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顿时将陈清扬吓了个半死,原因无他,陈清扬刚刚在楼下问讯处得到的关于父亲的病房正是这5房间。他此时手拎着的一个帆布袋顿时跌落在地,那张瘦若刀削的脸庞完全被一抹震惊的神情充斥着,想到那个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头已经花白的老人即将离自己而去,陈清扬的心房猛地抽搐了起来。
陈爱莲可没陈清扬这份定力,此时早已大声嚎啕起来,娇柔的身躯力向前狂奔,不过瞬间却又被刚才那个小护士给拦在门外:“喂!喂!这位小姐,你现在不能入内,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你这么冒然冲进去会影响到医生的诊断。请在门外候着!”说完护士一推门,将房间锁死了。
陈清扬已经恢复些许神思,一双大手扶住姐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要着急,这里有我呢!相信我,爸不会有事的!”
陈清扬的话如此斩钉截铁,他的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神情,不知怎的,看到这张脸庞陈爱莲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紊乱的 心神渐渐平息了下来。
就在此时,外出打水的葛春兰回来了,她仿佛是一夜间苍老了许多,那张脸颊上皱纹更深了些许,眼圈微微红,显然刚刚哭过一场。不过,当她见到自己这对儿女的时候,却是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妈,我来了!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一场误会而已!”陈清扬生怕母亲见到姐姐痛哭的模样,当下连忙挑过话头。
那张老脸顿时露出无限的欣喜之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爸爸总是念叨你。我没敢告诉他你的事情,待会儿你也不要提,就当没生过吧!”
陈清扬嗯了一声,心泛起一丝无力的神伤,父亲还能重新站起来了吗?即便是自己想要将这短时间传奇般的经历向他托盘而出,然而他还有机会再去聆听吗?这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扬子,你和爱莲怎么在外面傻站着,进屋说!”
“妈,医生在给爸做诊断,吩咐家属在外面等着。”
葛春兰并未多想,果真挨着跟前的座椅坐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医院的氛围实在有些沉寂,氛围当下冷清了许多,良久葛春兰才开口说道:“扬子,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下,你姐和二蛋定亲了!”
陈清扬笑了笑:“这事情我知道,妈,我大了,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心里都有数着呢!”
葛春兰脸上荡漾一丝暖意,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做法会招来陈清扬的排斥,没想到自己反而平白无故多担心一场。不过,在葛春兰以为,这完全是儿子在给自己宽心罢了。
一刻钟后,病房大门被推来了,主治医师脸上堆满了倦容,神情有些黯淡的色彩。陈清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些什么,不过依旧微笑着迎上问道:“您好,我是病人家属,请问我父亲?”
王医生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很抱歉,你父亲刚刚去世了!他患有严重的肾衰竭,并且已经是肺癌晚期。癌细胞扩散后,我曾经劝过让你父亲转院,到条件更好的省城治疗,可惜……”
后面的话陈清扬压根就没听进去,陈爱莲和葛春兰同样弄清了一切,一时间母女二人不由得哭天抢地起来。反倒是陈清扬最为冷静,嘴喃喃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父亲一直身体硬朗……”
不知不觉间陈清扬进了病房,刚到父亲的床边,那是一张黝黑的脸庞。记忆父亲自从进了煤矿做起筛煤渣的活儿后便变成这副样子,那张脸似乎怎么洗也洗不净。短短五六天的功夫,父亲已经变得枯瘦嶙峋,原本健硕的身板现在也只留下一把皮包骨头。眼眶深凹,那副充满精光的眸子已经化成昨日黄花。陈清扬想哭,大声嚎啕一番,只是他却是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葛春兰与陈爱莲先后赶到陈建安的跟前,随后双双倒在陈建安的怀,开始一番声泪俱下的场面。陈清扬心像是被一只长鞭狠狠抽打一般,他紧紧盯着父亲的身子,好大会儿后突然感觉脑海那股奇异的波能再次作祟,那一丝丝波能充斥到陈建安的体内,陈清扬的眼前朦朦胧胧地竟然呈现出一副像是五脏六腑的图案。
陈清扬心大惊,连忙凝神屏息,脑海的图案愈地清晰起来,这一次陈清扬分明看到父亲体内的器官。最醒目地莫过于那颗鲜红的心脏,突然陈清扬尖叫一声:“爸,爸,他还活着!”
陈清扬这突如其来的一嗓门顿时将众人吓了个半死,尤其是那个一直守候在门前的小护士,更是骇得脸色刷白。
“这位同志,你现在极度伤心这一点我是能理解的,但是请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吗?这里可是医院!”小护士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陈清扬心性甚是平稳,尤其是在此时反而更加冷静了许多,他并未与护士争辩,只是呵呵一声干笑,双手一伸,将护士推了出去。
“妈,你和姐先出去,我想单独和爸呆一会儿!”两人只道是陈清扬心感到愧疚,收拾了下心情便转身而出。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陈清扬顿时再次将全部心思沉浸在父亲身上,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鲜明的器官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清扬虽然不通医理,但对于五脏六腑还是有所了解的,找到肺部后,只见肺叶上竟然蒙上大片的黑影。陈清扬将波能一丝丝全部凝结其后,终于那黑影经过无限放大,呈现出一点点的黑色斑点。这应该就是癌细胞了,此时情况很是危急,陈清扬来不及多想,动用全身所有能量来回在无数黑点上打起了拉锯战。
陈清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利用一连串的波能将这些癌细胞从肺叶上清扫而出,至于这种能力能否实现,陈清扬心并没有底。起初,一重重的螺旋波释放而开,眼见着就要与黑点相撞,可惜却只是擦肩而过,压根就难以粘到癌细胞分毫。
陈清扬心大急,经过数次尝试后,依然无法得到丝毫的效用,最终无奈之极的陈清扬只得选择放弃。然而就在此时,陈清扬心突然闪现一个念头。他眼前这些黑点都是经过无限扩张的,也就是说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黑点实际上十分微小,而自己的波能却未经过任何处理,是否是因此最终产生了两者之间看似重逢,实际上根本就未曾相遇的情景?
想到此,陈清扬当下将波能微缩,微缩波能并不难,只要稍微分散一些注意力,所释放出的能量自然就会减小许多。对此,陈清扬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果然,经过自己一点点分散注意力后,波能再次经过那些黑点的瞬间,奇迹生了,只见无数黑点纷纷从肺叶上脱落,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肺叶已经被一扫而空。陈清扬当下顺着陈建安的经脉仔仔细细搜索一通,将转移的癌细胞一一驱除后这才作罢。
此时陈建安的心脏已经产生了轻微的抖动,不过这并非预示着陈建安的病情已经完全好转,面对已经萎缩变得乌黑的肾脏,陈清扬着实无能为力。肾衰竭并非是癌细胞可以清扫掉,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做肾脏移植,对于这点陈清扬还是有些常识的。
陈清扬托起略显沉重的脚步转身拉开房门,随后只听陈爱莲尖叫一声:“啊!爸,爸的眼睛睁开了!”
葛春兰听后连忙上前想要将陈建安的眼睛合上,然而此时诡异的一幕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生了,只见陈建安突然伸出那只枯瘦的臂膀,大手猛地抓住葛春兰,低沉而又孱弱地说道:“我还没死,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