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没有见过,还不快走?”
西南境内向来都是民风开化,少了礼仪枷锁,湛月莲在玄冰湖之时就已经见过两人亲吻的样子,觉得贺云澜他们两人是少见多怪。
语落,湛月莲就已经抬脚往前面走去了,他们方才来时所骑的马匹和车都被弃置在了峡谷出口处,离这还有段距离,需要徒步走出去。
贺云澜在听到湛月莲的话时,微挑眉望向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毒公子亦是很少被人用这般语气应喝,颇有些新奇。
太阳已经全然落下去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晚风蚀骨微凉……
待到贺云澜他们三人走出峡谷时,天色早已如浓墨般重黑,寒风极尽萧瑟,带动着树枝上的枝叶也不住地颤抖,此处荒无人烟之地更显得凄清冷幽,在这寒夜,让人更不想久待。
马车自然是已被墨凌天他们带走了,恰好还有多出的两匹马,一匹弃之,一匹予了毒公子。
几人未作停留便即刻启程去追前面的两人,朝着来时的原路返回,贺云澜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安顿,再做打算。
为了避免怀翼城内还有腾蛇族的族人,会追过来找麻烦,他们就先离开了怀翼城,到相邻的城内找地方休息。
连日来的奔波,偶有风餐露宿之时,加上天气恶劣,白落羽的胃口一直都不好,墨凌天找了间客栈,意让她好好休息几天,亦稍加调养下。
司徒洛冥派人把东西和行李都安置好,还让人连夜去赶制新的轮椅。
如今已是深冬时分,天愈发得寒了,唐屿去采购墨凌天嘱咐的一些药材还有些新衣和狐裘披风,他无须多加猜测便知晓这是给谁备着的,只问了码数便派人去赶制。
夜里,白落羽在房内翻行囊之时,留下其余多的玄冰莲子,而后取了两粒隔日便拿给了毒公子,墨凌天看到亦未多加阻拦,东西既给了她便任由她处置。
虽然之于这玄冰莲子,一粒墨凌天不想多给人,白落羽如今的身体,像上次在玄冰湖之时突然的气息絮乱,毒性失控,那般经历令墨凌天少有的担心惧怕,更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玄冰莲子留着总归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
“这就是玄冰莲子,果真很好看。”
似是有几分讶异白落羽此时便将玄冰莲子给了他,毕竟照他们的交易,他要先带他们找到圣医才是。
毒公子手中拿着那两粒青嫩的莲子,指尖轻捻,转了转打量好一会儿,没有开口问白落羽其他莲子在何处,也没再多说什么,便把那两粒莲子装进他随身携带的一个药箱里。
此处是在城里的一个酒楼,贺云澜做东,包下一个雅居,以他的身份,在西南境内走动,办起事的确便利不少。
这西南境内的饭食与中原是大为不同,此地皆是以肉类为主,菜色样观并不很精致,但味道却是别有风味,几人坐在一桌上用饭,席间除了司徒洛冥和毒公子两人,其他人话皆不是很多。
白落羽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衣袖轻抬起,礼尚往来地将手中筷子夹的饭菜放到墨凌天的碗中,出声问道:“你的眼睛觉得怎么样了?”
“该是好了。”墨凌天本就不太在乎这伤,白落羽却很是担心,谨慎地对待了起来,已经替二爷上过药了,算算日子也该好了才对。
墨凌天慢慢睁开眼,眸中淡漠依旧,深邃如墨,仿佛有一道锐光随着男人的视线划过半空,划过了空气中的静谧,留下一种令人安心的冷幽,男人的目光转向身旁的人,眸底染上那抹素色身影。
白落羽静静地与墨凌天对视着,两人相望,放心的笑从白落羽的唇边浮现,忽然听到对面的毒公子一声赞叹道:
“哎~我若是也有二爷这么一双眼睛就好了,真是漂亮,我很是喜欢~”
湛月莲口中含的酒差点就喷了出来,匆忙给咽了下去。
司徒洛冥闻言嘴角微勾,好在是没笑出声来,一脸戏谑地看向二爷,见男人的面色果然沉了几分,毕竟这话要是由白落羽的口中说出也就罢了,实在是不适合从毒公子嘴里冒出来。
白落羽闻言双目微闪,淡淡垂眸,继续用饭。
这些时日以来,因墨凌天眼睛的伤,毒公子倒是鲜少见到他全然的睁开眼,其实墨凌天的双眼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漂亮”,只不过向来没人敢在二爷面前说这样的话,他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
实则是没人敢长久地注视墨凌天的眼睛,男人本就一直戴着冰冷的面具,加之冰冷强硬的气场,见过墨凌天的人,通常都会被他眼底的冷意所惊。
而且以莫二爷的身份,敬畏和惊惧那是寻常之事。
白落羽当然从未觉得害怕过,从两人相识之初,她便好奇男子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容?
