕子替林苏卉擦擦脸:“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她林菀欣还能次次这么好运?只是下次,你得更仔细些,不要叫人抓到把柄。”
“至于将军府的这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这帝都里见天的各种新鲜事多了去的,你这个又没下定论,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忘掉。更何况,只要你爹的官位有着落,还愁找不到好夫婿?”姜氏笑道。
“我不要!”林苏卉却立即反驳。
“什么?”
“我不要什么好夫婿啦,我就要张公子,君弘哥哥。娘——”林苏卉又抱住姜氏撒娇。
“哎哟——你这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姜氏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有些忧心,张君弘她今日见过,自然是无一不好,家世样貌人品前程样样没得说,就是太傅府的门第也太高了些。
她的闺女虽然不错,可摸着良心讲,比起张君弘还是差了一些,这门亲事恐怕并不容易。就算真的万一嫁进去了,太傅国朝重臣,满门君子,家里一应规矩必然很重,她闺女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那还不得被磋磨得脱掉一层皮?
到底是做娘的,哪里愿意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姜氏将这些忧虑一讲,没想到林苏卉完全不赞同:“娘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哪里的婆婆不都一样难对付?既然都要熬着,咱们干嘛不去高门大户熬,要去小门小户受那穷酸气?”
“那倒也是。”
“再说了,指不定君弘哥哥就觉得我很好,很维护我呢?而且我嫁给君弘哥哥,不也对爹爹的仕途有帮助嘛?娘您真是的,与其担忧这些,还不如多教我一些御夫之道,您看爹爹的院子就被您治理得挺好。”林苏卉红着脸道。
“噗嗤!”姜氏一笑,“你啊你……”
不等姜氏笑开,林苏卉忽然一愣:“啊!我知道元雨馨那臭丫头为什么要对付我了,定然是她也喜欢君弘哥哥,知道我可能是她的竞争对手,所以才处处打击我!”
“怎么办?娘,君弘哥哥不会真的误会我吧?”林苏卉又担忧起来。
姜氏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重点,只要你爹在仕途上顺遂……”
“那咱们近期去庙里替爹求一求吧?上次您不还说最近宁安寺要顺应新皇大赦天下的诏令,开放宁安寺佛光塔,允许香客上前朝拜佛骨舍利么?到时候一定是盛会!”事关张君弘,林苏卉都特别积极,“佛祖看咱们这么虔诚,也一定会帮爹爹的!”
姜氏顿了顿,笑道:“也好。但你不可像这次这么莽撞,也不可随意离开娘的身边,那天必然人多,不可冲撞了贵人,也不要……”
“知道了娘,您好啰嗦!”林苏卉嫌烦,迅速转移话题,“只可惜今天让林菀欣那小贱人溜了。”
提到林菀欣,姜氏神情淡了下来:“她你不用担心,为娘已经有了想法。”
“什么想法?”林苏卉睁大眼。
“你看秦雁起如何?”姜氏笑道。
“又是秦雁起?总觉得太便宜她了,怎么也是个从四品参将,她凭什么呀。再说她今天落井下石,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林苏卉神色一沉:“算了,娘您别管了,这件事我有办法。”
待姜氏再问,她却不肯说了。
马车内。
林菀欣渐渐听不到前面那辆马车的动静,知道姜氏母女总算消停下来,轻吐了一口气。
只是她没想到的,姜氏母女暂时是消停了,家里却还有另一出闹剧在等着她。
林府。
听雨轩。
此时林菀欣的屋外一个人也没有,凝萃被隔壁齐凤阁的冯妈妈请去,滴石被大厨房的总管骗走,四处的丫鬟婆子各有各的事要做,谁也没发现,听雨轩的原管事李妈妈悄悄一个人摸进了屋内,做贼似的在屋子里翻来翻去。
“奇怪,放到哪儿了?以往重要物件不都是放在这儿么?”李妈妈翻箱倒柜,又手脚利落地将东西还原,当打开装有金银玉石类箱子时,还忍不住心动地多看几眼。
但她还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难得主人家出门不在,又有隔壁冯妈妈和大厨总管帮忙,她才有机会摸进小姐屋子,决不能空手而归啊。
“在哪儿呢?”李妈妈又坐在床榻边想了想,忽然一摸身下,有了!
她刚才只是掀开褥子看了看,却没有打开床板看看里头,但她知道,小姐这张床其实是有暗格的。
李妈妈迅速抽出暗格,果不其然,里面躺着几张地契,不正是嫁出去的林茹霜夫人赠予的铺子地契?
“可给我找到了!”李妈妈面上一喜,抽出地契就想往怀里塞,可还没等她收好,一声嗤笑从门外传来。
“找到了?”林慎安带着小厮把住门口,面上似笑非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充斥着看死人一般的冰寒之意。
李妈妈吓得顿时一哆嗦,怀里的地契也掉了出来。
李妈妈面色一变,立即想捡掉落的地契,可林慎安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地契,又慢条斯理地拿在手中弹了弹,斜瞅了她一眼,笑得既恶质又阴冷:“怎么说你好呢?李妈妈?”
“嗯?人赃并获,无可抵赖了吧?”
随着林慎安落下的话音,小厮夏童与秋童立即从两边抓住李妈妈。
李妈妈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慎安竟然一直暗地里盯着她,吓得瞬间大叫起来:“不,不是,冤枉啊少爷!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来替小姐整理屋子和床铺的,这是刚掉出来的,老奴只是捡起来,少爷明鉴啊!少爷……”
“不用多说了。”林慎安摇了摇手指头,语调轻柔,笑容冰冷,“少爷我呢,跟小姐不太一样,她喜欢动嘴,而我只喜欢动手。”
“来人,把这刁奴一双手给我剁了。”林慎安轻描淡写地用“今晚吃红烧肉”的口吻吩咐道,“敢偷主人家的东西,就要有承担相应责任的准备。”
“是!”夏童还犹豫了一瞬,秋童则直接领命。
自从上次林慎安打折了欺负他的护卫的腿后,秋童对林慎安就唯命是从。
眼见夏童与秋童真将自己往外拖,李妈妈越发吓得尖叫,现在府里两位老爷都不在,姜氏和两位小姐也出了门,府里的主子除了林慎安和断了腿休养的林慎文,就是两个不顶事的庶女,林慎安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真没人能治得了他。
想到这里,李妈妈发出杀猪般的尖叫,疯狂挣扎起来。
“不要!少爷!救命啊——杀人了!少爷杀人了!救命啊——”
这一番闹腾,自然引来府中不少下人,就连凝萃和滴石都匆匆赶了过来,一看面前这架势,心中俱是一个咯噔。
可林慎安要砍人,他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好在这时,林菀欣也回到府上。
一进院中,林菀欣就看见像头猪一样被绑在长凳上的李妈妈,以及她身边拿着明晃晃砍刀的秋童,似乎正琢磨着从那边下手更利落。
她眉头一挑:“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