而今她更喜欢二爷的眼睛,只因男人在望着她的时候眼底的冰冷似会消融,刹时泛起热度。
尽管如此,她也没说过这双眼睛漂亮,从没有对二爷说过她喜欢。
而今日,却被毒公子这般随意地说出了口。
“二爷的眼睛既已无碍了,值得庆贺。”毒公子自顾地举杯共邀。
墨凌天将放在白落羽面前的白玉酒杯斟满了茶,抬手递过去给她。
桌上几人饮的皆是酒,亦将墨凌天的举动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
白落羽接过了那盏玉色,听男人缓声道:“可放心了?”
知晓二爷说的是他的“眼睛痊愈”之事,白落羽看向他,面色温和淡然,开口道:“你知道我是不是放心。”
抬袖,微仰头饮下了白玉杯中的温茶,白落羽看了眼白玉杯沿,微分了下神。
这个酒杯当二爷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下,男人知晓她不喜用外面的器具,但白落羽没有想到二爷会细致到将她平日里用惯了的杯子碗筷让人带在身边,只为了怕她不适应外面所用的东西。
这些琐碎之事,原本皆是由小婉负责的,不知从何时起,竟不知不觉间全都落在了墨凌天的手上,事无巨细……
在这过程之中墨凌天亦从未问过白落羽的意见,等到白落羽发觉之时,不需要白落羽开口,她所需的一切,就都已在了最合适的地方,如此“有心机”的圈养,竟是让她不自觉习惯上这一切。
这般强势之人,男人有他身居上位者的高傲,能为自己做到这斯,叫白落羽如何不动容,怎能不动容?
心头微软,白落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举起筷子,将墨凌天喜欢的菜式添到他的碗中,不知不觉的相处中,对墨凌天的喜好,白落羽亦早就十分清楚。
他待她好,那她就待他更好罢。
两人的言谈和动作之间仿佛再也容不下他人插言,毒公子端着自己的酒杯也没人理会,自觉无趣,便是自顾地喝了酒,看起来似乎不太介意。
许是故意挑衅,又或者是当真想与白落羽更亲近,毒公子的眉尖微挑,夹了菜就要往白落羽的碗里放,口中边说道:“这可是西南境内才有的,试试看,姑娘一定没尝过。”
只可惜男人手上的那一筷子菜,连白落羽的碗边都还没有沾到,便被墨凌天一筷子推开掉到了地上:“不需要,她不碰别人的东西。”
冰寒似铁的话,半点不留情面。
毒公子的筷子僵在半空,顿了许久,却不生气,而是恍然开口道:“怪不得你们的菜还要与我们的分开,原来如此。”
细看之下,便能发现桌面上的饭菜确是被分过的,没见过人这么做,贺云澜起初也不习惯,后来相处了几日才适应。
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人下毒,另一方面因白落羽有轻微的洁癖,对于在外头的亦或者是别人的东西向来不喜去沾染,除了墨凌天以外,她几乎不与人怎么接近。
墨凌天从一开始,便是例外。
见场面有些许僵持,贺云澜缓声开口解释,对毒公子大概说了下。
毒公子似是已经明白了,面带几分歉然道:“是我的不对,二爷莫要动怒,若你早些与我说了,我也就不会如此失礼了。”
虽然亦觉得有几分被冒犯,但白落羽还是觉得二爷有些小题大做了,她抬袖碰了碰男人的手臂,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墨凌天的目光了看向对面的男子,眼神中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冷意:“你只要找到圣医,除此之外任何事任何人都与你无关。”
目光犹如冰刺,墨凌天接着道:“不要让我再警告你第二次。”
墨凌天的不悦,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看不出来也能感觉得到,这个雅居里面已经充满冷意冰寒,倒是衬着这严冬时节。
知晓男人的胸中不只有怒意,怕是更多的是醋意,白落羽在墨凌天的身旁温声道:“不必如此,不知者不怪,无须小题大做,二爷。”
白落羽向来都知晓二爷对自己的心思,亦知晓他为人强势,但先前还觉好些,未如近些时日这般的霸道强势,白落羽是第一次察觉到男人对自己强烈的占有欲。
白落羽不清楚的是,先前他们还在中原之时,旁边出现过的人大多数碍于墨凌天的身份,对二爷皆是敬畏和惧怕的,怎样太过放肆,自然不敢当着二爷的面如此挑衅,便也就不会激发墨凌天内心的醋意和占有欲,而今这位毒公子屡次三番两次的行为自然是让墨凌天怒意难消,触犯了红线。
白落羽抓着男人的手臂,墨凌天的脸色稍缓和了几分。
湛月莲算得胆大的,却还是有些食不下咽了,贺云澜一挑眉,笑了几声,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吃饭吧,这顿我请,吃完了便回去休息,明日早些启程,而我得回玄狼族复命,各位就此别过,有缘再见罢!,”
对于这传闻中的圣医,贺云澜自然也想去看个究竟,但是湛月莲身上那件狼王之事还没有解决,如今西南内局势动荡,族内早已多次来信催他回去了。
他是必须要带湛月莲回玄狼族复命,贺云澜亦想着是不是能救下湛月莲一命,毕竟他们俩也算是患难与共过。
晚饭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度过,虽被墨凌天如此冷斥,毒公子其间的态度一直都很友好,始终是温和有礼的,面带微笑,对墨凌天也是礼遇非常,唯有后来犯了白落羽的忌讳,害得墨凌天不悦的那件事,令他显得似有几分愧疚。
用过晚饭,几个人回了客栈房间,毒公子自己一人一间,他既然跟他们来了,就不担心他会再一个人离去。
深冬时分,到了晚间,天气依旧是刺骨的冰凉,但夜空之中却是有繁星点缀,客栈的院里寂静无声,其间忽然有一个人影穿过了走廊,走到一扇门前。
月色落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张漂亮端正的脸,年轻男子朝四处望了望,举手叩门。
夜里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等了好会儿,不见有人应门,毒公子便推门而进,房间内蒸腾着一些水汽看得不太分明,还有隐约的水声从里间传来……
隔着屏风,能看到一个人在浴桶之内正在沐浴,因为是背对着门的方向,只能看到女子撩到浴桶外乌黑的长发,其余的看得不真切。
毒公子的脚步方才踏入,看了一眼顿时醒悟,连忙就要退出去,里面的人却开了口:“是谁?”
浅淡平和的两个字,似波澜不惊,那是白落羽的问话。
毒公子一边开口,一边往外走:“是我,我来找二爷的,姑娘失礼了……”
一转过身,毒公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墨凌天,透过面具,男人冷冷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面无表情,那双如冰冻般的双眼,正用一种叫人恐慌的眼神注视他,似要将他穿透。
墨凌天不阴不阳地看着年轻男子,以沉默进行无声压迫,抬脚朝他走过去,毒公子竟不由得退了两步,开口道:“二爷……我只是闲来无事来寻你,没想到这么不巧,我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后退之时,墨凌天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面色极其阴沉,语调染上了蚀骨的冰冷:“是不巧,还是太巧?”
墨凌天冷凝的眼中划过一道异色,男人没有再走近,但空气里流动的气息已经足够令人胆寒。
被打开的门外有冷风吹了进来,叫人不知这股寒意究竟是来自门外,还是来自眼前这个人。
墨凌天话里的意思毫无疑问的是在怀疑他,毒公子张了张嘴,似想要出声解释,但在看到墨凌天的脸色又打消了主意。
屏风后面响起了温和的声音:“二爷?”
白落羽侧过头,她并没有边沐浴便听人讲话的习惯,更不想在这里看到二爷和那位毒公子发生正面争执,她又出声唤道:
“二爷,进来罢,若有事明日再说。”
墨凌天眉宇间积蓄的冷意被克制地微收,冷冽地看了毒公子一眼后才走进屋。
房门关上,墨凌天阴冷的神色并未改变,他走进屏风里边,注视浴桶里的人沐浴的动作,在看到那浴桶之内脸被热气熏得有几分通红的白落羽,面色才缓和了几分,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放到一旁,
白落羽看向男人已然是熟悉的脸,眉尖微扬:“二爷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杀了他不成?”
她并没有出去,但光听声响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此时,墨凌天那副吓人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几分,见白落羽泡了也有一会儿,拿过架子上的布巾,走上前将人从浴桶内抱了出来。
双臂沉稳地抱着白落羽,墨凌天大步地朝床边走去,男人似乎并无惧让怀中人识破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不紧不慢道:“需要他带我们去找圣医,如今我不会要了他的命,虽然我很想。”
冷冷的话音在白落羽耳边响起,生硬平板,就和墨凌天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相衬,但在白落羽听来却是男人少有的有几分任性的话语。
她微抬头瞧了他一眼,淡笑着慢慢说道:“二爷有分寸便好,不过不知这个毒公子是否真的知晓那位圣医人在何处,还是故弄玄虚,先看他带我们去何处吧。”
从遇见至今,在这个毒公子的身上有太多的疑点,无论从哪方面看,定然不可能是如他表现出来的让人所见,白落羽和墨凌天皆知晓这一点,他们方才还只是稍加试探,在等待着他何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但墨凌天亦知越是如此就越是有可能从他身上打探到他想要的消息。
男人将白落羽轻柔地抱到床上,耳边听她淡声说着:“等到了淮衫,便可知道他是否真的清楚圣医的下落,还是另有所图了。”
只见男人的神情淡漠,看不出有半点的担心,好似无论找不找得到这个圣医,他都不怎么在乎。
墨凌天放下她之后,便直接自顾地坐到床边,白落羽原想擦干了身子再换上衣裳,见男人此番如此,反倒犹疑了起来,眼带嗔意地看向他,想着他能看破自己的心思自行先回避下。
墨凌天自是知晓她的想法的,他的神情放缓,微微勾起唇,但偶尔眸底会有利光闪过,不知是否因为又想到方才之事,语带几分强硬道:
“别再让人看见,就算是隔着屏风也不行。”
白落羽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神色微愣了下,抬眸定定看向他,有些水滴从她从微沾湿的发上滴下,亦从肩头滚落下去,不知觉的动人诱举……
她发现,二爷竟是越发的小肚鸡肠了,只是被人瞧见了个头而已,他还准备将此事记多久?
墨凌天的眸光暗了暗,拿过摆在一边的干净巾子,亲自为白落羽擦拭着身上的水。
刹时,白落羽的脸上升腾起了红云,她微低下头,都想要倾身挪到床内角去了,几分局促道:“你知道我是不习惯与人接近的,你莫要担心了……再说了……”
墨凌天闻言动作顿了顿,垂眸迎上她投来的目光,因她口中乖巧的示好话语,眼中闪过抹笑意。
就这么看了许久,墨凌天继续为白落羽擦身,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白落羽的神色若有所思:“你有没有发觉他对你似乎特别注意,虽然他似乎刻意在接近我,表面上对我很客气,但他其实一直都在试探你的反应,倒像是有意试探一般,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让白落羽背过身去,拿过另一边的干布巾替白落羽擦拭着头发,墨凌天的表情没有多大起伏,答得轻描淡写:“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如愿。”
白落羽微微笑了下,朝后拉着他的手,转过头看着他,表情很清浅,柔声道:“是还在吃味吗?为着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男人神色微变:“是又如何?”
对此墨凌天并没有否认,与白落羽那双柔和的水眸坦荡对视着。
白落羽抿了下唇,眼中闪过抹无奈的笑意,握着男人的手,神情认真道:“二爷,我还没同你说过,这几日,我一直都很担心,怕你冻伤了双眼,怕你会再也看不清楚东西,也看不清我……”
闻言,墨凌天眼底有火光一闪而灭,听出她言语之中的讨好,嘴角不禁柔和了几分:“我知道。”
男人未再道,接着为她擦拭发丝,白落羽还没有穿上衣衫,墨凌天的手偶时会擦过她的背脊,觉察到手下柔韧的弧度和触感。
夜里的温度低,怕她刚沐浴完会着凉,墨凌天抬手拉下了系在床帘边的袖扣,纱帘立时倾泻而下,挡住了从窗外吹进屋来的冷风,亦挡住桌台上投射过来的烛光。
床帘之内显得有些昏暗,暖光依稀透过未全部拉紧的帘子透了进来,打下几道不那么明亮的光线,将情景渲染得暧昧非常。
墨凌天为白落羽擦身的动作还未停下,不紧不慢的,神情专注得异常,除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从男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的神情。
白落羽的指尖不自觉地抓着自己身上的布巾,低下头,后知后觉地发现如今他们二人独自正处于个半封闭的环境之内,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强烈的气息。
帐幔内的空气温度渐渐升高了,许是因为拉上了帘子,亦或者是因为其他。
墨凌天比白落羽高得太多了,即便此时两人都是坐着的姿势,白落羽还是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压迫,这不是他们二人第一次暧昧异常,白落羽亦是曾经默许过的男人的行为。
但每每他的靠近,还是让她心悸得无法控制,少有的茫然失措般不知该何为自处,心亦失了频率……
忽然,墨凌天一个俯身的姿势,白落羽的眼眸睁大,觉男人温润的呼吸就近在咫尺,一双墨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之中更显得暗沉异常,仿佛两汪蓄着无尽情绪的深潭,仅看一眼便让她禁不住溺下去。
白落羽这才是真正看清了二爷眼底翻涌的情绪……
凑得极近的距离让两人几乎是鼻息相抵,配之那般眼神和气息,反倒是比吻更撩动人心弦。
那双墨色的眼眸盯紧了眼前之人,终是暗了暗,未等白落羽有所反应,男人温热的唇面已经贴了上来。
白落羽条件反射地微往床的内壁退,但墨凌天捏住她下巴的手未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被吻了个严严实实。
墨凌天贴着白落羽的唇角,喃喃道:“……我顺着的只有你。”
怔愣,白落羽的胸腔仿佛突然被一把无形的匕首生生剖开,有一只裹满蜜糖的手顺着那空洞的裂口伸了进去,握住她的心脏,轻轻地捏了一把,然后她再无处可逃,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凝滞,直至双唇再次相贴……
清清淡淡的吻,从开始的和缓到后来化作燎原的热度,白落羽本就没有着衣,墨凌天在白落羽身后的手已经落到她光滑的背脊之上,倒是少了脱衣的麻烦。
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白落羽收紧了抱着墨凌天的手,顺从地柔柔回应他,双手攥紧了男人胸前的衣襟,是推拒又似还休,几分局促不安,在两人喘息分开之时,红着脸哑声提醒道:“明早……还要启程。”
但白落羽亦没有阻止,语落后便等待着男人进一步的动作。
墨凌天附在她的肩头添吻低语:“我知道……”
语落,男人喊住白落羽的耳垂,又放开:“不会。”
相拥着的身躯透着灼烫的温度,墨凌天的手环着白落羽的肩背,在她的颈侧轻吻,似缠绵悱恻,几经反复,却未再有过多继续的动作。
墨凌天本就没打算做到底,但一次次的贴近,加之白落羽的无心诱之,对墨凌天而言已成了一种强烈的刺激,似愈发无法忍耐,深知怀中之人对他的影响愈来愈大,如今她轻而易举地便能撩拨起他心中深藏的意念,却还是怜惜。
许是男人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白落羽觉几分慵懒有些昏昏欲睡,眼帘缓慢地眨了几下,在她的眼底处投下淡淡剪影,想到了什么,她柔声开口道:“二爷找毒公子,当真是为了寻圣医吗?”
墨凌天侧过身拥着她,白落羽枕着男人的手臂靠在胸膛,男人拉过内里的被褥一同盖上,而后低低开口答道:“不是。”
白落羽并没有觉得惊讶,轻闭上眼帘,低声问:“那是为什么?”声音轻的已经犹如是梦中呓语。
墨凌天将她更拥入怀中,缓声答道:“我想从他身上查清楚一些事,起初只是试探,而后便想将计就计,若真能找到圣医,便可瞧瞧你身上的毒,兴许有破解之法。”
竟又是为了自己,白落羽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微怔,想来二爷此番来到西南定有要紧之事,却是屡屡因为自己而打乱了他的计划,心里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要淌出来一般。
白落羽本无意让墨凌天多为她做些什么,如今却还是为他增了不少负担,心头微酸却带着丝丝甜蜜。
无需过多言语,白落羽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抬手抱紧身前之人,将自己更埋入他的怀中……
帐幔垂落而下,丝丝缕缕掩住一室的暖意。
窗外的月色高悬,花廊内的走道里,仔细一看有一人影久久地伫立。
男子正遥遥地望着这一头,看到窗幔晃动,房间内烛火烧至熄灭,夜色愈加深沉,男子的嘴角微勾,露出点带着嘲讽的笑意,终是抬脚举步离开……
第二日,依照原先的安排,贺云澜要带着湛月莲回玄狼族,墨凌天和白落羽他们几人随着毒公子去淮衫,找寻圣医。
一大早贺云澜便前来告辞,结了客栈的账,带上湛月莲,招来手下准备一起回去。
在他们要离开之际,恰好看到了墨凌天在门口遇到那位毒公子,两人不知在交谈些什么,一起走向了廊道另一头。
贺云澜并没有多想些什么,湛月莲顺着他的视线瞧见了那边的场景,表情却显得有些担心。
他们正要上路,在经过廊道的时候,恰巧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声。
毒公子此时正面露着歉意道:“昨夜不知姑娘是在沐浴,在下去的有些唐突了,二爷可千万别怪罪,假若二爷生气,要打要骂在下不还手便是了。”
白天日光的照耀下,毒公子此刻就靠站在墙边,束起垂肩的发整整齐齐,一身紫更显得他肤色白皙,干干净净的五官精致而漂亮。
年轻男子这样的笑容很能令人生出好感,怕是即便有什么气也不会再气下去了,世上能抗拒的人恐怕不多,但墨凌天是其中之一,男人面具之下如冰石的神情半点没变:“今日下午启程,去淮衫。”
言简意赅,全不理会男子再说些什么,墨凌天转身就往回走,他还记挂着房中之人,今晨醒来,白落羽腿疾的疼痛又犯了,虽只发作了一小阵,但那钻心的疼痛还是疼得她刹白了脸。
墨凌天将出发的时间延到下午,为的就是让白落羽能够再休息个半日,路上又要坐马车,免不得又要颠簸,这一路来舟车劳顿,夜里抱着怀中人之时,觉又清减了几分,怎能不心疼的。
进了屋,白落羽正靠坐在床头,青丝如瀑贴在肩侧,白色的素衣在晨间的日光里显得很清雅,就像是天上的颜色映照在了她身上,抬手间,衣袂微扬起弧度,见男人走进来抬眸望向他。
墨凌天走上前坐在床沿,问道:“可还难受?”
白落羽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去让人准备早膳,一会吃点东西。”边说男人就起身往外屋走去。
白落羽温和道:“用完早饭,我们就出发吧?”
“不行。”男人还没走远,墨凌天沉声说:“下午再出发。”
似有几分无奈,白落羽柔声解释道:“不必再为了我改变计划,赶路要紧,原定的今早走,我们就上午走,我真的没事。”
她自己的身子白落羽自是清楚的,如今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至于累到连马车都坐不了的地步,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休息个半天就能养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些出发。
“下午。”墨凌天皱了皱眉,却不让步,语气依旧温和却是不容置疑,暗含强硬姿态,两个字强硬的不容人改变,意在不必再争执这个问题。
最后出发之时,自然已是到了下午。
司徒洛冥和唐屿早已先将马车和行李都收拾妥当,就等着二爷抱着落羽下楼。
以为二爷将出发的时间改到下午,是因为昨夜两人在房中行**之欢,司徒洛冥看向墨凌天的眼神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连白落羽都察觉到了。
的确,两人在一起时,几乎都是同床共枕,若真要说他们二人从未发生过什么关系,怕是没有人会信,司徒洛冥自然也是不信的,在他的眼中,早已把白落羽看作是二爷的人了。
司徒洛冥说到底也是个江湖中人,他并不像唐屿,对于墨凌天和白落羽两人的关系有着太多的顾虑,司徒洛冥向来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对于此事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自从二爷遇到那人后,身上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的确这样活着才像是个人……
——
经过近三日的缓慢行程,天色已经昏暗,他们一行人才抵达了淮衫,毒公子直接带着他们去寻圣医的住处。
毒公子骑马在前,司徒洛冥和唐屿就跟在后面,墨凌天和白落羽坐在马车内。
毒公子带着他们朝山间的一条小路走去,远远地能看到个山坡,山坡的顶上露出一小截房顶,是白墙黑瓦,隐没在几棵树之后,看起来确实相当隐秘。
圣医若是长久隐居于此,不对外露面,若没有知道确切地点的人带路,恐怕还真的很难找不到这里。
将马停在那间小屋门外的空地,几人下了马,司徒洛冥从拖着行李的马车上拿下一把轮椅,还细致地带了个软垫。
墨凌天将白落羽从马车上抱下来,轻柔地放在轮椅上盖上毛毯,摆了摆手让要走上前来推的唐屿退到一旁,亲自推着。
几人走向那间小屋,小屋在月亮照耀下泛着冷幽的光。
走到门口的不远处,他们忽然停下了脚步,那房屋内悄无声息的,就像是没有人一般,连窗口也是紧闭的,仿佛是长久无人居住,门口甚至已经长出了草,窗框上也结了些灰,木门看起来没有上锁,却叫人不得不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早就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你说圣医在里面?”唐屿开口询问毒公子。
毒公子似也觉得奇怪,轻咦了一声:“难道说是他人已经走了?应该不会的,如果他出门,会留书告知我。”
毒公子笑着回头去看墨凌天道:“无妨,我们看看他去哪里就知道了。”
司徒洛冥神情正色地走上前去推门,毒公子见他沉着脸色,便也不言语,让到一边去让他上前。
似是已经许久未开过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房间内刹时漫出了一股尘埃的味道,司徒洛冥踏进屋的脚步落下,未开窗,眼前是一片黑暗。
耳旁“唰!”的一声!
黑暗之中有利光闪过,一柄长剑直刺而来,剑光寒,锋刃薄,这一剑刺得飞快,毫不留情,还没等到剑锋破空发出撕裂的风声,剑光就已至司徒洛冥的喉间要害!
被以为是无人的房里徒然地刺来这一剑,此般毫无防备,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及时避得开。
在昏暗之中,没人注意到毒公子嘴角缓缓扬起了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血光四溅的景象,那是他最喜欢的画面,即便是不死,也会重伤。
但纵然这一剑极快、急狠,却仍是不如青色衣袖扬起的时机之准、内劲之厉,动作之间,司徒洛冥已经蛟剑,纵身撑腰动作,迅速地做出反击,来人已经倒地。
一连串的动作,仿佛早就算计好了一样,似乎司徒洛冥扬袖的这一击就是为了等这一剑,而房里的这一剑就是为了迎上司徒洛冥的这一击。
在这电光石火间,房内暗袭之人惨叫一声跌到远处,司徒洛冥轻扯了扯嘴角,甩了甩衣袖,转过身来道:“毒公子?这就是你的计划?”司徒洛冥朝着身后的人问,只有这点程度吗?
年轻男子的眼底划过丝懊恼,却还是挂着微笑说道:“司徒公子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知道圣医已经不在此处,还闯进了贼人,你没受伤吧?”
司徒洛冥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几分嘲弄讥讽的笑意,却是没有开口。
毒公子笑着接着道:“不然我们进去看看?”说完,他就率先走进屋内。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黑了,此地处于林中,屋里的光线并不太好,只能依稀看出站在房里的人影。
司徒洛冥和墨凌天对视了眼,走上前去巡视,他已经慢慢适应屋内的黑暗,房间不小,却是空无一物。
白落羽坐在轮椅上,眉目轻敛,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圣医根本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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